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與我融合，我們好趕去明宵那里救你師尊啊?！?/br>
    第181章 淬骨

    “我?guī)熥鸩恍枰銇砭取！?/br>
    季凌紓頓了頓，轉(zhuǎn)眼看向商陸：

    “把劍給我。”

    之前為防他暴走虐殺鴉川子民或是自殺，江御奪了他的佩劍，并封存在了銅雀閣深處，只有商陸有權(quán)召出。

    “你出來做什么？江御不是讓你好好藏起來嗎！”

    商陸心有余悸地看著愈發(fā)神采飛揚(yáng)的於菟，他本想盡量拖到江御回來，但要是讓於菟吞掉了季凌紓拿回墮藪……恐怕連江御也要束手無策了。

    “我要是晚來一秒你們剛剛就都死了，”

    季凌紓不客氣道，語氣愈發(fā)凌厲，不自知地帶上了逼近于言靈的壓迫感：

    “快點(diǎn)給我……！”

    ——轟！

    他話音還未落，天地間忽然炸開一道驚雷般的巨響，緊接著便是紅霧漫天，將山川湖泊都混為了一潭血色。

    人類的感官哪怕突破極限也根本無從感知眼前究竟在發(fā)生著什么，眼鼻口舌所感所觸都掙逃不出這鮮紅的霧海。

    直到狂風(fēng)驟息，知覺回落，蔣玉的瞳孔才微微放大，震愕地看著半空中被劍棘貫穿的紅色巨物。

    那本只存在于季凌紓的反噬幻象中的、虛無縹緲而無法名狀的紅色半身終于被他用墮藪環(huán)繞的劍打回了可觀可感的實(shí)體。

    簌簌簌……

    被墮藪觸碰到的紅霧迅速風(fēng)化成飛沙，最后凝縮成人身大小的縮影。

    於菟似乎咯了一大口血，它發(fā)出的聲音過于怪誕，讓人分不清是痛苦的呻吟還是愉悅的笑聲，藻色的氣泡在它身上聚攏，盤成扭曲的血管和經(jīng)脈，最終又?jǐn)M合成了和季凌紓?cè)绯鲆晦H的人形。

    “你的劍法……唔…”

    於菟捂住自己將愈未愈的胸膛。它在季凌紓的神思中寄生了快兩百年，對季凌紓的修為功法一清二楚，就算這毛頭小子能超越它將墮藪的力量融入劍氣之中，以他揮劍的速度和方式，不可能傷它至此……

    尤其是剛剛的七連斬?fù)?，竟讓它好似看見了江御的身影?/br>
    “你以為我不能見天日的這些天，就只會發(fā)瘋發(fā)狂，以淚洗面么？”

    季凌紓握住掌劍的手腕，止住了因大幅用力而不自禁地發(fā)顫。

    於菟很快明白過來：

    “呵…是江御，他把劍譜給你了？”

    江御的劍式放眼天下僅他一人可練，因?yàn)橐粍σ皇蕉紝ou體的要求極為嚴(yán)苛，就算季凌紓從小就被他帶著鍛煉體魄……沒有水云骨的話，也終難成大器才對。

    想到這里，於菟抬起手來，半透光的掌心覆蓋住一邊的眼睛，透過那渾濁的油霧它得以窺見季凌紓此時此刻的骨形。

    這小子居然……！

    於菟停頓了一瞬，渾身忽然開始顫抖，它不可扼制地捧腹大笑，越笑越夸張，越笑越猖狂：

    “水云骨……水云骨！你居然將自己的所有筋骨都打碎重筑，用墮藪重洗了你的血骨……季凌紓，你這小瘋子，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狠種！”

    於菟的笑聲在荒原間回蕩，蕩進(jìn)商陸和蔣玉這些旁觀者的耳里，讓人不寒而栗。

    洗髓拆骨，比世上任何一種酷刑都要更加痛苦。

    但季凌紓不在乎。

    是屠殺無辜的人，還是拆他自己的骨，于他而言根本無需思考，他沒有以淚洗面，而是在以痛止痛。

    至于他是如何給自己拼湊出一副水云骨的——他都一一親自撫摸甚至親吻過，江御的指骨，蝶骨，骶骨…每一寸每一寸，他都不曾放過。

    到底能否比肩真正的水云骨，剛剛交手后於菟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然而此刻的季凌紓越是接近于神，於菟那顆模仿著他捏造出來的心臟就跳動得越是陰濕快活——它迫不及待要將這具身體占為己有，有了這副血骨，這身劍藝，就算再來十個，百個明宵星君，它的統(tǒng)治都將無法被撼動！

    只是現(xiàn)在的它難敵季凌紓，不過管他的，它從來也不屑于依靠符合常理的手段。

    眼看季凌紓提劍追來，殺氣盎然，於菟詭然一笑，突然向泥里一鉆，將rou身變化成滾滾流淌的血水，剎那間在地上形成了一方古老的陣法。

    開陣！

    它的狂笑聲不止。

    季凌紓管他三七二十一，只一劍朝那發(fā)著死赤陰光的陣咒上劈去。

    “呵——！”

    “咣??！”

    只聞劍震聲摧天撼地，季凌紓感覺手感不對，他眉頭一蹙，憑次次生死之戰(zhàn)攢下的直覺直撤回了蔣玉他們所在之處，奮力一劍抵擋住了穿日而來的一道金光。

    噼里…噼……

    雷光被劍影吞沒，竟從內(nèi)里將一層層的墮藪炸得焦黑，簌簌落成死屑。

    風(fēng)曲的鼻子動了動，忽而一個旋身躲入了蔣玉身下的影子。

    “這是明宵星君的天罰！”商陸眉心緊鎖——破境后他再看天罰竟覺得如此惡心，剛剛要擊碎他們的根本不是什么神圣的天光，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骸海尸油。

    光陣緩緩熄滅，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竟然真的是柴榮。

    於菟竟將明宵星君硬生生扯入了戰(zhàn)場！

    面前的人慈目悲憫，金光加身，不悅地看向自己腳底的陣法，誰也沒想到於菟還藏了這么一出，簡直像是把他給召喚出來了一般，是對圣神的極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