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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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華?”月餅抽了口煙,煙霧都沒來得及吐,順著鼻孔瀑布般流出,“誰是陶華?崔書生干嘛的?人形樹紋?我和小清?小清是誰?” 我們倆,完全對不上,任何一條線索。就像是兩個不同的朋友,分別請我們倆吃飯,恰巧是同一家飯店,我們以為是同一個人請客,聊了半天卻根本對不上號。 煙霧籠罩著,很熟悉的,月餅的臉。我突然感到很恐懼,這個最熟悉的人,此刻變得無比陌生。 我退了幾步,仔細(xì)打量著他:“你到底是誰?這是誰的墓?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第10章 人面桃花(十) 月餅似乎沒有聽到我在說什么,不停地重復(fù)著“時間不對”、“怎么會這樣”。也許是過于激動,臉色越來越紅,雙手胡亂揮舞,仿佛要抓住什么東西。 我怎么也想不到,費盡心力地久違重復(fù),居然是這樣的場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南瓜,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月餅瞬間冷靜下來,摸了摸鼻子,“你是怎么破譯的文字密碼?” 這種反差極大的變化更讓我接受不了,試探著指著月餅左眼:“掀開?!?/br> 月餅微微一怔,隨即揚了揚眉毛,食指抵著眉骨,拇指翻開眼皮:“眼白絕對比紙還白,沒有被奪舍?!?/br> 所謂“奪舍”,是指人處于某種不干凈的環(huán)境,體內(nèi)的陽氣(科學(xué)角度解釋叫做生物磁場)無法抵御外界的陰氣,導(dǎo)致陰氣入體,會產(chǎn)生與自己不相關(guān)的意識思維。許多人在走夜路、掃墓、參觀某處戰(zhàn)后遺跡時,會突然性情大變,神志恍惚、胡言亂語,夜有噩夢,這就是被陰氣奪舍。 這種現(xiàn)象多出現(xiàn)于未滿九歲的兒童,民間俗稱“嚇著了”。成年人若先天八字弱,體氣不旺,也會出現(xiàn)這種狀況。 奪舍最顯著的特征,就是一道血絲由上及下貫穿瞳孔。很多人誤以為是熬夜睡眠不足導(dǎo)致,不當(dāng)回事兒。 北宋年間,有一吳姓書生,天生八字極旺,生性酗酒,常入古墓盜得墓葬陳酒,飲醉就于棺材旁長臥而眠,多年未曾出現(xiàn)意外。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書生于山東尋到一處三國華氏古墓,掘盜洞入內(nèi),半個多時辰,倉惶爬出。歸家閉口不言,昏睡五天四夜方才蘇醒。更奇的是,家人詢問書生入墓經(jīng)過,書生不但認(rèn)不出家人,反而自稱“得了天命”,揚長而去。 家人鄉(xiāng)鄰皆以為書生瘋了,誰曾想三五年光景,書生竟然成了北宋最著名起義軍的軍師,只是心性大變,陰狠毒辣。 村中遺老得知此事,長嘆一聲:“前華后吳,不得善終。” 書歸正傳—— 月餅的八字沒得說,自然是“九九出一”的強(qiáng)勢命格。然而就算是塊頑鐵,和磁鐵放在一起,用不了幾個月,也就有了磁性。 月餅在這座墓里待了不知道過久,再強(qiáng)的陽氣也耗干凈了,說不準(zhǔn)就出現(xiàn)了吳書生的情況。更何況墓門開啟,這老先生全須全羽、活蹦亂跳,完全沒有我想象中“躺在保得身體不腐的冰床長眠;或者給自己下了某種蠱進(jìn)入假死狀態(tài);要么以某種上古醫(yī)術(shù)封住血脈暫緩心跳”的三流小說里的情節(jié)。 倒也由不得我往奪舍這一層琢磨。 “萍姐!”我脫口而出。 月餅猛不丁愣了神,隨即明白我的意思,聳聳肩撇著嘴滿臉無奈:“不挽奶茶。” “白發(fā)石林。” “京劇。” “人魚。” “舟島?!?/br> “金陵?!?/br> “祟影?!?/br> 我們倆就像答題選秀節(jié)目的主持人和參賽選手,一問一答著執(zhí)行“異徒行者”任務(wù)時的經(jīng)歷。 月餅嘴里冒出的每個字,就像一顆顆定心丸,讓我越來越踏實,終于按捺不住強(qiáng)行壓抑的情緒,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月野的三圍?” “嗯?”月餅盯著墓頂,很是不緊不慢,“96、66、98。” 我心里一沉,暗暗摸出軍刀:“你到底是誰?真正的月餅不可能知道月野的三圍。” “我編的,”月餅皺著眉瞪著我,“南曉樓,你有完沒完?從尼雅回來燒壞腦子了?早知道當(dāng)時就應(yīng)該把你一腳踹進(jìn)去,我留在這里享清福。書寫的怎么樣了?” “月公公,真的是你?”我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張開胳膊快走幾步想來個擁抱,一琢磨兩個大老爺們摟摟抱抱怪惡心人的,于是雙手揮著圈假裝活動肩膀,“你在尼雅真去那里了?有沒有遇到‘我們’?唐朝啥樣?西施好看不?潘金蓮……” “南少俠,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立刻就做?!