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老派資本家的手段

    “親愛的老師、同學，還有各位來賓們，大家下午好……”

    一九七八年六月的第三個星期六，斯坦福的體育場里，頭戴黑色學位帽，身著深藍色碩士服的伊芙琳正站在臨時裝點起來的演講臺上演講。

    下方草坪上坐著的，是黑壓壓的人群。

    最外圍的那一圈是今年的畢業(yè)生，按照學院形成的聚集讓那沿著帽檐自然垂下的流蘇成為了一片彩虹。

    位于中間的方陣則是由各個學院、各個學系、各個專業(yè)的老師組成，這個方陣最大的亮點便是一眼望去便能瞧見一抹鮮艷的金紅。

    如果說涇渭分明的排列能夠讓人直接辨別他們的身份，那么最前端的陣容就十分的復雜了，因為能在這兒坐著的不是斯坦福的校長教務(wù)長，就是各個學院的院長，不是優(yōu)秀畢業(yè)生代表，那就是特邀嘉賓。

    說的難聽一點，這里面隨便撈出一個，那都是在學界或者社會上有著一定名望的家伙，而伊森·瓊斯嘛……

    “咳咳咳——”

    “在下不才，正好混入其中?！?/br>
    說實話啊，伊森壓根就沒想到，自己的觀禮位置竟然是第一排！

    當這一事實出現(xiàn)后，他頓時就有些受寵若驚！

    畢竟上輩子的他是正兒八經(jīng)的念過書的，當人了解了一些知識后，那才會清楚個人的積累在學海之中到底有多么的渺校那些能憑個人能力做出一定成績的大佬，的確是值得尊敬的。

    這種位置的排序，和金錢無關(guān)。

    但等老校長弗雷德·特曼杵著拐杖出現(xiàn)，往他身旁一坐后……

    誒！

    伊森頓時就不惶恐了！

    因為身邊這家伙之前可是拿著拐杖抽過他的！

    這種待遇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得到的對吧？

    怎么樣都能證明他伊森·瓊斯在學術(shù)領(lǐng)域還是有著一定地位的對吧？

    嘿嘿~

    好吧，不皮了。

    當他跟著伊芙琳來到學校后，首先見到的便是正在第一排坐著的那些大佬，有現(xiàn)任校長，他是一位歷史學家，有現(xiàn)任教務(wù)長，他是一位生物學家，還有各類知名教授，他們都很友好的與伊森打著招呼，攀談一二。

    畢竟，命運游戲是斯坦福提出校企共建計劃后第一個收獲真正成功的企業(yè)，也是第一個給學校帶來正向反饋的企業(yè)，更是第一個在創(chuàng)辦一年后就能給學校捐款，幫學校解決學生就業(yè)問題的企業(yè)。

    當無數(shù)個第一出現(xiàn)時，第一個吃螃蟹的他們自然會受到學校的真正優(yōu)待。什么？有人說惠普？……那只能怪惠普成功的太早了。

    惠普成功時，弗雷德·特曼還沒捯飭出共建計劃。

    等老頭捯飭出共建計劃后，二十多年里斯坦福就沒養(yǎng)成功一家企業(yè)。

    這種堅持了二十年卻一無所成的事實其實很傷人，但現(xiàn)在嘛……

    雨過天晴啦~

    斯坦福的人在斯坦福的幫助下橫掃了一個行業(yè)！

    這種成功讓他們振奮！

    更讓他們能夠放心的沿著這條道路繼續(xù)走下去！

    “噢伊森——你怎么發(fā)呆了？”

    在伊森胡思亂想之際，一道打趣的聲音鉆進了他的耳中，“是伊芙琳的演講讓你十分感動嗎？沒關(guān)系，想哭就哭吧——”

    弗雷德·特曼的小聲嘀咕拉回了伊森的思緒，接著他便聽清了臺上女孩的話語，“我很榮幸能成為今年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代表，站在這兒向大家講述學校對我們的教育和幫助，我更想感謝我的家人，如果沒有他們的支持和鼓勵，我可能獲得不了現(xiàn)在的成就……”

    “……尤其是我的弟弟伊森·瓊斯，如果不是他拉著我創(chuàng)業(yè)，不斷的給我展現(xiàn)一個又一個天才般的靈感，那我肯定沒法和現(xiàn)在這樣，用學校教授的知識給世界帶來更多的快樂……”

    “……而他今天也來到了現(xiàn)場，和我一同分享畢業(yè)的喜悅……”

