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先前她不會梳古代女子的發(fā)髻,所以胡亂的扎麻花辮,如今她已同金錢幫請來的梳頭娘子學了兩招,發(fā)髻如云朵兒一般綰著,不裝飾鎏金美玉,只窩著一朵小小的絨花,正隨著她的呼吸輕輕起伏著。 但鐵面判官與勾魂手卻已急退! 因為那盞燈火不是他們點起來的! 蠟燭被握在一只修長而蒼白的手上,印出這人妖異而邪惡的灰色雙眸,他的臉上有三道結痂的新鮮傷口,有一道特別的長,從發(fā)際劃到嘴角,燈火搖曳之下,好似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令人膽寒。 鐵面判官失聲道:荊無命!是你! 青衣樓與金錢幫斗得正狠,鐵面判官作為樓內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當然認得這張臉! 荊無命微微彎腰,把蠟燭放在了八仙桌上。 然后,他把手搭在了劍柄上。 夜風悠悠地自半開的窗戶吹進,似乎帶來了新鮮的死亡味道。 勾魂手忽然面朝荊無命急退,脊背眼看就要重重撞上窗戶,從窗口急墜而逃! 劍光追來的速度卻比他后退的速度還要更快!勾魂手重重朝后撞去時,奪命的劍光自下向上、以一種極其刁鉆的角度從肚臍下三寸一路撩到胸口,使得勾魂手的軀體簡直被生生打開了! 被開膛破肚的勾魂手從窗口墜了下去,這本是他計劃好的逃跑路線,荊無命十分具有惡趣味地滿足了他。 緊接著,他迅速地收劍入鞘,側過了頭,盯住了鐵面判官的一雙眼睛。 鐵面判官臉色發(fā)青,渾身涌起憋悶、難受、無法呼吸、想要嘔吐的感覺。 他的判官筆已擋在了身前。 他厲聲道:來啊!你動手啊!荊無命! 話雖然這么說著,但冷面判官的聲音卻有點顫抖。 荊無命了然道:你怕我? 鐵面判官的臉色更青了,面上的肌rou不斷顫抖著。 荊無命淡淡道:原來你的臉并不是鐵做的。 他的話突然變得出奇得多,羅敷救了他、看顧了他大半個月,也沒見過他談興這么好的時候。 鐵面判官咬牙道:你要殺就殺!別以為自己武功比我好,就能像貓捉老鼠一樣的玩弄我! 荊無命道:如果我不想殺你呢? 鐵面判官愣住了。 荊無命問:你為什么來這里? 鐵面判官的嘴唇翕動著,心底似乎在天人交戰(zhàn),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選擇屈服,半晌,他下定了決心,回答道:因為我收到了命令。 荊無命冷冷道:我要你回答的足夠清楚詳細,你明白了么? 冷面判官道:明明白了,我和勾魂手的目標是這位羅羅姑娘,這是今天下午,我們頭兒緊急來信,要我們來做的活兒,大概是為了為了白日里霍氏錢莊那件事。 荊無命又問:霍休和青衣樓有關系? 冷面判官道:不不,我們青衣一百零八樓其實是個殺手組織,平日里依靠委托殺人掙錢,誰的活兒我們都接,和霍休沒有關系。 荊無命繼續(xù):青衣樓的總瓢把子是誰? 冷面判官愣了一下,有點畏縮地說:不不知道,總瓢把子的身份,即使在樓中,也是機密中的機密,一百零八樓之中,知道總瓢把子身份的人應該之后樓內最高的那兩位頭兒,他們是總瓢把子最信任的左右手,我們今天的任務,就是那位頭兒交代下來的。 他說得很多,也說得很快,似乎是生怕荊無命不相信他的說法似得。 一個人一旦有了活著的希望,總是想要很保險地抓住它的。 荊無命道:很好,我現(xiàn)在要殺了你。 冷面判官愣住了。 他足足呆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荊無命在出爾反爾,駭然道:你你要殺我?! 荊無命道:我之所以要對你說這么多廢話,正是因為我要讓你燃起求生的念頭,然后再殺了你。 冷面判官怒道:你有毛病啊?! 荊無命忽然昂起了頭。 他蒼白的脖頸上,喉結因為興奮而輕輕滾動著,死灰色的眸子瞇起來,似乎在享受這一刻。 他一字一句地說:現(xiàn)在的你,殺起來才不會過于無趣。 冷面判官怒吼一聲,判官筆朝荊無命胸口譚中xue點去。 但他的判官筆才剛飛了一半,手就軟綿綿地垂了下去,劍身貼著他的舌頭劃入,使得他終于聽到了后腦勺被刺穿的聲音,也終于明白了死亡的味道。 冷面判官仰面倒下,荊無命迅速地收劍入鞘,回過了頭。 羅敷已經(jīng)醒了。 這么大的動靜,這里躺的就算是一頭豬,也該被吵醒了。 榻上的美人半闔著雙眼,好似還是有點倦倦的。 她斜倚托腮,眼波掃過地上的冷面判官,又落到了居高臨下的荊無命身上。 這正處于成熟與未成熟之間的男人輕輕地、急促地呼吸著,并不閃躲她的目光,那些自受到暗算、自重傷以來積攢的戾氣都已隨著他惡毒的手段而得到完全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