痹嘛炧嵵氐嘏闹业募绨?,“這些問題,我會給你慢慢講。再不去做,就來不及了?!?/br> 能讓月餅如此嚴(yán)肅的事情自然非同小可,我把肚子里的“十萬個為什么”生生咽了回去:“你說,這就去辦?!?/br> “我餓了,房車開來沒?麻溜兒找地兒吃點喝點?!痹嘛瀼阶酝纯谧呷ィ沂峙e過頭頂,食指探向前方,“墓門只能開啟二十分鐘,很快就關(guān)上了。南少俠要是愿意在里面修煉成千年老尸,雜家臨終前倒是不介意舊地重游,用蠱術(shù)收了你?!?/br> 話音剛落,沉重的墓門比開啟時快了好幾倍的速度閉合,月餅慢悠悠踱步而出,背著雙手瞅著我。 我拔腿就往外跑:“月公公,你不早說?!?/br> “你給我說話的機(jī)會了么?”月餅伸了個懶腰,深深吸口氣,“還是這個時代,汽油味、工業(yè)廢料味的空氣聞著舒服啊?!?/br> 我大氣沒喘一口的跑了出來。月餅剛要開腔,突然喊聲“壞了”,返身沖進(jìn)石洞,從那堆綾羅綢緞里翻出一樣?xùn)|西,揚手扔到我的腳下,一路疾跑,擦著即將閉合的墓門閃身出來。 短短幾秒鐘,寫起來也就幾句話,可是當(dāng)時情景異常驚險,再晚片刻,月餅就會再次被封在洞內(nèi)。值得他這么做,必然是很重要的物件。 我彎腰拾起,居然是一本邊角破損,九十年代在學(xué)校很流行的抄歌詞的硬皮筆記本。 “月公公,你在那個時間軸里用來做記錄的?”我翻開封皮,看清扉頁一行歪歪扭扭,充滿稚氣的字,如同被雷電劈中,呆立不動。雙手竟因為過于恐懼,拿捏不住,任由本子掉在地上。 一陣風(fēng)吹過,稍微泛黃的書頁胡亂翻動,一首首唐詩宋詞,雜亂無章又無比清晰的映入眼簾。 “清風(fēng)不識字,何故亂翻書。”月餅撿起本子,抖了抖落在書頁里的塵土,“我一直在等你打開墓門,問問這是怎么回事??磥?,你也不知道?!?/br> “我……我……我……”我張口結(jié)舌了十多個“我”,也沒“我”出個所以然。 “進(jìn)入這處能隔絕時間的墓xue,我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本子?!痹嘛灀P揚眉毛,很認(rèn)真地觀察著我的表情,似乎要從中尋到答案。 “什么?這不是你帶進(jìn)去的?”我更覺恐怖,初春的寒意不濃,卻冒出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哆嗦著。 視線里,那個筆記本仿佛越變越大,直至變成一方巨型巖石,狠狠砸向我…… “走吧,吃東西去,喝幾杯?!痹嘛灠压P記本塞進(jìn)背包,迎著初升的朝陽,朝著房車停駐的方向走去。 陽光拖著他長長的背影,始終籠罩著我,無法掙脫。 我僵著雙腿,呼吸困難地挪動腳步,像是被月餅用影子牽拽的木偶,機(jī)械前行。 我的眼前,始終印著扉頁那行字—— 唐詩宋詞摘抄,南曉樓,1998年10月16日。 那年,我七歲;那天,是我各種證明身份的證件,法定的生日。即便,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到底是哪天。 人總是慢慢長大,很多童年心愛的玩具,不知不覺就丟了,直至從記憶中遺忘,再也尋覓不著。偶爾收拾屋子,總會發(fā)現(xiàn)幾樣老物件,勾起零星回憶。 可是,我對這個筆記本,完全沒有印象。 而上面的字,確實是我的筆跡,并且存放在北齊的一所古墓。 “南曉樓,這一年多,你怎么生活的?”月餅靠著車門點了根煙,喊了一句。 我嗓子干澀的幾乎聽不出自己的聲音:“寫書,簽售會,大學(xué)當(dāng)講師。” “挺好的一條路,”月餅摸了摸鼻子,微微揚起下巴,“好好走下去吧?!?/br> 我笑了,遠(yuǎn)遠(yuǎn)丟過車鑰匙:“開了好幾千里地,換你開。還記得怎么開車不?” 月餅瞇著眼睛,也笑了:“你這車技能開過來真不容易?!?/br> “過年的時候,我還開車去了趟敦煌。來回5400公里,沒有一個違章?!蔽矣嘛灥男θ?,迎著陪伴我們走遍大江南北的房車,迎著即將踏上的未知道路,“你看我的朋友圈、微博,有圖有文有真相?!?/br> “決定了?”月餅狠狠吸了口煙,斂起笑容。 我沒有回答,徑自走進(jìn)車廂,四腳八叉躺進(jìn)沙發(fā),打開手機(jī)的酷狗app,順手放了首《沙漠駱駝》。 “我要穿越這片沙漠 找尋真的自我 身邊只有一匹駱駝陪我 …… 我跨上沙漠之舟 背上煙斗和沙漏 手里還握著一壺烈酒 …… 什么鬼魅傳說 什么魑魅魍魎妖魔 只有那鷺鷹在幽幽的高歌 …… 漫長人生旅途 花開花落無數(shù) 沸騰的時光怎能被荒蕪 …… 東方魚肚白出 烈日綻放吐露 放下塵浮我已踏上歸途” 月餅跟著拍子哼了幾句:“詞兒還挺應(yīng)景,新歌?誰唱的?” “展展與羅羅,據(jù)說是抄襲,已經(jīng)被封殺了?!?/br> 月餅不可置否地?fù)P揚眉毛,轉(zhuǎn)動車鑰匙,房車的轟鳴聲沉重有力。 這一年,我很少開這輛車。因為,少了一個人,總覺得發(fā)動機(jī)的 嘶吼,都顯得很孤單。 人生是什么? 最好的朋友,最烈的酒,最挑戰(zhàn)的旅途,最精彩的經(jīng)歷。 月餅問我“決定了”? 我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出發(f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