    說到這兒，臺上的女孩還抬起左手朝著伊森盈盈一指。

    那毫不遮掩的明示讓伊森連忙起身，朝著身后的人群揮手示意。

    這番互動引來了一陣尖叫。

    隱約之間，伊森甚至還聽到了一道驚呼——

    “wow~他好帥啊1

    ‘謝謝，謝謝?！辽谛睦锍羝ǖ幕貞?yīng)。

    “沒有，我只是被這兒的熱情鎮(zhèn)住了?！?/br>
    重新坐下后，伊森回答起了老校長的問題。

    由于他沒有遮掩的意思，聽到他話語的各種長全都笑了起來。

    法學院院長更是說道：“噢伊森，你這個用詞就不對了?！?/br>
    “芭芭拉曾和我說過，她向你發(fā)出過邀請，希望你能來法學院念書，雖然你忙的沒有時間，但這個邀請長期有效對吧？在這種情況下，大家就是一家人。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大家對你的歡喜就是愛的體現(xiàn)啊1

    不要碧蓮的邏輯讓周圍的老頭笑出了褶子。

    而伊森則是無奈的雙手合十，承認錯誤。

    “oh——yeah~是我用詞不恰當。”

    “那你抽個時間把學籍注冊了？”法學院院長笑盈盈的問。

    工程學院院長也偏過頭來拱火，“是啊伊森，如果你今年注冊學籍，兩年后你就能和你姐一起畢業(yè)了?！?/br>
    事實上，伊森一直都覺得，自己的才華蓋過了帥氣。

    若是不然，這些家伙為什么老是想要讓他進學校念書呢？

    先前見面閑聊時，這些家伙就問他有沒有深造的打算，就算他之前的標準化考試成績已經(jīng)過期，學術(shù)成績一點沒有，但那也不要緊，畢竟阿美利加的大學招生講的就是學校的主觀意志，學校覺得你行，你就行。

    如果是上輩子的伊森，那他肯定就會忙不迭的答應(yīng)了，因為這個入學邀請可是價值千萬啊！但現(xiàn)在嘛……他依舊謝絕了。

    不是入學念書會耽誤手中的生意，說的難聽一點，在他點頭同意后，學校是一定會閉著眼睛給他發(fā)證的，而是高中畢業(yè)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這個身份更符合阿美利加宣揚的米國夢。

    如果是走仕途或者鉆研學術(shù)，學歷肯定很重要。

    但要是經(jīng)商嘛……

    米國夢的外衣更好穿。

    而這些人口中的和伊芙琳一起畢業(yè)嘛……

    那是因為伊芙琳還要讀博。

    讓女孩做出這一決定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個在一九七六年退休的弗雷德·特曼過不習慣退休的無聊生活，決定接受學校的兩年期返聘，想要為學校的教育事業(yè)做出一點點最后的貢獻。

    由于老爺子身體不好，所以他這回只帶一名博士生。

    “行了行了，伊森現(xiàn)在沒時間，你們就別逼他了?！?/br>
    各位院長的打趣惹得老爺子杵了杵拐杖，道：“現(xiàn)在是畢業(yè)典禮，不是閉門茶話會，都認真點？okay？”

    老爺子的話語令大伙笑著收聲。

    眾人的專注也讓伊森偏過身子道謝，他的客道則令老爺子擺起了手，“大家只是開個玩笑?！苯忉屃艘痪浜螅值溃骸傲_伯特給我打過電話了，他說你要的東西實在是太復雜了?！?/br>
    “他有信心把你要的東西給弄出來，但他還需要一點時間?！?/br>
    老校長嘴里的羅伯特就是那個承接了命運游戲光儲存研究項目的通用電氣大佬羅伯特·霍里，在過去的十個月里，他已經(jīng)從命運游戲這兒索要了兩百萬的科研經(jīng)費并成功燒光。

    雖然伊森知道搞科研很燒錢，但這個速度也的確是太快了。

    或許是因為老頭也清楚自己的研究可能出了點問題，所以他便直接打電話給弗雷德·特曼，進行了一番解釋。

    而當老校長當起中間人時，伊森自然不會去深究里面的事情。

    “沒事，我不急?！?/br>
    伊森說：“我也知道我要的東西有些超前，所以我有耐心等下去。而且我最近很忙，就算他把東西拿出來了，我也沒精力推……”

    這番話語讓弗雷德·特曼偏頭看了伊森一眼，搖頭道：“噢伊森——雖然我很喜歡你的態(tài)度，但你不能對他們太客氣?！?/br>
    “實話實說罷了?！币辽柫寺柤纭?/br>
    如此態(tài)度讓老校長不住點頭，盯著伊森的面頰看了一會兒，然后重新將目光投向了演講臺，既然伊森給他面子，那這事就算揭過了。

