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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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鄂氏扶著肚子往門口走了走:“這聽著夠熱鬧得?。 ?/br> 杜嬤嬤點頭:“老奴剛剛?cè)m道上看了看,賓客挺多的。” 董鄂氏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穩(wěn)穩(wěn)地坐到了椅子上:“買大阿哥和納蘭明珠面子的人不在少數(shù)啊!” 杜嬤嬤嘆氣:“我們和頭所算是真的結(jié)下梁子了?!?/br> 董鄂氏混不在意:“三爺都上了戰(zhàn)場了,不出幾年就要封爵,怎么能沒有立場?我看他也沒有要跟隨大阿哥的意思,那結(jié)梁子就是遲早的事兒,無妨!” 杜嬤嬤無奈:“老奴也只是想著能不正面得罪就不要得罪,要不然三爺不就直接和大阿哥對上了?” 董鄂氏看了杜嬤嬤一眼:“我也沒有非要和大福晉掐架的意思,只是既然不能答應(yīng),那就只能拒絕?!?/br> 杜嬤嬤自責(zé)道:“都怪老奴,老奴要是提前問問文嬤嬤的來意,也不至于非要您和她正面撕破臉。” 董鄂氏搖頭:“我懷著身孕前一天還去了頭所,躲不掉的,而且躲了也無濟于事,你且看著,四福晉倒是正好在永和宮,大福晉照樣會埋怨她。她求的是洗三禮的風(fēng)光體面,四福晉難道不能今天早上去找九爺和十爺嗎?” 杜嬤嬤嘆息:“怎么這樣呢?” 董鄂氏擺擺手:“嬤嬤不要想了!大福晉嫁進宮里這么多年,就一心圍著大阿哥轉(zhuǎn),天天琢磨生下嫡長子,如今可不是想著讓我們都捧著她兒子嗎?就像毓慶宮二阿哥那樣超然于其他皇孫,正常!” 杜嬤嬤有些感嘆:“可大阿哥終究不及太子殿下尊貴??!” 董鄂氏吃了瓣橘子,慢慢地說:“大福晉進宮太早,大阿哥身份也畢竟不同,這幾年朝堂局勢變了,她對待阿哥公主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不合時宜了?!?/br> 杜嬤嬤認真聽,董鄂氏一邊思索一邊說:“她進宮那會兒,宮里只有太子和大阿哥一枝獨秀,三爺都還是個小孩兒,惠妃和大阿哥是真的風(fēng)光,如今今非昔比,她還端著架子,而我自然不會順著她,這才顯得我倆不合?!?/br> 杜嬤嬤有些明白了:“以前阿哥公主們都小,基本影響不到大阿哥和大福晉,他們見了弟弟meimei只要客氣些,其他人就會滿足,現(xiàn)在卻是不行了。” 董鄂氏點頭:“就是這個道理,估摸在大福晉眼里,三爺還是個會敬重她的幼弟,而我剛剛嫁進宮來,也不敢拂了她這個大嫂的面子。其實大福晉肯定能感覺到我們都更尊敬太子妃,阿哥們也更敬畏太子,只是她總是認為我們不敢和大哥大嫂翻臉。汗阿瑪疼愛大阿哥的印象在大福晉的心里估計很深刻。” 杜嬤嬤想了想:“老奴覺得大福晉應(yīng)該不至于和您直接對上?!?/br> 董鄂氏挑眉:“對上就對上,怎么?你還真覺得三爺親近他大哥?