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一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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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也……” 李世民微微皺眉,在他看來,這篇師說并沒有什么問題呀?怎么會如此冒犯四門學博士。 而且讀起來朗朗上口,鞭辟入里,很顯然這是一篇上好的文章,甚至就連一旁的褚遂良讀起來也是津津有味,猶如久旱之人,突逢甘露一般暢快。 “好文章!”褚遂良不由贊道。 二人忽視一眼,迫不及待繼續(xù)走了下來。 “墨醫(yī)樂師百工之人,不恥相師,而士大夫之流……”當二人讀到這里之時,頓時有些恍然。 在他們看來這巫醫(yī)百工之人,很顯然就是墨頓的自喻,士大夫很顯然就是指的是四門學博士了,也難怪四門學博士如此生氣。 二人繼續(xù)讀下去, 最后當讀到,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的時候,頓時知道了四門學博士的被氣暈的由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默默不言。 褚遂良倒吸一口涼氣,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墨頓的詞篇文章不可謂不精彩,甚至可以說是字字珠璣,就是放在任何時候,也是難得的一篇好文章, 褚遂良心中暗自嘆息,四門學博士平時最愛倚老賣老,可惜這一次他踢到了鐵板,因為他遇到他平生所教授的最有才華的學生。 有史以來第一個集百家大成的學生,一個藝壓國子監(jiān),名震長安城的學生,一個在學識上勝過于老師的學生,并執(zhí)掌一家學說的學生,更重要的是,這個學生很善于寫文章, 因為四門學博士,挑錯了對手,也挑錯了方式。 這個事件雖然四門學博士都氣暈了,從這篇文章之中,墨家子根本沒有一點點過錯, 李世民和褚遂良對視一眼,紛紛嘆息,在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個無頭冤案,遇到墨家子這樣的學生不知是國子監(jiān)的幸事,也是國子監(jiān)的不幸。 皇宮外,更是風云涌動。 《師說》這篇千古名篇一經(jīng)傳出國子監(jiān),立即以最快的方式,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所讀之人,無不大呼痛快,到目前為止,墨頓善于詩詞,文章只有一篇,那就是《馬說》。 誰也沒有想到和馬說一脈相承的師說更是讓人驚艷,這兩篇文章無論哪一篇,放到一人手中,都會讓人功成名就,而誰也沒有想到竟然出自一個十五歲少年之手。 “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依我看!四門學博士在文章詩詞方面是真的不如墨頓?!遍L安城中,不少百姓讀著師說,搖頭說道。 “以我看這四門學博士根本是在自取其辱,墨家子可是以詩詞在國子監(jiān)立足,寫文章可是墨家子的長項。” “而四門學博士,竟然以己之短攻其之長,有今天的恥辱,也算是咎由自取。” …………………… ………… 一時之間,墨頓和四門學博士之間的矛盾,以及這篇師說瞬間讓國子監(jiān)的年末歲考推上了風口浪尖, 然而這并沒有結(jié)束,不少人突然發(fā)現(xiàn),墨頓的兩篇文章都是古文,而且個個都精彩異常。 在大唐駢體文流行的時代,已經(jīng)有不少有識之士意識到駢體文雖然對仗工整,詞語華麗,引經(jīng)據(jù)典,但是詞語空洞,言之無物,反倒不如古人實用。 