    “還有一件事情?！崩闲ｉL換了個話題，“從秋季學期開始，我們斯坦福就會正式采購蘋果為教學用具了?！?/br>
    “這件事情是勞倫斯直接打電話跟我說的，然后他還說，這是你的要求，他只是照辦，同時他還希望我能幫他搞定一些學校?！?/br>
    “我看了一下他推薦的蘋果產(chǎn)品，斯蒂芬那個小子干得不錯。”

    “那個磁盤……”

    “說實話做的比ibm要好?！?/br>
    當伊森在電子游戲這一時代浪潮里呼風喚雨時，蘋果電腦公司那邊也捷報連連，在文洛克為他們挖來百事可樂的羅杰·科里恩后，史蒂夫·沃茲尼亞克這個小胖子研發(fā)的五又四分之一軟盤disk ii也終于問世。

    伊森是在五月二十日召開的新品發(fā)布會，而他們則是在六月一日向世界介紹的自己的產(chǎn)品，當每個軟盤單面擁有三十五個磁道，每個磁道擁有十六個扇區(qū)，每個扇區(qū)擁有二百五十六個字節(jié)的數(shù)據(jù)出現(xiàn)后……

    那單面140kb，雙面280kb的容量直接就點燃了市場！

    因為這玩意的出現(xiàn)能讓市面上的計算機擺脫無休止的代碼cao作！

    當原本讓人十分頭疼的數(shù)據(jù)存儲變成了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后……

    就算這玩意價格高達495美元，那還是有無數(shù)識貨的家伙買爆了！

    這一情況也讓文洛克開始兌現(xiàn)自己的承諾，準備用洛克菲勒的影響力把蘋果賣進北美的所有學校，而他們首先想要攻克的目標便是斯坦福，至于他們選擇這兒的理由嘛……那估計就是勞倫斯·洛克菲勒的惡趣味了。

    “他親自給你打了電話？”伊森有些無語。

    “是的?！崩闲ｉL點了點頭。

    “唉——這人藹—”伊森撇了撇嘴，道：“如果蘋果進入教育市場這種事情是你幫我做的，那我又為什么要接受他的投資呢？”

    “他用我的資源幫我去干我想干的事情？”

    “mfxxk……”

    伊森頓時覺得自己是個大冤種！

    要早知道勞倫斯·洛克菲勒這么玩，那他當初就不會放這家伙上船！

    而老校長卻搖了搖頭，笑著說：“雖然我會幫忙，但真正解決這件事情的還是勞倫斯，教學用具這個市場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公立學校的大型采購是要接受監(jiān)督的，而私立學校的采購則是要對董事會說明的，就算我?guī)兔?，那也只是讓其他學校上報項目采購，至于采購的錢從哪里來？這個事情就得靠洛克菲勒家的教育基金會解決了……”

    隨著老校長的小聲講述，伊森這才明白了教育采購里面的門道。

    不管是什么學校，他們每年的經(jīng)費都是有限的，一拍腦門的采購一樣教學用具那是不可能的，其過程在簡化之后也有四步。

    第一步是發(fā)現(xiàn)市場上的某一個器械擁有很好的教育功能；

    第二步則是董事會名下的發(fā)展委員會和教育委員會提出采購并填寫報表；

    第三步是提交高層審批，因為這種采購一般都是計劃外事項，所以過程非常漫長；

    第四步便是審批通過開始采購，又或者說是審批不通過項目終止。

    如果是正兒八經(jīng)的做生意，那想要進入教育市場的商家就只能等。

    但弗雷德·特曼和勞倫斯·洛克菲勒同時出手則能直接把等待的時間全部抹去，弗雷德·特曼有權(quán)讓斯坦福直接采購任何器械為教學用具，這是學校董事會為了感謝他對學校做出的貢獻而給出的特權(quán)。

    當斯坦福繞過所有程序直接采購后，他們的行為就可以被其他學校效仿，直接度過第一步，而第二步的申報表在弗雷德·特曼的引導下也能快速填寫，至于第三步和第四步嘛……那就是勞倫斯·洛克菲勒的事情了。

