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景和十年,二月,安德坊,姓鄭名斐,年十七,癡癥轉(zhuǎn)醒。 另起一行,是用朱筆寫下的批注:太過正經(jīng),不是他。 景和十年,二月,懷貞坊,姓魏名隴行,年三十一。 動作過于笨拙,不是他。 景和十年,二月,曲鎮(zhèn)。 眼神呆滯,不是。 景和十年……不會說官話,不是。 景和十年……膽小如鼠,不是…………不是。……不是。 各種理由的不是。 到最后甚至連“不是”都懶得往上寫,全是朱筆畫下的叉。 “謝微星,你太好認了,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你,他們都不是,因為他們望過來的時候,眼里沒有我。” 什么天命之人的破理由?謝微星低下頭,故作輕松笑道:“陸清野,你就不怕我是騙你的?你說我是誰,那我就是誰,往后跟著你享榮華富貴,多好啊?!?/br> 陸寂答非所問:“你知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確定這些人都不是你,卻還要記錄在冊?因為你太會裝了,我也怕被你騙過去,但你同他們最大的區(qū)別是,你才不會心甘情愿跟我享榮華富貴,你會毫不猶豫逃走。” 像從前的每一次那樣。 毫不猶豫,把他丟下,一個人離開。 謝微星不敢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他倉惶站起來,腳步虛浮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將蠟燭一一吹滅。 周遭瞬間伸手不見五指,謝微星緩了會兒,才開口解釋自己這一奇怪行徑到底為何。 “我想瞧瞧,這夜光杯,到底會不會發(fā)光。” 他舉起杯子湊到眼前使勁看,嘟囔一句:“這也沒有光啊……” “要盛滿酒,在月光下?!标懠沤o他斟滿,牽著他走到窗前,將窗開了條縫。 月光由縫隙傾瀉進來,陸寂握著他的手,將酒杯輕輕抬起,“看。” 宛如翡翠的杯壁光彩熠熠,杯中酒仿佛游動起來,晶瑩澄澈。 瑩光將兩人交握的手照亮,謝微星盯著看了很久。 他一定是醉了,才覺得這樣一幕有點浪漫。這樣不可以。 他倏地轉(zhuǎn)身,想躲開那道朦朧的月色,卻被陸寂一把拉回懷中,兩人跌跌撞撞,邁著雜亂的步子,一同倒在床上。 陸寂撐起身子,在謝微星上方留出一掌距離,窗還沒關(guān),月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將鋒利的眉眼照得柔和。 謝微星雙眼發(fā)直,小聲嘀咕:“陸清野,你又給我下藥了?” 陸寂下意識否認:“沒有,我答應(yīng)過你的,不再給你用藥?!?/br> 謝微星望過來的眸子不甚清明,他呢喃著,執(zhí)拗地、篤定地重復(fù):“陸清野,你給我下藥了?!?/br> 陸寂這才明白謝微星這樣倔強追問是什么意思。 他拼命滑動喉嚨,胸腔里那顆心因突如其來的驚喜而無措跳躍。 “是,我給你用藥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謝微星輕笑一聲,勾住陸寂的脖子,用力拉下來。 不過是借“藥”之名,行“愛”之事。 【作者有話說】 鹵雞:我瘋了,謝微星會不會討厭我? 謝微星:沒事,這本書里沒人比我更瘋。 更何況……沒說不要你啊。 ◇ 第55章 我想撒尿停一停,你快到了相信我 細碎的喘息聲沿著窗縫外泄,青成耳力好,聽到似有若無的動靜,連忙拽著風炎和萬有福逃出院子。 屋中正在進行一場沉默的幸事。 謝微星一副沒臉見人的模樣,他將被褥拉高蒙在頭上,除了時不時逸出幾道粗重的喘氣,其他時候都緊咬牙關(guān),半點動靜不敢出。 陸寂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通過繃緊鼓脹的小腹判斷,他也是歡快的。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飛來一只長尾巴喜鵲,撲騰著翅膀停在窗臺上,好奇地歪著腦袋,朝里望去。 床帳隔絕所有視線,只能聽見幾句交談。 “……陸清野。”這一聲語氣驚慌,“先停一下!停停停!” “怎么了?”這一聲詢問,實則根本沒停。 “你先停一下,我想撒尿?!?/br> 陸寂輕笑:“你不是想撒尿,是快到了……” 謝微星的回應(yīng)帶著重重鼻音:“我剛才已經(jīng)到過一次了,這次是想撒尿?!?/br> “信我,你是快到了?!?/br> “你停下!撒不撒尿我自己能不知道嗎?” “馬上就到了,乖,你的身子我比你更了解?!?/br> “你……放……屁!” 聲音驟然消失,有什么無形的東西由下至上,潮水般傾蓋,封住口鼻,無法喘息無法言語,爽到連腳指頭都在痙攣。 那是種從未有過的,與之前每一次都不同的感覺。 身子抽搐半天才停下來,長久的沉默過后,床帳內(nèi)響起謝微星平靜如死亡的聲音:“你怎么不捅死我呢?” 他不如死了算了,這么大個人,連尿都憋不住,還活著做什么? 陸寂喘著粗氣跪坐起來,膝蓋下大片水源還溫熱著。 他沒在乎,而是俯身低頭,沿著謝微星背后凸起的脊骨細細啄吻,大手探到前面,摸了摸謝微星的肋骨,有些心疼。 “怎么瘦了這么多?” 謝微兩眼呆滯,眼角滑落一滴情緒復(fù)雜的淚。 “生氣了?”陸寂把人從濕漉漉的被褥中抱出來,“是我判斷失誤,你絞得緊,我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