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榮跟蔚垚對視一眼，都不免沾染上了些許后怕神色。

    沒被嚇跑的話，那就該輪到他們望風而逃了。

    “所以啊，火炮暫時只是輔助性武器，真正取勝的關(guān)鍵是在于戰(zhàn)堡、還有咱們囤兵營的軍隊與新武器之間的契合度，在這一段時間內(nèi)訓練得是否完美?！编嵡呷缡堑?。

    付榮轉(zhuǎn)過頭問蔚垚：“我們鄴軍有多少人？”

    蔚垚道：“有五萬吧。”

    付榮又問蔚垚：“那北淵軍有多少人？”

    蔚垚道：“至少十幾萬吧?！?/br>
    他們原來以為有了火炮這等殺器，便能夠絕地翻盤，可沒想到它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真正打起仗來，一等對方摸清了他們的套路，這一套就行不通了。

    “要不咱們造它個百千臺，齊發(fā)也可毀天滅地啊?！?/br>
    這兩人開始異想天開了。

    然而鄭曲尺長嘆一口氣，不得不打破他們的癡心妄想：“你們知道為什么只造出了九臺火炮嗎？因為光是這九臺火炮，便讓工部與戶部之此一點油水都榨不出來了?！?/br>
    第374章 與你榮耀（一）

    蔚垚瞇了瞇眸子，微伸過頭，小心打聽道：“它很貴嗎？”

    何止是貴啊，是特別貴。

    鄭曲尺定定回視他：“堪稱天價。”

    假使這火炮是在北淵國被造出來，那人家肯定是批量生產(chǎn)，主打的就是一個有錢任性，可在鄴國它就憋屈了，誰叫鄴國窮呢。

    付榮原本興高采烈的神色，在鄭曲尺這一句句的“真相”打擊中，變得萎靡不振。

    “那接下來咱們該怎么辦？”

    鄭曲尺看付榮再次變得垂頭喪氣，眼神黯淡，分明是覺“前途無亮”，而蔚垚也是一臉強行振作，實則心灰意冷。

    倒是戰(zhàn)堡的士兵們此時離得遠，不知這邊的“深沉”談話內(nèi)容，依舊沉浸在擊退北淵軍的巨大歡喜當中。

    一邊是熱烈的歡喜激動，一邊是愁顏負壓在身，兩種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鄭曲尺默默地將一切都盡收眼底。

    其實她本可以不將這些事情在此刻說出來的，讓蔚垚與付榮跟其它人一樣，為好不容易才獲取的一場勝利而雀躍慶祝。

    可有些事情有人可以無知的快樂，但肩負著一切的人卻必須看穿殘酷的真相，因為只有明白自己如今是何處境，人才會為此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正如他們此時顯然明白了以后的每一步，或許都會變得艱辛，所以他們的思想跟身體都會為此協(xié)調(diào)好，做好充足的準備，隨時進入作戰(zhàn)狀態(tài)，這正是接下來緊鑼密鼓的安排所需要的。

    但一味的消極也不行，該鼓舞振奮士氣的時候，也不該吝嗇。

    “你們不會真以為我除了火炮之外，沒別的打算了吧？我說了，它只是我打響此戰(zhàn)的開門炮罷了，真正的殺手锏都還沒有拿出來呢?！?/br>
    鄭曲尺拍了拍手掌引起他們的注意力。

    “欻”一下，有什么東西在他們倆人的眼中死灰復(fù)燃了。

    “真的嗎？”

    鄭曲尺抿唇笑著，笑窩淺抿，松懈了他們緊繃的神經(jīng)：“當然，只是這一次北淵軍雖然撤軍，但這不是敗走，他們遲早會卷土重來，而且等他們回去之后，想必就會反應(yīng)過來咱們火炮存在的弊端，是以快則數(shù)日，慢則不出一月，我們或許將面臨一場真正的大戰(zhàn)考驗了?！?/br>
    見她一臉輕松的說著如此嚴肅、考驗人心理承受力的話，付榮跟蔚垚顯然有些跟不上她的節(jié)奏，神色呆愣。

    良久，蔚垚一掃面上的情緒：“夫人，倘若您有信心，我們便是你手中所揮之利刃，為你所向披靡，倘若你沒信心，那我們便是你最堅實的盾牌，除非從我們的尸體上踏過去，否則任何人休想傷你一根毫毛。”

    付榮也隨之道：“夫人，說實話……我以前挺有眼無珠的，可現(xiàn)在我信你，并樂意接受你的一切安排?！?/br>
    鄭曲尺見他們?nèi)绱苏J真的跟她表衷忠心的樣子，沉默了片刻，面上稍微流露出一絲笑意，轉(zhuǎn)瞬又抹了下去。

    她有些懊惱地撓了下腦門：“我能做的都做了，可剩下的事情……我真的無能為力了，所以……”

    她抬起頭，看他們倆人一臉茫然不解地看著自己：“戰(zhàn)場上的事情，只能靠宇文晟他自己了?！?/br>
    付榮愕然，他無法理解夫人此時為何會講這種話，他只能無意義的講述一件事實：“可是將軍他現(xiàn)在……根本無法帶領(lǐng)我們?！?/br>
    “他必須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也必須是由他帶領(lǐng)著你們打這一場仗，我們才可能會有勝算。”鄭曲尺告訴著他們。

    她可以提供先進的科技與武器，但在統(tǒng)治階級看來，它僅僅是作為一種“工具”，整個科技的架設(shè)都是在政治之下的，換而言之，“工具”再厲害，它也是“死的”。

    如宋朝一般，哪怕這個朝代擁有了強大的武器，但由于沒有遠大的理想和實行戰(zhàn)略，目光短淺，國君無大志，群臣多讒佞，于是哪怕它擁有超前的科技手段，國家依舊是病入膏肓，無治。

    相反，一個國家一旦擁有了民族覺醒，有一個中流砥柱的領(lǐng)袖在前帶領(lǐng)，再加上一次空前絕后的取得反對外來侵略斗爭的完全勝利，哪怕它是落后的，是貧困的，也依舊有后來者居上的可能。

    所以反敗為勝的關(guān)鍵，永遠不在于器，而在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