雖然他不著調(diào)的喜歡和格格們廝混,但這事兒他絕對維護我,因為一個見都沒見過的侄子的洗三禮,讓太子疑心他,胤祉這個叔叔可做不到!” 杜嬤嬤徹底放心了,她家福晉什么都沒做,可不能平白無故地讓三爺不滿。 泰芬珠覺著她在洗三禮上待得差不多了,去向大福晉告辭。 伊爾根覺羅氏臉上幾乎沒有一絲血色:“辛苦四弟妹來參加頭所嫡長子的洗三禮了。” 泰芬珠微笑道:“不辛苦,人情往來應(yīng)該的,大嫂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穩(wěn)穩(wěn)地行了個禮,泰芬珠不疾不徐地邁步離開。 伊爾根覺羅氏臉色陰沉,文嬤嬤小心翼翼道:“福晉,您千萬不可動氣啊!” 伊爾根覺羅氏深吸一口氣:“嬤嬤,毓慶宮的二阿哥生母只是個包衣出身的格格,我的兒子才是汗阿瑪?shù)牡諏O,可是這洗三辦得這么不成個樣子!”男客都是內(nèi)務(wù)府的人在招待。 文嬤嬤略過和毓慶宮比較的話,只說道:“皇上和大阿哥都在外打仗,要不洗三指定會更好!” 伊爾根覺羅氏緊緊皺著眉:“三福晉干脆就沒來,四福晉也做個看客,不愿意幫忙招待客人,她倆就不怕傷了皇家和氣嗎?” 文嬤嬤回想起福晉額娘的話,狠心道:“福晉,從來都是關(guān)系親近的妯娌才會幫忙,三阿哥四阿哥不尊重咱們爺,這與您無關(guān)啊!” 伊爾根覺羅氏有些泄氣:“再怎么樣,爺也是長兄,這又是嫡出的長子,洗三禮一點兒也比不上毓慶宮的,外人看了也會心里輕視?!?/br> 文嬤嬤實在不敢接這話了。 伊爾根覺羅氏發(fā)愁:“明明八阿哥對爺算得上恭敬啊,九阿哥和十阿哥都與他交好,為什么連個面子也不給爺?shù)牡臻L子呢?” 文嬤嬤勸道:“福晉,您先休息吧,這些事兒以后再說?!?/br> 伊爾根覺羅氏搖頭:“我千辛萬苦得了大阿哥,真想給他最好的,長幼尊卑上本來也是應(yīng)該的??!”她又沒有強求其他皇子怎么和胤禔親近,只是一個在禮法規(guī)矩里應(yīng)該隆重的洗三禮??! 文嬤嬤很苦惱,福晉憋悶地熬了幾年,這會兒根本壓不住激動和興奮,可是福晉的身體真的很差勁啊! 文嬤嬤想說些別的:“福晉,三福晉那天也來過頭所,太子妃和四福晉更是陪了一整晚,咱們怎么也得送一份謝禮過去吧?!?/br> 伊爾根覺羅氏沉著臉:“太子妃掌著宮權(quán),三福晉那么說了爺,四福晉裝聾作啞的,我就不信她不知道這事兒?!?/br> 文嬤嬤被惠妃敲打過,苦口婆心道:“福晉,您不能要求妯娌們都是一心為您好,太子妃愿意給您說話,咱們再與毓慶宮不合,也得謝謝她。三福晉那兒是老奴言語冒失了,四福晉從頭到尾都沒有和咱們生過氣,您不能靠著猜疑心連她也不親近了?!?/br> 伊爾根覺羅氏認真地說:“嬤嬤說得我都懂,只是我最看重的就是爺和大阿哥的體面,你不覺得你說得這些和這個比起來什么都不算嗎?” 文嬤嬤愁道:“人家就不可能給我們這么多面子??!” 伊爾根覺羅氏不想再爭辯了:“行了,你要是愿意你去給她們送份禮好了,別一直用這事兒煩我?!?