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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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太清楚。窯子里的勾當(dāng),給錢就能帶走。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不出事兒才叫做奇怪?!?/br> “你說會不會是別的青樓眼紅慧雅居,雇人做下此等喪盡天良之事?” “噤聲,衙門的人來了……” “怕什么?咱們又不是剝皮兇手,身正不怕影子斜!” “少說幾句,趕緊回家吧!瞅這天色,要下雨了?!?/br> 陰云,籠罩著武漢城,隔斷秋天仍然炙熱的陽光。城墻巨大的陰影,如同一只吞噬光明的惡鬼,悄無聲息地覆蓋了慧雅居。 遠遠望去,那座男人們紙醉金迷的銷金窟,毫無生氣地聳立在陰影里,竟似一座巨大的棺材…… “暴雨就要來了?!弊呓执锏乃忝舷棺?,仰頭“望”著天空,灰蒙蒙的雙眼,映著沉重鉛云的倒影。 “啪……”黃豆大小的雨點,破云而落。滿地黃塵濺起,又被雨水擊散,化作骯臟不堪的泥點兒,任由躲雨歸家的路人踩踏。 瞬間,天地漆黑,閃電撕裂黑暗天際,驟亮著急密如絲的雨幕。行色匆匆的百姓們,沒人注意到,慧雅居樓頂,蹲著三團黑色人影。 又是一道閃電掠過,正在給向日葵蓋布遮雨的圓臉少年,警覺地抬起頭,丟下雨布,急匆匆進了屋子。 再出來時,雙肩挎著造型奇異的背包。 第71章 昔人黃鶴(六) 小九蜷縮在微微打鼾的燕子懷里,依然不敢入睡,睜大眼睛盯著風(fēng)水雨打的窗外老樹。搖曳斑駁的樹影宛如索命無常,在一道道閃電耀眼光亮中,忽隱忽現(xiàn)著陰森的樹影。 這幾天,三個姐妹的慘死,使得慧雅居人心惶惶,大門緊閉。平日濃妝艷抹的姑娘們,哪還有心思梳妝打扮?三五個湊在一屋,終日蓬頭垢面,眉頭緊鎖,窗戶都不敢打開。 沒人敢議論此事,只求性命無憂。有幾個姑娘覺得這是皮rou生意做多,遭了報應(yīng),偷偷塞給跑堂伙計不少銀兩,請了幾張鎮(zhèn)邪的黃符,橫七豎八貼滿窗戶、幔帳,更顯得房間陰氣沉沉。 “曹老板,再……再喝一杯……”燕子翻了個身,喃喃夢囈,“帶奴家離開這里,必做牛做馬,終身相報。” 小九微微嘆息,心說入了青樓,臟了身子,哪還期盼人間真情?燕子平素視財如命,不曾想有這等天真心思?當(dāng)年我若能吃得苦,不受錢財誘惑,哪怕日子過得窮,又怎能遇人不淑,淪落至此? 這么想著,心中愈發(fā)凄苦,一時忘記剝皮慘案,自哀自怨地低聲啜泣。 “你這個冤家,既知我姓名,尋我多年,又要養(yǎng)我,”小九拽著被角擦拭眼淚,怨惱地望著窗外花園方向,“前世姻緣也罷,今生相遇也好,為何終日種花釀酒,卻對我不理不睬?” “嘩啦!”一道閃電,毫無征兆地劈裂暴雨傾盆的墨色夜空,狂風(fēng)大作,“咣當(dāng)”一聲,吹開鎖得結(jié)實的窗戶。 冷風(fēng)驟雨,由小小一窗蜂擁而入。本就不甚溫暖的閨房,頓如冰窟,雨水特有的腥潮氣味,肆無忌憚地吞沒著閨房的淡淡幽香。窗戶更是狂猛地?fù)舸蛑鴫Ρ?,啪啪作響著大自然不可抗拒的力量?/br> 閃電短暫的光亮更映襯著雨夜無邊黑暗的恐怖。風(fēng)聲雨聲窗欞聲,聲聲入耳,或“嗚嗚”哀嚎;或“唰唰”泣聲;或“砰砰”嘶吼。各種各樣的聲音交雜于暗夜,壓抑著人類對于未知的恐懼。 小九一聲輕呼,狠狠打了個哆嗦,想關(guān)窗戶又不敢。搖著燕子肩膀輕聲呼喚,奈何睡得著實深沉,只是砸吧砸吧嘴,撓撓臉腮繼續(xù)睡去。 鼓了鼓勇氣,小九披上外衣,一步一挪摸索著走向窗臺。風(fēng)雨更是猛烈,將小九澆個精透,嬌小的身軀迎著風(fēng)勉力前行,短短幾步距離走得如此遙遠。 許是雨水打濕了地,鞋底黏黏糊糊,每走一步,像是踩著面糊糊,絲絲拉拉很費力氣。 