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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文字游戲在線閱讀 - 第20節(jié)

第20節(jié)

    休門屬水,旺于冬季,特別是子月,相于秋,休于春,囚于夏,死于四季末月。休門居坎宮為伏吟,居離宮反吟,居巽宮入墓,居坤艮二宮受克,居乾兌二宮大吉,居震宮次吉……

    我來了興致,講得口沫橫飛。月餅終于放棄謙虛,彰顯學(xué)渣聽不懂老師講課的不耐煩:“說人話!”

    “建雕像的人在提示,李白找到了‘仙府’,仙人們安居樂業(yè),其樂融融。廬山極冷,也符合坎宮的特性?!?/br>
    “會不會是他建造的雕像?”月餅揚揚眉毛,問到了很關(guān)鍵的問題。

    我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誰。雕像建于現(xiàn)代,種種跡象線索表明,倒是大有可能。

    月餅摸出一根煙,湊在鼻端聞著,看樣子是在思考什么問題。

    自從月餅從北齊古墓出來,很喜歡聞煙而不是抽煙。每當(dāng)我看到月餅這個舉動,就有些“他是不是本人”的錯覺。

    一個人,很難做到,突然改掉多年的習(xí)慣,養(yǎng)成另一種習(xí)慣。

    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月公公,問你個事兒?!?/br>
    “嗯……”

    “我記得之前的你,從來不聞煙。”

    “哦?”月餅點著煙,深深吸了一口,似笑非笑地?fù)P起嘴角,“是么?沒想到,你觀察還挺仔細(xì)?!?/br>
    山霧很濃,煙氣籠著月餅的臉,更加模糊。而他這句回答,很不符合平常的狀態(tài)。最讓我覺得不對勁的是,雖然看不清楚,但我依然能感受到,月餅看我的眼神,閃過一絲驚慌、緊張地神色。

    “南曉樓,其實,有時候,”月餅緩慢地、緩慢地,向我一步步靠近“想得太多,也不是好事?!?/br>
    也許是心理作用,月餅的聲音非常陌生,而這句話似乎有更深層的含義。我心里一驚,暗暗把軍刀扣在手心,正準(zhǔn)備后退幾步,卻發(fā)現(xiàn)雙腿如同釘子楔進(jìn)巖石,根本動不了。

    忽地,月餅消失在濃霧中,只聽見細(xì)細(xì)碎碎的腳步聲,四面八方傳來,最終在身后停住。

    我如同中了定身術(shù),筋脈肌rou僵硬,根本無法動彈:“你到底是誰?”

    “你的好友,月無華啊。”脖頸處感到一絲熱氣,森冷的低語在耳畔響起,“你是不是感到全身僵硬,不能動了?”

    “你給我下了什么蠱?你把月無華怎么了?到這里來到底是什么目的?”我接連問了幾個問題,只盼著拖延片刻時間,想出應(yīng)對的辦法。

    第25章 香爐紫煙(八)

    “噠”、“噠”,兩只手,搭在我的肩膀。冰冷、潮濕、僵硬,就像一雙死人的手……

    人,最恐懼的事情,莫過于,發(fā)現(xiàn)有雙手,在背后悄悄摸著你。

    而你,卻無法回頭看。

    我瞬間腦補出“身后那個人,慢慢摘下人皮面具。露出淌著膿液、白嘟嘟的蛆蟲從鼻孔里爬出、又順著眼眶鉆入的臉,緊貼著我悄聲說話”的場景,心臟都嚇裂了,哪還有心思琢磨對策!

    “告訴你三件事情——”

    我清晰地感受到,那個人的臉,緊挨著我的后腦勺。兩個黏糊糊、rou感類似于蚯蚓,長著須毛的玩意兒,順著脖子慢悠悠爬到耳邊,須毛磨得耳朵發(fā)癢。更恐怖的是,這個玩意兒,突然像燒紅的鐵條般guntang,“嗖”地鉆進(jìn)了耳道!

    一股guntang的熱流由耳道傳至太陽xue,觸電般迅速傳至全身。很奇怪,我沒有絲毫痛感,反而暖洋洋得很舒服。

    “第一件事,你的寒蠱,殘毒還沒有消干凈,受到廬山凍氣引發(fā),會再次僵直不動。我看到你的臉色烏青,知道是寒蠱發(fā)作,用火蠱給你解了。還不謝我?”

    “第二件事,如果把你封在一處古墓,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去,只剩半包煙,你是抽還是聞?”

    “第三件事,學(xué)霸南少俠,嚇壞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大爺?shù)?!”我身體能動了,頭也不回,彎肘撞向后方,“嚇?biāo)廊瞬粌斆?!?/br>
    這一肘自然沒有撞到月餅。此時他已經(jīng)大刀金馬地豎在我面前,揚了揚眉毛:“聞個煙你也能想三想四,嚇你一次長長記性?!?/br>
    我黑著臉啃著士力架不愿說話,月餅笑嘻嘻地耷拉著腿兒坐在巖石上。

    我心說這是一場耐力和沉穩(wěn)地考驗!誰先搭腔誰就慫了!南曉樓,你要堅持??!

