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星知這時匆匆趕過來,一把推開琉璃,眼含淚水托著樊爾手背,心疼問:“疼不疼?” “不疼。”樊爾想縮回手,不料卻被握的更加緊。 星知指尖微動,打算捻訣施法,子霄見狀忙用力咳了一聲,她這才反應過來大庭廣眾之下使用靈力不妥,雖然那些人族rou眼看不到靈力,可rou眼能看到傷口愈合的速度。沒有猶豫,她拽著樊爾轉身便走,完全不顧其他人的眼光。 琉璃剛想跟上去,卻聽到了星知的靈力傳音:“我來照顧樊爾,你莫要跟過來?!边t疑須臾,她默默收回邁出去的腳步。 嬴政面如死灰冷漠望著母親,無力道:“送太后回寢宮,沒有寡人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來,違者斬?!?/br> “諾!” 一眾衛(wèi)戍軍異口同聲,聲音洪亮。 被高大將士鉗制住的簡兮,拼盡全力掙扎,卻撼動不了絲毫。 琉璃遙送狼狽至極的簡兮被帶走,走到嬴政身旁,踮起腳尖,輕拍幾下他的肩頭。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安慰,這種事情,似乎說什么都不對。 嬴政側轉頭,一眼看透她的心思,他主動開口:“寡人無礙,你不必在這陪著,去看樊爾吧?!?/br> 明白他想一個人待著,琉璃再次拍拍他的肩頭,才離開。 那對雙生子身死宮門口之事,很快傳到文武諸臣耳中,眾臣趕到王宮,恰巧看到太后被衛(wèi)戍軍強行押走,而君王面前的雪地上一片血紅。 眾臣皆驚呼著‘大王’涌上去,老宗正頭一回忘記顧及禮儀制度,抓住君王雙臂,上下打量,慌張問:“大王可是受傷了” 嬴政勉強扯動嘴角,“不是寡人,是樊爾先生為救寡人被傷了手?!?/br> 老宗正明顯松了一口氣,但老人家極其重視王室臉面,還是主動關心道:“樊爾先生傷的重否?” “并未傷重?!闭f著,嬴政話鋒一轉:“諸卿冒雪前來是?” 陽泉君突然道:“我等聽說大王盛怒處死了那兩個孩子,是以擔憂大王安危,沒成想太后真的想要傷及大王性命。大王,刺殺君王乃是死罪,還望大王莫要顧及母子之情,秉公處理?!?/br> 話未說完他便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眾臣見此,也都紛紛提衣跪在雪地上。 “太后行為有悖倫常,刺殺君王乃是死罪,望大王秉公處理?!?/br> 所有人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般,言辭一字不差。 嬴政靜靜凝睇著烏泱泱跪伏于地的臣子,許久才開口:“寡人會認真考慮,眾卿起來吧?!?/br> 陽泉君不依不饒:“刺殺乃是事實,又何須考慮。” “寡人說了會認真考慮,陽泉君這般咄咄相逼是何意?” “臣不敢!只是長信侯已被擒獲,大王還需盡早趕回咸陽才行,太后之事需盡快做決斷?!?/br> 四下寂靜無聲,只有雪花降落的簌簌聲。 嬴政又何嘗不知需得盡早趕回咸陽,因為叛亂之事,在雍城耽擱太久。可那畢竟是有著血緣關系的母親,他又怎能當機立斷下決定。無論如何,都隔著生養(yǎng)之恩,縱使再失望再憤怒,他還是做不到下令處置。 思忖良多,他一字一頓,艱難開口:“大秦律法雖嚴,可若沒有生養(yǎng)之恩,便沒有寡人之今日。故,寡人念在生養(yǎng)之恩,留太后性命。但,太后此生都不得踏出雍城蘄年宮一步?!?/br> 聽到這樣的處置結果,諸臣子同聲高呼:“刺殺君王乃是死罪,望大王三思?!?/br> 高呼聲回蕩在廣袤王宮,細枝上的積雪因此悄無聲息震落,頃刻消散無蹤。 嬴政疲倦至極,呼吸之間,裊裊霧氣朦朧了雙眼。 “生養(yǎng)之恩乃是功,功過相抵。太后玉璽收回,余生寡人不會再喚她一聲母后,也不會再與之相見,母子之情就此斷絕,諸卿可滿意?” 聽著那滄桑到仿佛如耄耋老人的疲憊嗓音,眾臣子均都噤了聲,其實太后何去何從,于他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璽。 既然太后璽會被收回,他們自然不會再去逼迫一個兒子置自己的生身母親于死地。 第122章 啟程回去 偏殿內, 星知固執(zhí)拽著樊爾的手,堅持要親自施法為他療傷。 樊爾推脫幾次都推脫不掉,索性自顧自閉上雙目養(yǎng)神, 隨她折騰。 子霄面無表情直愣愣杵在一旁, 那雙炯而有神的雙目一眨不眨盯著自家少主凝結靈力的雙手。 琉璃進殿后直奔燎爐, 裹緊狐裘圍坐在旁邊,若不是怕燙傷, 她恨不得整個身子都貼上去。調整一個舒服坐姿,她雙手熟練揣進袖子里,靜默聆聽著外面動靜, 當聽到君王那些沉重言辭時,她耷拉下眼皮, 輕嘆一聲。 王賁奉君王命令,午后率軍前往太后寢宮, 依詔收回太后璽。 深知一切塵埃落定,再無轉圜余地,太后簡兮一頭發(fā)絲瞬間白去大半, 她平時最是愛惜自己的一頭秀發(fā), 看到自己垂在肩頭的灰白發(fā)絲,她慌亂撲到梳妝臺前, 一把抓過擺在上面的青銅鏡。 鏡中婦人看起來仿佛老了二十歲,她顫巍巍摸向枯槁的面容, 頃刻模糊了眼眶。青銅鏡無力從手中滑落,她雙手捂住面頰, 終于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