屋里更黑了,小九像個盲人,探著雙手摸尋方向。忽然,她摸到了一個冰冷潮濕、略略僵硬的玩意兒。在她熟悉的記憶里,這應(yīng)該是梳妝臺前,根本沒有什么物件。 難道?剝皮兇手?隨風(fēng)潛入? 小九“啊”的尖叫,急忙后退,可是鞋子像被牢牢黏住,任憑使盡力氣,卻抬不起分毫?;艁y中,她的雙手胡亂揮舞,卻又碰到左右兩旁,觸感相似的“東西”。 此時,她的視力逐漸適應(yīng)了黑暗,就著極其微弱的光,隱約看到,三個模糊的人形黑影,呈三角形站在她的身旁,正將她包圍其中! “轟!”閃電迅猛地劃裂天際,閨房驟然一亮。 小九,看見,這一生,最恐懼,一幕! 三個濕淋淋的人,雙臂軟塌塌垂落,血漬斑斑的衣裙緊緊貼身。黏膩污穢的長發(fā)半遮著低垂的腦袋,蒼白的臉上橫七豎八縫著細(xì)細(xì)密密的針線,空洞洞的眼眶“滴答”著烏黑的膿血,在地上匯成一大灘稠黏的血豆腐。 小九看清了她們的模樣,極度的恐懼讓她根本發(fā)不出聲音,那雙睜得滾圓的大眼睛,幾乎把眼角掙裂。她們?nèi)齻€,正是被剝皮棄尸,慧雅居的姐妹! 就在此時,窗戶邊緣,“啪”“啪”搭上兩只指節(jié)青白的人手,一叢潮濕的頭發(fā),從窗外很緩慢地冒了起來。 閃電已經(jīng)隱匿于鉛云,積蓄著下一次劈打人間罪惡的懲戒之力。已經(jīng)快被嚇傻的小九,視線殘像里,好像有個駝背的“人”,爬進了屋子。 一只冰涼的手,從身后穿過她的長發(fā),用力捂住她的嘴。 “也罷,終歸還是輪到我了。”小九初是緊繃身體,卻頓悟釋然,放棄了掙扎,“人間不值得,死就死吧?!?/br> “小九,是我,別出聲,你現(xiàn)在很危險?!睖嘏臍庀⒃谛【哦叺驼Z,許久未曾聽到,卻念念不忘縈繞于耳的男子聲音,安撫著已經(jīng)崩潰、萌生死意的靈魂。 是他! 為我栽種滿園向日葵,說要養(yǎng)我一生,“我在樓上看風(fēng)景,他在樓下看著我”的少年! 那一刻,小九早已堅硬的心,如小雪初晴,化作一汪春水。柔軟似涓涓細(xì)流,匯成兩行恐懼、委屈的淚水,迎著風(fēng)雨,無聲無息地流淌。 他的肩膀很結(jié)實,他的胸膛很寬厚,他的氣息很熟悉。在如此恐怖詭異的黑夜,小小一方閨房,小九竟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全踏實。 那一刻,她的腦海,竟也似劃過一道閃電,劈開了塵封幾生幾世,哀怨纏綿的前緣往事—— 一、酒釀默念這首詩,心中一動,看書生的眼神多了一絲別樣情愫。 書生寫罷詩,扔下毛筆,又打了幾壺酒,轉(zhuǎn)身離去。 酒娘急忙追出:“你……你還沒給錢呢?!?/br> 書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墻上的詩:“傻丫頭,單憑這首詩,每天就能多很多顧客,區(qū)區(qū)幾瓶酒錢算得了什么?我的腦袋就是錢,我就在這里住下了,以詩換酒如何?” “原來是個呆子?!本颇镄闹邪掂粒僮x那首詩,愈發(fā)覺得情景、韻味、平仄、韻腳恰到好處,實屬佳作,忍不住心生歡喜。 再看書生已經(jīng)走至街頭,酒娘跺腳喊道:“你叫什么名字?你還會來么?” “我姓羊,羊rou的羊?!睍攘艘淮罂诰?,衣袖擦著嘴角,“我本浪蕩笑天涯,日月做馬夜為家。你們家的酒好喝,我就不走啦?!?/br> 酒娘的俏臉沒來由飛起一抹紅暈,心頭小鹿亂撞,癡癡望著書生背影。 “哦,對了!丫頭,我喜歡你。待你長發(fā)及腰,待我功成名就,娶你可好?” “??!”酒娘哪曾見過這等莽撞之人,捂著臉回了酒鋪。 第72章 昔人黃鶴(七) 那一日,酒娘心思紛亂,總出現(xiàn)書生依壁寫詩的幻覺,幾次酒錢都算錯了,只是盤弄著頭發(fā),心中暗自思量:“還差兩寸就長到腰了呢?!?/br> 二、“你也對不上么?”楊艾背對酒娘,極度難聽的嗓音多了一絲沙啞,“對上了,我就放了你。