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蕭遠橋抬抬下巴,問道:“那孫榮章可來了?” 這個名字一出,在場眾人神色各異,有幾個心大的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竟直接轉(zhuǎn)頭朝孫榮章看去。 這時孫榮章從人群中沖出,“撲通”一聲跪在陸寂跟前,大喊道:“太子殿下恕罪!臣也是萬不得已才向那田庚善詐降,臣一顆忠心——” “等會兒!”蕭遠橋抬手制止他的話,圍著他轉(zhuǎn)起圈來,“詐降?那我們怎么知道,你是真降還是詐降?” 孫榮章沒把蕭遠橋放在眼里,他一拱手,嘴里喊的仍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臣入朝已有十五載,太宗在時??涑贾倚墓⒐ⅲ荚趺纯赡芟蚰翘镔\投降??!” 蕭遠橋轉(zhuǎn)到孫榮章前面,把陸寂擋了個嚴實,居高臨下看去。 “你耳朵是不是有毛???跟你說話的是我,你老跟一襁褓小兒匯報什么?他能聽懂?” 孫榮章梗著脖子一聲不吭。 “降就是降,田庚善方破城你就屁顛屁顛上去喊著田大人,你管這叫詐降?奧!敢情田庚善贏了就是真降,田庚善輸了就是詐降,什么好事全叫你占了?” “你!”孫榮章從地上爬起來,一雙三角眼狠狠瞪大,指著蕭遠橋質(zhì)問:“你說這話可是故意擾亂朝綱?” 蕭遠橋嗤笑:“就現(xiàn)在這個情況,能不能有景和二年都不一定,我還能怎么擾亂?” 田庚善硬生生打到宮城里頭,那勞什子的朝綱,什么藏書青史,全都一把火燒了個干凈,連大臣都殺了一半,現(xiàn)在他們在這兒議事,跟建了個新朝沒什么區(qū)別。 甚至開局只有兩個小孩,簡直是天崩地裂。 “那你這番話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蕭遠橋臉上露出個無語的表情,“太子登基前,自然要把那田庚善的余黨清理干凈,既然孫大人已經(jīng)投向敵軍,那便該一同處理了?!?/br> 這孫榮章實在是不開竅,叫他浪費這么多口舌,也或許是心里早就開了竅,只不過貪生怕死,在這兒跟他強詞奪理混淆視聽呢。 孫榮章不信蕭遠橋有這么大膽子,他腳一跺,又將老皇帝抬出來,“太宗在時我乃御前行走,你一個無品無階之人,有何權(quán)力處置我?” 蕭遠橋不想再磨嘰,余光瞥見站在一旁的陸寂,草稿都不打一個便脫口而出:“我是沒權(quán)利處置你,靜王殿下總有這個權(quán)利吧?靜王昨夜都同我說了,今日上朝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處死。” 孫榮章一張臉“唰”地白下去。 陸寂看向蕭遠橋,眸子閃了一下。 他怎么不知昨夜說過這樣的話? 但他沒否認,只是緊緊抿起嘴角,算作默認。 孫榮章指著蕭遠橋,氣到胳膊抖個不停,“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我乃御前行走!我只聽君命!君要我去死,我立刻便死!若君不說,誰也不能處置我!”只聽君命? 這里能稱得上君的,也只有一個馬上要繼位的陸憑,可那小嬰兒連眼都沒怎么睜,要等他開口下令,還得再過兩年。 孫榮章這便是厚顏無恥胡言亂語也要為自己脫罪,尋一條生路了。 既然孫榮章不要臉,那蕭遠橋也不想再扯皮,他朝殿外喊道:“來人,給我把孫榮章拿了?!?/br> 孫榮章自然不信蕭遠橋能有這么大本事,“嗤,你不過是蕭家人,沒個一官半職,又如何能號令——” 話未說完便被擒住,孫榮章扭頭一瞧,拿他的竟是蕭遠橋從蘭陵帶來的人。 他慌慌張張看向蕭遠橋,拼命掙扎又被死死按回去,“你放開本官!蕭遠橋!你這不合規(guī)矩!你憑什么拿我!” 經(jīng)他提醒,蕭遠橋這才想起什么,他環(huán)顧四周問了句:“我不懂朝事,敢問諸位,像孫榮章這樣的漢jian,按規(guī)矩該怎么處置?” 有人顫顫巍巍上前來,回道:“蕭國舅,按律例,當誅九族?!?/br> “誅九族?”蕭遠橋一愣。這么嚴重? 他雙手負至身后,翹起一根手指在空氣中一下下點著,又在殿前來回走了幾趟,嘴里不知在嘟囔什么。 “蕭國舅?” 蕭遠橋回神:“啊?那就誅九族吧?!?/br> 說罷他別過腦袋揮揮手,“趕緊帶下去。” 那孫榮章終于明白蕭遠橋要來真的,方才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竟嚎啕大哭起來。 “蕭國舅饒命!蕭國舅饒命??!我也是萬不得已??!我家中共三百一十二口,最小的孫兒還在牙牙學(xué)語,為了他們我不敢不投?。 ?/br> 蕭遠橋突然看過去,就在孫榮章馬上要被帶出殿門時,他長嘆一聲,還是開了口。 “稍等?!?/br> 孫榮章哭聲一頓。 蕭遠橋道:“別誅九族了,流放吧,看在你那些妻女孫兒的面上,回去好好待她們?!?/br> 待孫榮章被帶下去,事情終于回到正軌,眾人又催促道:“蕭國舅,那我們趕緊商議一下太子殿下登基的事吧?!?/br> 蕭遠橋一哂:“諸位怎么這么著急,可是怕我不愿扶持太子殿下,自己上位做那皇帝?” 古往今來,敢在朝前開這種玩笑的,也只有蕭遠橋一人。 “沒有沒有,蕭國舅誤會了,老臣只是想讓朝政趕緊穩(wěn)定下來?!?/br> “對了,說起這個,我有件事要同諸位商量一下。”蕭遠橋施施然轉(zhuǎn)身,往陸寂那邊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