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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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人就是父親的老師,父親最是清楚他在學問上的造詣。 只是來后才得知,楚大人竟病了,于是這事也就不適合再提了。 楚筠想著程嫣兒子的年紀,驚訝道:“可他還小呀?!?/br> 程嫣說道:“他是錢氏長孫,許多事總得早些打算?!?/br> “不提這個了?!?/br> 程嫣想著楚筠都還沒成親,自己都還是孩子心性呢,想來也難以體會做母親的心境。 成親生子后,她與楚筠便很少再見到,正好她與姊妹過兩日定了要去游湖,就邀請了楚筠一起來。 程jiejie熱情相邀,楚筠不好推辭,便應了。 正說著,程大人已從祖父房中出來了,帶著程嫣二人先離去。 楚承義心道父親病了,他不好多打擾,也正要離開。 楚梁易卻喊住他道:“等等?!?/br> “我正好也想找你。” 楚承義忙問:“父親有何事?” 楚梁易面上不顯,只道:“前段時日,聽了些閑言碎語?!?/br> 閑言碎語……楚承義回想著,自己在公職上沒什么錯處,朝堂近來大事也和楚家無關。 那就是其他的了,比如,楚筠的? 楚梁易見他想到了,接著道:“魏家門風清正,是以你定下這門親事我也從不過問。但若仍是屢屢鬧出一些閑語來,你也該知不可強求,當斷就斷的理。” 楚承義低頭聽著,猜想父親這是責怪外頭的這些閑話影響了父親和家中名聲。 他心感汗顏,可坊間傳言難免都有所夸大。于是便也解釋了魏家登門負荊請罪之舉,以及那少年人的愧疚轉變。 楚梁易面上看不出情緒,只道:“你自當心中有數(shù)。” 話已說完,楚梁易捏了捏眉間揮手讓兒子回去。 楚承義離去時,他想著什么又多提了一句。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用,就算魏家不合適,另議親事也不會虧了她?!?/br> 楚筠跟著父親來看望過祖父,可回府這一路上,卻發(fā)現(xiàn)爹總在出神思索。 她好奇道:“爹,祖父與你說什么了?” 楚承義心想,父親的話中有責問之意,還是別跟女兒多說了。 他這一路只是在想,父親最后那話是何意。是說倘若真退了與魏家的親事,也能有他親自出面cao持? 自母親病逝后,他搬去官邸便一心只有正事,與家中甚是淡漠疏離,也從不理會其他。 所以楚承義才感意外。 回過味后,他不禁多想,父親今日責問究竟是擔心名聲,還是擔心蕓蕓? …… 自這日后,夜里接連落了兩天的雨。待雨停了,白日里竟又回暖了些許。 魏府院中,檐下大雨落珠似地掛了一整夜,實在擾人。 天色微亮,該是晨起練武的時辰了,魏淮昭卻一直沒醒。 他眉頭緊緊蹙著,氣息也不安穩(wěn)。 他又被魘在夢中。 四周陰暗潮濕,夾雜著濃重的血腥氣味。他受困于此,視野渾沌,也只能聽到獄卒的腳步聲。 直到耳畔響起了不一樣的熟悉腳步。 他驀然抬頭,血污模糊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女子輕擺的淺色裙袂,也撞入了楚筠的一雙瀲滟明眸。 他想要多看兩眼,可周身景象一晃,他又站在了黃土揚塵的邊關戰(zhàn)場。 腳邊躺著的凈是面目不清的尸首,不分敵我。他一步步踏過,卻又像是永遠都走不出。 直到視線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具棺槨,眼中的黃沙才又都消散不見。 可即便心中極力地抗拒,也阻擋不了那具棺木來到他的面前。 棺蓋掀開,顯出內里景象,他目眥欲裂,瞬間驚醒。 魏淮昭氣息沉沉地坐起在床榻上,拭去頸間冷汗,攥拳抵住了額頭。 許久,才望著窗外的明媚日光緩過神來。 他為何又夢見了? 前世自他回京之后,便生了這夜間頻頻噩夢的毛病。 夢中總是那幾個景象來回輪轉,魘得人進退不能。 受這夢影響,魏淮昭每回醒后,便只覺得心口堵著nongnong戾氣,極不順心,目之所及皆想撕盡毀去。前世他一旦做了此夢,就會去刑牢里頭坐坐,聽聽聲響釋緩心緒。 空華寺的主持也曾說,他這不是魘,而是心魔。 自從回來后,魏淮昭就再沒夢到過了。 眼下理清了自己如今身在何時何地,大大撫平了他的心中燥郁。 可仍然算不得好。 他簡單收拾,起身出府。 當下的魏淮昭,自然無權隨意進出刑牢。于是他便往人多的街巷上走走,讓耳旁的吵嚷人聲幫著掃去那夢魘引起的不適。 莫重旻正和三兩友人往酒樓中去,一轉頭就看見了熟悉的人影,忙招手喊道:“魏兄!” 與莫重旻一起的幾人,魏淮昭也算認識,既然都邀他酒樓共進午膳,也就點頭同意了。 席間魏淮昭言談如常,不過莫重旻總覺得他情緒不佳? 因為上次楚筠的事,莫重旻還掛懷自己似乎惹惱了魏兄,此時自然想替兄弟排解煩憂。 于是一搭他肩,說道:“我們商議了一會要去游湖散心,魏兄若是沒別的安排,不如一起吧?” 魏淮昭今日沒有興致,只道:“沒事游什么湖?” 莫重旻則勸道:“這兩日回暖,正是行船飲酒小憩的好時候啊!再晚些近了年關落雪,要想游湖就得等到明年春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