還有……還有你的孩子。” 接連打擊,酒娘早已沒了活下去的念想,“放了孩子”這句話又讓她多了一線希望。楊艾那首訣別詩,她早藏在心里,哪里忘得了?可是當(dāng)下這個環(huán)境心情,對詩談何容易? “丫頭,你一定對得上。”楊艾左右走了幾步,釘棍的影子在地上晃晃悠悠。 酒娘心中一動,再看棍影所指位置,正是楊艾方才用釘棍劃來劃去的地方,隱約有幾行小字。 “原來,你早已原諒了我?!本颇镌缫芽薷傻臏I水,又充盈眼眶。 “很多很多年以后……”酒娘穩(wěn)著心神念道。 “嗖!”一支羽箭,滑空而過,撕裂了黑暗光明,插入酒娘心窩。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楊艾直挺挺戳著,根本不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酒娘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低頭看著直插胸口的羽箭,抬頭凄然一笑,喉間“嗬嗬”作響,手指顫抖地指著孩子,嘴巴張了張,嘔出一口血霧,噴在楊艾褲腿,側(cè)著身,倒了。 “娘!”兒子“哇”地哭了。 “酒娘!”楊艾如夢初醒,跪倒抱起酒娘,拼命晃著,“你……你……別走!求求你?!?/br> 酒娘吃力的睜開眼睛:“對不起,來……來生,酒娘陪你一生醉紅塵,不離不棄?!?/br> “大王,官兵來了。啊……”強匪的慘呼沒了動靜。 “嗖嗖嗖”,無數(shù)只羽箭挾著凌厲的殺氣,雨點般紛紛落下。強匪、村民四處逃竄,沒跑幾步,或射穿眼珠、或射斷腳筋、或透傳腹部…… 短短一瞬,再無活人,只剩被射成刺猬的死人堆。血,從每個人身下淌出,匯成一條血溪,流進陰溝,凝結(jié)成一坨坨豆腐腦狀的血疙瘩。 酒娘,只有心口一箭,楊艾,用他被火燒壞的身體,擋住了所有羽箭,卻沒有擋住死亡。 生,未能同眠;死,亦要同xue。 三、“??!”突如其來的幸福伴著顫動心間的詫異,“你……你要去哪兒?” “那邊。”曉樓指著遙遠的北方,“恰逢亂世,正是大丈夫博得功名、建功立業(yè)之時。待到那時,重禮豪金娶你?!?/br> “一定要去么?”小九癡癡注視曉樓寬闊背影,那么近,那么遠,“每月替鄉(xiāng)里寫寫紅白文章,做做戲本,也不少錢呢。我……我知足?!?/br> “一介賣文書生,怎能配得上你得好?!睍詷腔羧晦D(zhuǎn)身,把小九摟入懷中,“我要做更好的男人,才能做最好女人的男人?!?/br> “我等你?!?/br> “嗯,你等我。” 兩顆心,炙熱,跳動…… 那么近,那么遠。 愛,若相思無邊;候,則一眼萬年。 四、“啊!”突如其來的幸福伴著顫動心間的詫異,“你……你要去哪兒?” “那邊?!睍詷侵钢b遠的北方,“恰逢亂世,正是大丈夫博得功名、建功立業(yè)之時。待到那時,重禮豪金娶你。” “一定要去么?”小九癡癡注視曉樓寬闊背影,那么近,那么遠,“每月替鄉(xiāng)里寫寫紅白文章,做做戲本,也不少錢呢。我……我知足。” “一介賣文書生,怎能配得上你得好?!睍詷腔羧晦D(zhuǎn)身,把小九摟入懷中,“我要做更好的男人,才能做最好女人的男人?!?/br> “我等你?!?/br> “嗯,你等我?!?/br> 兩顆心,炙熱,跳動…… 那么近,那么遠。 愛,若相思無邊;候,則一眼萬年。 五、“我很愛你,我很想你……”小九摸著熟悉的那張臉,枕在他的懷里,心跳聲,如十年前,暖暖,深深…… 只是他的眼神,很陌生。他,明明是他,卻又不是他。 “我好困,我想睡了?!毙【艢馊粲谓z,嘔出一口鮮血,噴濺在他的衣裳,洋洋灑灑,似無數(shù)個等他的夜晚,仰望夜空的繁星。 “你先別說話!你別睡著!”圓臉帶著哭腔,“我認(rèn)得你,我沒嫌棄你,求你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