第224章
琉璃見他沒有反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嬴政回過神,勉強露出一個難看微笑。 “寡人無事,嫪毐盜取君王璽無用,兵符在寡人手上,他調(diào)遣不到主力軍?!?/br> 秦國差不多有百萬大軍,不是那么輕易能被調(diào)遣的,三月之前楊端和帶走二十萬攻魏,王翦帶走二十萬攻趙,都是嬴政親手交出的兵符,區(qū)區(qū)君王璽和太后璽只能調(diào)動宮衛(wèi)亦或縣卒,并不能隨意調(diào)遣各方大軍。 這些年嬴政雖然無法親政,但各軍兵符一直在他手上,這是他作為秦王的唯一權利,朝中可以讓呂不韋做主,但兵權絕不可以落在一個臣子手中。 當初先王那般懇切將嬴政托付給呂不韋,可也不是傻子,知道什么可以交出,什么不可以交出。 嫪毐的四千門客加上縣卒,根本無法和真正上過戰(zhàn)場的將士抗衡,遇到昌平君和昌文君率領的大軍,他必敗無疑。 想到自己的歷練任務,琉璃忍不住問:“有把握嗎?” “寡人心里有數(shù),他掀不起風浪。” 嬴政沒有明說已經(jīng)遣人去找被嫪毐藏起來的雙生子了。 注視著年輕君王眉宇間的堅定,琉璃安心不少,可還是提醒:“雖然冠禮儀式是宗正親自cao辦的,但你凡事還是謹慎一些為好,假寺人門客眾多,就怕有人混入宗正帶來的人里,在冠禮儀式上動手腳?!?/br> “你無需擔心,寡人會安排信任之人前去協(xié)助宗正,以便防止有人動手腳。” 面對琉璃的關切,嬴政因母親而失望至極的內(nèi)心有了些許溫暖,無論如何,這個世上總還有人是無私對他好的。 單薄唇角浮動幾下,他低聲輕語:“謝謝。” 琉璃挑起細長眉尾,挪動身子調(diào)整一個端莊坐姿,“這般客氣做甚,你的地位穩(wěn)固,對于我這個師父來說也是有益處的?!?/br> 聽到她再次強調(diào)自己是師父,嬴政深不可測的雙目更加深沉,他側(cè)頭看向搖曳不定的燭火。 “天色已晚,寡人還有諸多奏章要批閱,你早些回去歇息吧?!?/br> 琉璃看了一眼他眼底的疲倦,“你也早些歇息?!?/br> 嬴政淡淡‘嗯’了一聲,拿過最上面的一卷奏章,展開擺在面前案幾上。 第107章 拿回玉璽 是夜, 山陽,長信侯府。 一名身著窄袖黑衣的男子匆匆走進議事廳,他先是站定行了一禮, 才從懷里掏出一封密信。 “侯爺, 太后命人傳來密信?!?/br> 正在研究雍城輿圖的嫪毐頭也沒抬, 只是命令道:“呈上來?!?/br> “是!” 黑衣男子快步走到上首主位,彎身將密信輕放在他面前。 嫪毐掃了一眼密信, 吩咐:“你先退下吧!” “是!”黑衣男子雙手交疊頷首輯禮,后退數(shù)步,轉(zhuǎn)身離去。 屏退房中所有人, 嫪毐拿起手邊密信,拆開密封, 拿出里面布帛。所謂密信,上面不過廖廖兩個問題, 其一是質(zhì)問他是否偷了太后璽和君王璽,其二是質(zhì)問他是否打算謀反。早在得知秦王遣人到雍城調(diào)查自己時,他便起了反叛之心, 那句酒后妄言就算不是真的, 掌權后的君王也不會輕易放過他,作為一國之主又豈會容忍自己的母親與他人茍合。 亂世之中, 嫪毐并不懼生死,否則他也不會冒險與太后糾纏多年。被人告發(fā)后, 他思忖良多,最后還是打算博一次, 事已至此, 他不反抗也不會有好下場,還不如及時集結(jié)人馬搶得先機。成功, 他則在諸國之間擁有姓名,失敗不過是一死,與不反抗是同樣的下場。趁著秦王羽翼未豐,他的勝算還大一些。 凝視著那兩句質(zhì)問許久,嫪毐起身走到一盞青銅燈盞前,將那片布帛點燃。為了兩個孩子,為了以后的榮華,他必須拼一次。 其實偷了君王璽,嫪毐才發(fā)現(xiàn)沒有兵符根本無法調(diào)動秦國主力軍,君王璽和太后璽作用差不多,為了安撫太后,他只能先將君王璽送回。 五日后,太后簡兮豢養(yǎng)的死士成功帶回君王璽,但并沒有太后璽。壓在君王璽之下的是嫪毐對那兩個問題的答復,洋洋灑灑兩百多字,從承認到賣慘,再到用那對年幼雙生子蠱惑勸說。 想到那對可愛幼小的兒子,簡兮已然顧不得那么多,冠禮儀式需要的是君王璽,只要君王璽還在,就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嫪毐的謀反之心。這些年久居雍城,她的那顆心早已偏向年幼孩子,縱使明知謀反不對,但她私心里是希望嫪毐贏的,只有他謀反成功,他們連同孩子才能存活。 左右為難的簡兮日日睡不安穩(wěn),每天夜里都噩夢纏身。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實嬴政早已洞悉一切,并且做了萬全準備,就等著嫪毐有所行動。 早在君王璽被送回雍城當日,便有暗探稟報了嬴政。從被偷走到送回,一切都悄無聲息,似乎什么也沒有發(fā)生,若不是暗探一直暗中監(jiān)視,興許他永遠不會知道君王璽曾丟失過。 事到如今,母親始終不曾有一絲愧疚,這是嬴政最失望的,哪怕母親有一點點愧疚,他都可以試著原諒,可惜沒有。自從來到雍城,他一直在等,每次與母親獨處,他都期望她能坦白一切,然而母親總是在欲言又止之后選擇繼續(xù)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