    直接出錢，幫學校買。

    洛克菲勒家的教育基金每年都會給各大院校捐款無數(shù)，這其中的一部分資金為院校自由使用，另一部分資金則能指定使用用途。

    當勞倫斯·洛克菲勒表示，我們洛克菲勒今年捐給你們的一百萬里有五十萬是計算機專業(yè)的專項使用資金后……

    各大院校采購流程中的第三步和第四步就能直接被抹除了。

    ?？顚Ｓ寐?！

    而這種耍流氓的方式能夠讓蘋果快速的獲得驚人的市場占有率！

    至于說這種做法是否會讓洛克菲勒虧得底掉？

    這簡直就是多慮了。

    因為米國的慈善基金會每年是有捐款比例的要求的，最低為資產(chǎn)總額的百分之五，就算不做專項用款的約定，他們也得捐錢。

    在這種情況下，用必須捐出去的錢為自己的企業(yè)買單，那就是很多富豪都在干的事情，只不過當這種事情放在洛克菲勒的手上后……

    有權(quán)有勢還有錢的他們能直接改變一個行業(yè)的格局。

    對于其他企業(yè)來說，這種手段違反了市場里的公平競爭原則。

    但——

    洛克菲勒只要在捐款時不明確表示學校必須采購蘋果就沒問題。

    而這種事情嘛……

    “很多學校都是靠著捐款活著的，他們不僅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和勞倫斯作對，反而還會把勞倫斯要求的事情辦的十分的漂亮?！?/br>
    老校長感慨的說：“所以藹—你們加油干就行了——”

    “今年我們幫你做到市場第一，明年鞏固一下拉高利潤，后年就可以直接上市了，雖然蘋果和我們斯坦福沒有直接關(guān)聯(lián)，但斯蒂芬和惠普還有洛克希德的關(guān)系永遠存在……不是嗎？”

    “哈哈哈——”這一反問讓伊森笑出了聲。

    “是的?！彼c頭承認道。

    “謝謝?！?/br>
    “嗯哼~”老校長聳了聳肩。

    “伊森~你在笑什么？是我出糗了嗎？”在伊森和老校長閑聊的同時，伊芙琳已經(jīng)做完演講回來了，而她一下講臺便聽到伊森在那兒笑。

    “沒有沒有……”伊森連忙搖頭，道：“我們在聊天呢?！?/br>
    “聊天？你沒聽我演講嗎？”女孩揚起了眉毛。

    “聽了聽了……”伊森怎么會承認。

    “聽了你怎么會在笑呢？”伊芙琳繼續(xù)問。

    “……”

    這個死循環(huán)讓伊森扭頭看向老校長。

    “咳——人老了，想上廁所了——”

    老校長屁都不理他，直接跺了跺拐杖，讓隨行人員把他給攙走了。

    如此行為讓伊森瞪大了眼睛。

    他是真沒想到剛剛還在和自己嘻嘻哈哈的家伙說溜就溜！

    而伊芙琳的眼睛瞪得比他還大。

    盯著伊森看了兩秒，接著不高興的用力坐下。

    斯坦福研究生畢業(yè)典禮的流程和其他大學并無太大差別，校長宣布畢業(yè)典禮開始，嘉賓和演講者上臺演講，然后下來便是學位證書的發(fā)放。

    每個學院的院長會上臺宣布自己學院的畢業(yè)生名單，點到名字的人便會上臺，然后校長會正式的授予他們學位，并為他們扶正流蘇。

    等所有人都拿到自己的證書后，校長會做總結(jié)性的演講，感謝大家對學校的選擇，并祝愿大家在未來的人生道路上取得更大的成功。

    而在他宣告畢業(yè)典禮的結(jié)束后，參加典禮的人員便會有序退場，接著各個學院都會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準備開展一些不同的活動。

    就比如說，伊芙琳所在的工程學院這回弄的是妖魔鬼怪般的音樂會。

    雖然伊森上輩子經(jīng)歷過這些事情，但以旁觀者的身份再看一次還是蠻有意思的，尤其是當一些工科生在臺上載歌載舞時，那四肢不協(xié)調(diào)，脖子很僵硬的舞步瞧的他是忍俊不禁。

    當然了，在伊芙琳唱芭芭拉·史翠珊的歌時，他還是會鼓掌的。

    只可惜，就算他拍的再響，伊芙琳也還是賞了他一個衛(wèi)生眼。

    而最吸引伊森目光的，是工程學院的一個小胖墩的舞蹈。

    開場之后，右手斜四十五度指向天空，擺了一個非常帥氣的pose。

    接著像是繞圈一般，用左手指向看臺上的人們，右手叉腰，跟著音樂的節(jié)奏在那兒不斷的扭著自己的胯部。

    那略顯老式的迪斯科動作惹得現(xiàn)場眾人哈哈大笑。

    一開始，伊森只是覺得這家伙跳的好玩，但等一旁有人在那尖叫的大喊出‘約翰·特拉沃爾塔’后，伊森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舞蹈十分的眼熟。

    下一秒，他更是沖著身旁的伊芙琳問道：“看電影去嗎？”

    “what？”沒頭沒腦的話語讓伊芙琳有些愣神。

    “《油脂》。”伊森倒是報出了電影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