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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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姜離其實并不是惱恨, 而是一種害怕。只不過一個人有時害怕, 反倒會顯出幾分惱恨。 其實她知曉那琴是誰動的手。 那日姜姚出入依梅閣, 悄悄剪斷謝冰柔琴弦,卻恰巧被依梅閣的婢子阿青看到。 丫鬟里是沒什么秘密的, 姜離也從自己婢子安兒口里得知此事。 只是那時姜姚手握掌事之權(quán),一枝獨秀,風(fēng)頭正盛。姜離也沒了跟她計較的心氣兒,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就沒有說。 姜姚人前殷切,對謝冰柔也和和氣,可誰曾想姜姚卻暗暗存有嫉意,使這樣小絆子呢? 這也沒什么奇怪。 只不過那日謝冰柔問時,她驟然想起此事,本欲為自己分辨,卻忽想起做這件事姜姚卻已經(jīng)死了。 那時姜離就悚然一驚,然后不免有些怕。 她驟然便想,姜姚雖是可厭,可為何謝冰柔一回來,就這么便死了? 也許因為姜姚得罪家中其他姐妹不要緊,卻不能得罪那位身份尊貴的謝娘子。 這雖是妄加猜測,可這猜測一浮起在姜離心頭,就使得姜離不覺生懼,亦愈發(fā)想離謝冰柔遠些。 后來姜離回到了居所,待心情平靜,也覺得自己這個猜測似有些好笑。 無憑無據(jù),她怎么會這樣想? 謝冰柔雖有些古怪癖好,總歸是個清雅性情,不至于為一樁小事如此。 她其實并不覺得謝冰柔人品不好,只是不愿意跟謝冰柔多相處。 然而兇殺案接二連三,先是姜姚,后又是姜萱。姜萱無禮,后來跪在謝冰柔門口請罪,但謝冰柔顯然也并未原諒她。 那自己呢? 她當(dāng)然也是得罪過謝冰柔的。 想當(dāng)初,文娘子不愿意收自己為徒,她何嘗不知一切與謝冰柔無關(guān)?可卻就是抵不住心頭酸楚,難受之極! 謝娘子其實在姜家很寂寞,本來是想與自己做個玩伴。 可那時候,她偏偏就不理不睬,發(fā)誓絕不搭理謝冰柔。 謝冰柔讓她難受,她也要讓謝冰柔不好過。自己讀過那么多書,自詡清貴,覺得跟家里其他姊妹都不同??墒堑筋^來,她卻抵不住自己心里這樣想,和姜家其他姑娘沒什么兩樣。 發(fā)覺自己也是這么一副性情,姜離心里憋的那口氣也散了,從此在姜家也不爭不搶,隨波逐流起來。 可如今謝娘子已經(jīng)回來了,自己卻是對不住她的。 也許,謝娘子不會饒了自己呢。 那些心思涌上了姜離心頭,她禁不住感慨,虧得謝娘子已經(jīng)離開姜家了,否則她必定是會惴惴不安,難以安心。 正自這樣想時,她耳邊卻響起了一道溫和嗓音:“阿離,你可還在?” 然后是咚咚兩聲敲門聲。 那是謝冰柔的聲音,姜離驀然生出了冷汗。 她身邊婢子已經(jīng)開了門,太多十分熱絡(luò)親切。如今誰都知曉謝冰柔得衛(wèi)侯看重,十分要緊,自然要巴結(jié)奉承一番。 姜離也起身,嗓音也不覺硬邦邦:“季兄今日不在,謝娘子怕是來了個空?!?/br> 謝冰柔微笑著說道:“若姜三郎還在,我也就不來了。” 她柔聲說道:“今日前來,本來就是來尋阿離的?!?/br> 謝冰柔容光秀美,姜離卻是背脊發(fā)直,憋得生生出了一層冷汗。 姜離面頰驀然生出了一縷惶色,驀然說道:“你從前那具琴,是姜姚剪斷了琴弦?!?/br> 謝冰柔居然也并不意外,只輕輕點了一下頭,說道:“也猜出是她,不算稀奇?!?/br> 她看著姜離說道:“阿離可知,如今姜家兩件血案,究竟是因為什么緣故?” 姜離飛快說道:“我自然不知!” 謝冰柔卻瞧著她說道:“可我卻已經(jīng)猜出了大部分,知曉些真相,更知曉兇手是誰,你可愿聽一聽?” 姜離也驀然一怔。 她順著謝冰柔要求屏退左右,與謝冰柔談一談,但心里仍是十分忐忑。 謝娘子如此纖弱,姜離也不覺得她能傷著自己,若真要殺人,多半靠著衛(wèi)侯所賜死士—— 只是謝冰柔此舉,又究竟是何意?她驀然升起念頭,謝冰柔莫不是心存栽贓,有意指認自己是殺人兇手?姜離眼神也不覺警惕起來。 謝冰柔卻伸出手掌,拂開衣袖,手腕上那處紅珊瑚珠串卻也是鮮艷若血,分外奪目,觀之竟有幾分令人目眩神迷。 她口中說道:“這樣的紅珊瑚珠串,一共有四串,是姜三郎特意尋來,使姜家三個姐妹與我各有一串,以示親厚?!?/br> “紅珊瑚要沿海之地才有,故也顯得珍貴,于川中之地更是個稀罕物件兒。若是弄丟了,也不大有辦法補一件差不多的。阿離,你的那串紅珊瑚手串呢?” 姜離既困惑,又生出幾分畏懼,也沒有搭話。 她那紅珊瑚手串已不見有些日子了,她也沒特意提。 謝冰柔說道:“其實姜家兩個女娘的死,皆因為她們丟失了那紅珊瑚手串。那日因為我的到來,姜萱心里不大順意,將自己紅珊瑚珠串扔在了荷花池中,卻可巧被姜姚看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