    兩根士力架吃完了,嗓子眼又干又黏。我晃晃水壺,空蕩蕩沒動靜,下意識喊了一嗓子:“月公公,你壺里還有水不?”

    話剛出口,心涼半截。

    完了!敗了!

    月餅憋著笑遞過來水壺:“趕緊喝完,找仙府去。”

    我狠狠喝了幾口,把黏在食道的士力架沖進(jìn)胃里,總算覺得心里面通透了:“我講到哪了?”

    “嚇?biāo)廊瞬粌斆痹嘛炓槐菊?jīng)地回答。

    “滾!”我怒罵一聲,想起剛才的話茬,接著說道,“休門,秋旺、冬休、囚春、死夏。形成秀峰瀑布的河,巽位。休門居巽宮,入墓?,F(xiàn)在是春末夏初,兩者結(jié)合,明白了沒?mr學(xué)渣月!”

    “那條河才是抵達(dá)仙府的通道?而所謂的仙府,是座古墓?現(xiàn)在是春季,墓里囚禁著一群人?將要死于夏天?”月餅走至山峰邊緣,望著那條河,“山魈說,解除詛咒,是不是這層意思?”

    “而且,這是無限循環(huán)的詛咒?!蔽覔炱鹨粔K石頭,遠(yuǎn)遠(yuǎn)扔進(jìn)樹林,“每年都會有春夏秋冬。仙府里的仙人們,每年都要經(jīng)歷一次生于冬、死于夏的輪回。”

    “救贖他們,救贖我們?!痹嘛炛貜?fù)著山魈說過的話,默默地望著消失在樹林深處的河流。

    月餅想到的,我也想到了。

    山魈感知到我們的血脈,見到相貌,確定就是應(yīng)了傳說的人,煞費苦心引到這里……

    也就是說,山魈曾經(jīng)在千年前,就見過我們!古往今來,探索廬山仙府之密的文人sao客,最終一無所獲而歸,有了合理地解釋。

    他們,不是我們。

    我有個很不敢承認(rèn)的想法,而一切跡象似乎表明,這個想法可能是最真實的——那些經(jīng)歷著反復(fù)生死的“仙人們”,是我們通過某種方式形成的詛咒,或許是蠱術(shù),或許是堪輿格局。

    仙府仙人,其實就是一群,被我們囚禁在古墓里的活死人!

    “是那個時間軸的我們做的這件事,還是未來的我們做的這件事?”

    這個疑問,只有找到仙府,才會有答案。那本不在我記憶中的唐詩宋詞手抄本,它的由來也會水落石出吧?

    團(tuán)團(tuán)白霧籠著神秘的廬山,時而清晰地顯露出山脊樹林,時而模糊地只能看到一丁半點的山石綠意。

    此情此景,我想起桃花峪古墓“橫看成嶺側(cè)成峰”的二層密碼,不僅僅是提示,秘密在廬山。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br>
    “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yuǎn)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br>
    李白詩里的“疑”,蘇軾詩里的“不識”,很明顯地體現(xiàn)了“明知道就在這里卻遍尋不得”的無奈。

    但是,他們又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呢?

    太多謎團(tuán)了!我腦子“轟轟”作響,胸口憋著一股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南瓜,我明白第一個異?,F(xiàn)象的原因了。”月餅的手指順著河流劃去,直至停留在西北方向,“香爐峰的霧,清晨時確實會隨著太陽的顏色產(chǎn)生變化。‘日照香爐’的時候接近中午,太陽沒了顏色,霧氣也不會有色彩變化。除非有某個地方能夠折射陽光,把霧氣映成了紫色。”

    月餅所指的方向,枝繁葉茂著一大片粉紅色樹林,像一面鏡子折射著陽光,泛著妖異的紫紅色:“站在霧氣里的人,當(dāng)然看不到,形成霧氣的水滴,折射的顏色。就像站在單面鏡房間里,外面的人可以看到鏡子折射的光線,里面的人卻看不到?!?/br>
    “或許‘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這兩句,指的就是這個意思?!蔽也[著眼望向那片粉紅色樹林,心里暗暗苦笑,“怎么又是桃花?偏偏是在陰氣最重的西北角?!?/br>
    突然,我有個很模糊的概念,似乎有什么事情貫穿了很多問題。稍一細(xì)想,又瞬間消失不見。

    “下山,入河!”月餅扎緊背包,“南少俠,多久沒游泳了?”

    “我最討厭下水!誰知道水里會冒出什么東西?看不見的永遠(yuǎn)是最可怕的。我一直認(rèn)為,敢在河里湖里游泳,都是能干大事的人?!?/br>
    “咱們干的不就是大事么?”