/br> 文嬤嬤正要應(yīng)下,伊爾根覺羅氏有些惆悵:“朝堂歸朝堂,這些妯娌間的走動也要都按著那個來,一個洗三禮都要被她們往立場上按,再也沒有當初的親戚情分了,這樣的兄弟和妯娌要來何用?” 文嬤嬤憋不住話:“福晉,爺和毓慶宮不合,阿哥們都親近太子,這您是知道的啊?” 伊爾根覺羅氏怒道:“你去備禮就好了,我沒有覺得他們都跟隨爺,但這只是一個洗三禮,一個剛剛出生的侄兒!難道你非要說他們都情深義重嗎?” 文嬤嬤再不說什么,福身退下了。福晉剛剛產(chǎn)子,過段時間就好了! 胤禟和胤俄離開頭所,胤禟說:“我去趟翊坤宮,老十你先回吧!” 胤俄點頭:“九哥去吧,我在上書房等你?!?/br> 胤禟快步往翊坤宮走,進了正殿,宜妃、郭貴人和六格格都在。 宜妃嗔怪道:“不是叫你早點兒來嗎?” 胤禟請過安后坐下,無奈說:“前院兒客人不少,我和十弟也不好即刻就走?!绷憬o他傳話那會兒,大家都還坐著呢! 看著額娘消瘦的樣子,胤禟心疼:“額娘,您還有我呢!” 宜妃保證道:“放心,額娘會保重自己的?!?/br> 胤禟問道:“額娘,您叫我來干嘛?” 宜妃嘆口氣:“你和八阿哥怎么回事兒???要不是因為他,也沒有大福晉那檔子事兒。” 胤禟眼神有些閃爍,六格格輕聲說:“你總得叫我們明白以后怎么為人處事吧?” 胤禟低著頭:“八哥挺好的,我們混一塊兒很高興?!?/br> 宜妃問:“那你和十阿哥怎么不答應(yīng)幫著待客呢?八阿哥和大阿哥可親近,他額娘還在惠妃宮里呢!” 胤禟嘆口氣:“額娘,我們和八哥親近,不是和大哥親近,那是待宗室和前朝的大臣,怎么能出面呢?” 宜妃淡淡地:“大福晉覺得這是一樣的,還會有別人也覺得一樣,你真的打算和太子作對嗎?” 胤禟搖頭:“沒有,只是八哥很優(yōu)秀?!?/br> 宜妃提醒道:“那你們可小心些,別讓毓慶宮和頭所都不待見你們仨人?!?/br> 胤禟點頭,隨后就走了,他下午還有課。 郭貴人不解:“meimei,這不純粹裹亂嗎?” 宜妃嘆口氣:“兒大不由娘,六兒都琢磨著嫁到蒙古怎么站穩(wěn)腳跟,那朝堂也是胤禟和胤俄心向往之的地方?!?/br> 郭貴人皺眉:“不會陷進去吧?” 宜妃無奈:“為了權(quán)力,陷進去又如何?大阿哥也就是倚靠明珠舊黨,他這幾年的風(fēng)光,阿哥們都有機會試一試了,誰能不動心?胤禟這還沒上戰(zhàn)場,前頭的那些皇子哪個會一如往常呢?” 六格格沉默,她也愿意為了權(quán)力陷進去,她沒有機會就罷了,胤禟有機會憑什么不能試一下? 胤禟回了上書房找到胤俄,“你挺悠閑???在這兒樹底下待著?!?/br> 胤俄睜開眼:“宜妃娘娘叫你干嘛去了?” 胤禟擺手:“就是頭所那事兒唄,怕咱們得罪了老大。” 胤俄懶洋洋道:“得罪又如何?老大還以為這是前幾年嗎?” 胤禟有些默然:“說真的,八哥會不高興的?!?/br> 胤俄挑眉:“那你要不要讓宜妃娘娘把衛(wèi)貴人要到翊坤宮呢?” 胤禟搖頭:“不行,我額娘在宮里不能得罪汗阿瑪,她已經(jīng)為了十一憔悴得厲害,不能給她找麻煩?!?/br> 胤俄嗤笑一聲:“那你愁什么?大福晉派人請你的時候,也沒想到你胞弟剛剛薨逝啊!她不顧及人情,我們又要怎么顧及和老大的情分呢?關(guān)鍵是老大和咱們說過幾句話呢?” 