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被中斷，林莫扶著額頭咬牙，真是見鬼。

    今天一天都他媽的見鬼。

    剛消下去，現(xiàn)在又起來了。

    一向冷靜的林莫情緒突兀地失控，那吞咽的聲音咬著他的耳朵，時不時伴隨著對方一些嘀咕的語氣詞，幾乎能想象吃到受不了時，對方眼尾泛紅吐出來的情-態(tài)。

    算是有些明白為什么小說和動漫里phonesex這么受歡迎。

    因為看不見對方的臉，失去視覺，聽覺變得格外敏感，想象力將未知的填補，在一些暗示性的語言下身體很容易變得興奮。

    “你在吃什么？”

    林莫突然發(fā)問，宋舒摸不著頭腦，“我在吃冰塊，天氣太熱了。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

    【?！砍车剿倪筮罅?。

    因為是開了變聲器的女聲，所以聲音就算疑惑也是可愛的。

    林莫那邊頓了頓，“沒有。”

    對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宋舒也沒當回事，反正這些題目林莫一時半會兒也解不出來。

    林莫在寫作業(yè)，他在打游戲，可真爽。

    宋舒美滋滋地繼續(xù)吃冰塊，只是這次他更靠近了點手機。

    怎么能讓林莫寫作業(yè)寫得那么順利？

    絕對不可以。

    他要故意sao擾林莫。

    窸窸窣窣的書頁摩擦聲，他和林莫都默契地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做題”。

    555找的題目的確難，林莫解了很久，二個小時后才把所有答案發(fā)給宋舒。

    作業(yè)發(fā)過來的時候，林莫手心有點黏膩，情緒仍舊失控著。

    對面的小森還在賣萌。

    linms：[謝謝學長，學長好厲害！]

    一句語音夸獎而已。

    而已。

    又立了。

    林莫有些粗暴地蓋上電腦，額頭上青筋突起。

    他在失控。

    這樣很不好。

    語音已經(jīng)掛斷，有些聲音卻是沒辦法消失的，時時刻刻在腦子里，提醒著。

    林莫看著對話框，抽紙巾擦拭手指，心情不可避免地變得暴躁。

    ……

    經(jīng)過那天語音，宋舒和林莫的關系有了突飛猛進的意味。

    突飛猛進表現(xiàn)在林莫從偶爾會主動找他，變成經(jīng)常主動找他。他們最多的對話大概是林莫說可以幫他寫作業(yè)，但是要開視頻或者語音。

    宋舒開始還覺得沒什么不好，畢竟他不是真的寫作業(yè)，而林莫是真的被折磨了。

    況且想想，一個直男在知道天天幫寫作業(yè)的網(wǎng)戀女友是男的，心情得有多晴天霹靂。

    然而次數(shù)多了以后，宋舒也品出一點不對勁，納悶：“他怎么天天找我寫作業(yè)?！?/br>
    就算他真的是高二生，也沒那么多作業(yè)給林莫寫。

    【可能就是為了和你語音?！?/br>
    宋舒不可置信：“林莫還是個聲控？”

    他有點不太相信。因為他聽說過林莫拒絕了他們學校的?；?，他們的?；ň褪菑V播站的站長，聲音很好聽。

    宋舒思來想去想不通，干脆也不想了，反正這樣曖昧的關系他還維持著二段。

    沒錯，他同時用小號和林莫、[彼岸]、[巧克力]曖昧。

    不清楚對面二個什么感受，反正宋舒已經(jīng)麻木。每天發(fā)那種萌萌噠的消息，他都從最開始的羞恥變成面無表情。

    ——反正做任務，不丟人。

    情緒沒了，說的話自然也沒多走心。宋舒有時候為了應付他們，還去網(wǎng)上搜了很多網(wǎng)戀攻略，也算是學有小成，具體表現(xiàn)為更養(yǎng)胃了，對話更不走心。

    這種無所謂的心態(tài)持續(xù)到現(xiàn)在，宋舒非常快樂。他覺得他好像發(fā)現(xiàn)做任務的真諦了，只要走劇情就好了，重心都放在劇情點上，就不會有那么多道德上的羞恥心。

    他網(wǎng)戀騙人得到了任務積分，紙片人得到錢，本質錢貨兩訖的交易。

    因此在這場任務性質的網(wǎng)戀當中，宋舒態(tài)度越來越散漫。但他倒是開心了，[彼岸]、[巧克力]還有林莫卻陷入莫名其妙的情緒怪圈當中。

    尤其是林莫。

    林莫最近很失控。失控有很多方面，情緒、生理、心理，他需要發(fā)泄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

    特別是從第一次語音之后，他總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的對話，再不受控制地敬禮。

    他想和“小森”聊天，想聽小森說話。

    這種狀態(tài)開始時心理很冷淡，生理很火熱，林莫尚且能控制。然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控得生理心理同樣火熱。

    小森是宋舒，或者不是宋舒，林莫大概都有了答案。

    從始至終，他只對一個人有過反應，那就是宋舒。即便如此，他仍舊不覺得他是這場流感當中的患者。

    很多人都會對宋舒有反應，不管喜歡宋舒，還是有一點點喜歡宋舒，都逃不過宋舒的皮囊，還有那冷漠、矛盾的氣質。

    疏離冷淡，對什么事都無所謂的冷漠，永遠游離在人群之外。無所謂地說著夸獎人的話，和你對視，眼睛里的真誠說不出的虛偽。

    ——宋舒從來沒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過。

    生物學上的游離氨基酸好歹還有能夠和它反應組成的物質，可宋舒卻是完全無解的。

    他不對任何人起反應。

    很多人對此感到挫敗，也有人對此興奮。這樣的感受在人群中鏈式感染，成就了林莫創(chuàng)建的學校論壇。

    宋舒是這場流感當中的感染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