    “扯淡!咱們做的事兒,誰他媽的能知道?死了都沒人埋,遲早成水鬼。”

    “你的讀者啊?!?/br>
    第26章 香爐紫煙(九)

    由香爐峰順山而下,抵達(dá)藏匿于密林中的河邊,日頭已經(jīng)偏西。群山擋著陽光,河畔更是昏暗模糊,眼瞅著天就黑透了。

    野河足有二十多米寬,水草綠藻將河水染得幽綠,壓根兒看不到底。我站在河畔,扔了塊石頭試試深淺,“咚”的一聲,水花都沒冒起幾朵,更是心生寒意:“月公公,天快黑了,不如安營扎寨,飽餐戰(zhàn)飯,天亮再一探仙府,如何?”

    “南瓜,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兒?”月餅的視線順著野河逆流而上,揚了揚眉毛。

    “自從來到廬山,哪件事對勁兒過?”我也放棄了月餅?zāi)艽饝?yīng)歇一晚上的希望,活動著胳膊腿兒,做做熱身活動,準(zhǔn)備下河。

    “從香爐峰,能看到這條河直通那片桃林,最多五六百米距離?!痹嘛瀼陌哆厧r石摳下一塊扁平石片,甩腕揮出。石片如蜻蜓點水,在河面跳躍十多次,才沉入河里。

    “為什么我有種‘河的那邊沒有桃林’的感覺?”月餅盯著反復(fù)激蕩碰撞的水紋,皺起了一河春水,“廬山是著名風(fēng)景區(qū),如果有這么一大片桃林,肯定會是很有名旅游景點……”

    “廬山大了,不是每一處都能被人發(fā)現(xiàn)好不好?”這話說得我自己都不相信。

    經(jīng)月餅提醒,我順河而望。雖然密林遮擋,視線很不清晰,影影綽綽中,有一道黝黑的山影,橫斷在野河前方。

    “從香爐峰沒看到有山崖啊?”我頓時來了興致,推算著堪輿格局,“除非是利用天然地勢,布置的奇門遁甲。”

    隨口這么一說,再與“仙府”、“仙人”的線索相聯(lián)系,倒是覺得大有可能。

    “有發(fā)現(xiàn)么?”月餅摸出軍刀,走到不遠(yuǎn)處的小片竹林,劈砍竹子。

    “這里看不出什么,要過去才能整明白。月公公,你這是干嘛?做竹筒燜飯么?”

    “滿腦子怎么就是吃?還不過來搭把手?!痹嘛炦@會兒工夫已經(jīng)砍了三四根竹子,“做竹筏,還真要游過去啊?包里帶的繩子夠不夠?要是不夠扒些樹皮搓成繩。”

    忙忙活活一個多小時,竹筏扎好,天也黑透了。雖說黑漆漆的下河心里發(fā)毛,可是竹筏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停在河面,顫巍巍踏上去那一刻,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月餅還特地在竹筏前端支棱起兩根短竹,把強光手電綁結(jié)實當(dāng)探照燈。筆直的兩柱燈光順著河面延伸至極遠(yuǎn)處的黑暗,波光粼粼的河面微微顫動,盯得久了,總有種什么東西會從河里慢慢鉆出來的感覺。

    我和月餅一左一右撐著竹竿,這才試出河水極深,四米多長的竹子幾乎沒入大半。竹尖觸碰的河床極為堅硬,說明這條野河是長年累月,沖刷巖石形成。

    這種氣氛,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我們也沒心思聊天斗嘴,順河撐筏,警覺地張望四周。偏偏除了兩柱燈光,周遭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河兩岸死寂無聲,夜梟悄無聲息地徘徊在樹林上空,“簌”地?fù)淙肓种校瑤茁曒p微的小獸慘叫……

    一種生命,為了延續(xù)另一種生命,結(jié)束了生命。

    冰冷的水汽從竹筏縫隙里冒出,涼得小腿寒毛根根炸起。我越劃越覺得心虛,總覺得像是有雙手從水里伸出,探進(jìn)褲腿摸著我的腿。

    “南瓜,你想過沒,咱們會遇到什么?”月餅拍死一只叮在脖子上的蟲子,響亮的巴掌聲嚇我一跳。

    “不愿去想,”我撐著竹子探向河底,“總不能真碰上一群鬼吧?”

    “咯噔”,竹子一顫,估計是碰到了碎石。我也沒當(dāng)回事,慢慢抽起竹子,覺得有些重,好像是挑起了什么玩意兒。

    我瞇眼看去,竹尖插著一坨圓圓的東西,甩了幾下沒甩掉,收回竹子準(zhǔn)備用手撥拉下去。

    當(dāng)那坨東西進(jìn)入燈柱光線,我看得真切,頭發(fā)都炸了起來!

    一顆長滿綠苔,滴答著水的骷髏頭,眼眶插著竹尖,貫穿顱頂。

    我差點沒站穩(wěn),連忙用竹子另一頭抵住竹筏保持平衡。那個骷髏頭豎在竹尖,“骨碌碌”沿著竹子滑了下來,正好落在我的手上,來了個臉對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