一直以來,在長安城文學界,駢體文和古文的相爭早有苗頭已久,不過一直以來,駢體文占據(jù)絕對上風,古文勢弱。 然而墨頓的兩篇古文篇篇精彩,每一個都是古文中的精品,也算是提前引爆了二者的爭論。 國子監(jiān)中, 孔穎達環(huán)視四周,緩緩說道:“今日四門學博士身體抱恙,有我等聯(lián)合為四門學閱卷?!?/br> 眾人對視一眼,都知道四門學博士的恐怕并非抱恙,而是無臉再見眾人了,而且今日閱卷的對象恐怕之后一個那就是他們面前的這篇《師說》。 劉宜年迫不及待的起立道:“你我看,墨頓的這篇文章雖然不錯,但是并非采用駢體文,詞語之間根本沒有用到典故,最多也就三甲?!?/br> 劉宜年口中的三甲后世的第三名,國子監(jiān)評卷中,取最好的三個,為一甲,二甲若干名,三甲人數(shù)更多,墨頓的這篇文章被評三甲,恐怕不知道是多少名以后了。 “三甲?”沈鴻才冷笑一聲,看著劉宜年譏諷道:“你寫出一個這樣的三甲文章來!” 劉宜年頓時臉色一僵,單論文采來說,墨頓的這篇文章,別說是三甲,就是就是一甲,那也是排名第一的那個。 他所評判的理由,就是墨頓的這篇文章,采用的是古文文體,并沒有使用駢體文。 “先不說墨家子的文體不對,就拿其將四門學博士氣暈在地來說,我們?nèi)艚o其高分,我等國子監(jiān)博士的臉面何在?!眲⒁四陞柭暤?。 沈鴻才冷笑道:“墨頓和四門學博士,根本無任何肢體言語沖突,而且墨頓的文章就在這里,你倒是說說,這里面哪一個字是在諷刺四門學博士或者攻擊辱罵,或者是沒有尊師重道,有違學子德性的。 數(shù)學博士頓時噎住。單以文章來看墨頓的這篇文章的確是字字珠璣,勸人求學問,發(fā)人深省,任誰看都是至高的道理。 而四門學博士被氣暈在地,也不過是對號入座吧,這樣的事情又豈能擺在臺面上說! 眼看二人爭論越來越激烈,國子監(jiān)祭酒孔穎達大手一揮道:“爾等莫要在爭論?!?/br> 二人這才恨恨的對視一眼,不再爭論。 “國子學博士,依你看呢?”孔穎達將目光集中在一旁的國子學博士身上。 國子學博士皺眉道:“以老夫看,墨家子雖有文采,但是持才傲物,對吾等夫子并沒有多少敬畏之心,此風不可長,應(yīng)當給予嚴懲,若是給其一甲,恐怕會助長此風。” 太學博士馬嘉運立即反駁道:“我等進行年末歲考,最重要的是要公平,平常的學子違反德行,自然有我等國子監(jiān)的規(guī)矩懲罰,而在考場之上能夠評判分數(shù)高低的唯一標準就是學生的文章。 “老夫在這里想要問問諸位,拋開一切來講,如果這篇《師說》并不是墨家子寫的,并不是墨家子寫的,而是一個人,普通的國子監(jiān)學子國子監(jiān)所寫,我們會怎么評判?!?/br> 眾人頓時一片沉默,的確如此,如果換一個人能夠?qū)懗鋈绱司实奈恼?,眾人恐怕頓時欣喜若狂,有榮與共。 “律學博士呢?”孔穎達轉(zhuǎn)向一旁的新任律學博士。 律學博士聞言,微微蹙眉說道:“以在下看,墨家子雖然持才傲物,但是并未違反任何大唐律法和國子監(jiān)規(guī)定?!?/br> 孔穎達微微頷首,同時心中暗自思緒翻轉(zhuǎn),剛剛在鋼筆和毛筆之爭中,他作出了傾向毛筆的決定。 雖然看起來理由充分,但是難免落人口實,此刻要是他再次偏向國子監(jiān),那恐怕就不能服眾啊。 但是此刻大大唐諸子百家各家學說方興未艾,如果國子監(jiān)特意針對墨家,恐怕會落人口實。 而且則不過是一個分數(shù)而已,對于墨頓來講,根本無關(guān)痛癢,而要是國子監(jiān)做的太過分,恐怕隨著這篇師說的流傳,國子監(jiān)將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 思索良久之后,孔穎達豁然抬頭道:“既然是歲考,那就以文章定勝負,我建議,這篇《師說》為一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