胤禟嘆氣:“汗阿瑪重視長子!” 胤俄冷笑:“那你就看看頭所辦滿月禮的時候,前線有沒有奏折回來好了!” 胤禟瞇眼,“那就瞧瞧老大在汗阿瑪心里的分量吧!”他們都不甘心做個閑散宗室,那就只能拼拼誰更行了! 胤俄輕笑,本來這宮里就一點兒人情味兒都沒有,干脆斗起來算了! 頭所的滿月禮是按著規(guī)矩辦的,沒過幾天董鄂氏就生了,泰芬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乳母懷里的小阿哥,笑道:“大阿哥很健壯呢!” 董鄂氏狀態(tài)不錯,半靠在床頭,笑語盈盈:“這小家伙折騰了我好久。” 董鄂氏讓人把阿哥抱下去,泰芬珠坐到床邊兒,問道:“怎么了?” 董鄂氏詢問:“你說如果我不辦洗三怎么樣?” 泰芬珠想了想:“何必呢?生下孩子好好熱鬧一場多好啊!” 董鄂氏嘆氣:“在宮里,可不就得瞻前顧后嗎?頭所的洗三滿月都是內(nèi)務(wù)府cao辦的,我總不能這會兒去請九爺十爺幫忙吧?太尖銳了!” 泰芬珠說道:“其實內(nèi)務(wù)府待客也沒什么,能進宮來的都不會在宴席上折騰?!?/br> 董鄂氏無奈:“三爺?shù)降妆炔簧洗蟀⒏?,挨得這么近請賓客,容易被有心人拿來比較,徒惹是非!” 泰芬珠建議:“那就只請你娘家人和幾位公主好了,總不能不辦。” 董鄂氏點頭,又有些憤恨:“都怪大福晉,做什么要把朝堂上的緊張氣氛蔓延到宮里頭?” 泰芬珠淡淡道:“她大約只是想論親戚而已,不可能想著牽扯前朝?!?/br> 董鄂氏啼笑皆非:“太子尊貴,大阿哥也從來高阿哥們一等,這才是事實。扯什么親戚情分?再說了,皇家從來也不是一家人,十一阿哥去了才幾個月,我們不照樣該生孩子生孩子,該辦宴席辦宴席。我都不覺得翊坤宮的人能高興,我們也沒把人家的心情當一回事兒,人家九爺也不高興我們的喜事兒多正常!” 泰芬珠感慨道:“外頭都說幾家歡喜幾家愁,宮里頭就應(yīng)了這句話?!?/br> 董鄂氏不平道:“還不如外頭呢?一般人對外人多客氣??!這些阿哥們之間誰也不把誰當一家人,等用得著人了要說親戚情分了。害得我兒子也不好喜慶地慶祝一場!” 泰芬珠想了想:“要不你還是正常辦洗三吧?五爺?shù)拈L子都很熱鬧地慶了滿月,這畢竟是榮妃娘娘的長孫。” 董鄂氏抿抿唇:“我和你說實話,我去年和三爺鬧了那么久,今年這又和大福晉對上了,我想低調(diào)一些,我阿瑪辛苦在前線打仗,我不能肆意揮霍他的功勞。” 泰芬珠點頭:“那只能這樣了,等孩子周歲大辦好了!” 董鄂氏安慰自己:“我該惜福,我已經(jīng)過得最好了?!?/br> 泰芬珠哭笑不得地看著她,董鄂氏連忙道:“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我總歸比太子妃和大福晉幸運,至于你,你還小嘛,你等四爺回來努力一下,很快就和我一樣了?!?/br> 泰芬珠笑道:“我知道的,你好好養(yǎng)身子,洗三那天我再來看你?!?/br> 董鄂氏趕緊說:“記得早點兒來??!” 泰芬珠笑了:“放心,我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