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可笑的。”

    秦瀾完全怔住了，不可置信，像是好心長輩的警告，“他會發(fā)瘋的！小時候都要栓著！”

    去牽秦儲的林白舴愣了一下，像是肋骨被人生生抽了兩根出來。

    栓著？

    什么栓著？

    怎么栓著？拿布條拿繩子拿鏈子？

    ……是栓著秦儲嗎。

    林白舴眼尾血紅一片。

    秦儲沒什么反應(yīng)，很平靜的把林白舴牽走了，好像沒聽到秦瀾的話，反而安慰他，“沒事了?！?/br>
    林白舴心想，如果對方不是秦儲的母親，他一定……一定把秦瀾……

    “林白舴。”秦儲看著他，目光看起來很冷，但林白舴知道他在擔(dān)憂，“我送你回去。”

    林白舴點頭，“嗯?！?/br>
    都被林白舴知道了，秦儲雙手很緊地握著方向盤。

    ……怎么解釋呢。有什么好解釋的。

    其實秦瀾保護了他很多次。

    只是那次拿水果刀擋在她面前的秦儲被馮保男輕松的提起來，又摔到地上。

    他以為自己是在保護mama，是英雄。

    鼻青臉腫的他沒有意識到，原來當(dāng)時躲在他身后的母親是用同樣的目光在看他，和看馮保男沒有區(qū)別。

    母親覺得恐懼害怕?lián)鷳n，認(rèn)為小小年紀(jì)就要拿刀殺/人的他也會變成瘋子。

    在馮保男沒有回來的時候，秦瀾會很冷的看著他，離他很遠(yuǎn)，小秦儲剛開始不解，到后來秦瀾離他越來越遠(yuǎn)，尖叫著不允許他靠近。

    到最后要拿鎖鏈栓著他才能安心。

    可馮保男來的時候，她有時又會哭著擋在他的面前。

    秦儲不知道這算什么。

    可能是愛吧。

    只是他的家庭比較復(fù)雜，所以他得到的愛也有點復(fù)雜。

    林白舴垂著眼跟秦儲道別。

    秦儲把他送到之后就很快轉(zhuǎn)身，結(jié)果剛回頭就被他拉到懷里抱住。

    抱得很緊，骨頭都像嵌在了一起。

    秦儲聽到了林白舴的哭腔，“先生，對不起。”

    沒有同情，只有愧疚。

    和秦儲想得一點也不一樣。

    “先生。你別信她說的話?！绷职佐奉^埋在他的頸窩，聲音很悶，“我得了很多次第一，還拿了國際獎，我比她厲害得多。先生要相信我的話?！?/br>
    明明是很傷感的氛圍，秦儲卻被林白舴的幼稚逗笑，彎了彎唇，“怎么都說胡話了。”

    “我愛你?！绷职佐氛f，“我想靠近你，想抱你，想跟你說沒事，想給你做飯洗碗買花，想給你挑袖扣，想每天給你系領(lǐng)帶，開車送你上班，想每天看見你?！?/br>
    你是我的心尖雪

    ……才不是什么怪物。

    第085章 月光銀鏈

    秦儲怔住了, 連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車停在蘭琢的車庫里，秦儲又走出來，走在寂靜的街道上, 腦海里全是林白舴的聲音，過一會又被風(fēng)吹散。

    路燈的光很冷，寒風(fēng)呼嘯，一位戴著紅圍巾的老人扶著路燈，背影佝僂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 秦儲走過去，扶著他的手臂。

    老人的眼睛立刻就亮起來，比路燈還亮, 嗓音沙啞, “他年輕的時候也喜歡這樣扶著我，說怕我摔?！崩先诵α艘幌? 露出個懷念的笑容。

    不過是想多靠近一會, 熱戀中害羞的情侶總是會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借口, 然后才敢堂而皇之的靠近對方，好像有了借口就有了底氣。

    秦儲不知道懷著什么樣的念頭，站在寒風(fēng)里聽著這位老人的愛情故事。

    大概是他自己的感情搞得一團亂麻。

    “您要回家嗎？”秦儲問, “我送您回去?！?/br>
    老人愣了一會, 抬起頭盯著路燈看, “不是。”

    “您的愛人會來接您？”秦儲看著附近, 感覺把一位老人獨自留在深夜的街道上實在不太安全, “我陪您等一會?！?/br>
    老人搖搖頭，語氣平靜, 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他不會來了?！?/br>
    秦儲怔了一下, 意識到不對。

    “你可以送我去天壽陵園嗎？”老人說。

    墓地。

    秦儲靜了半晌，心跳聲止息，看到了老人哀傷的目光，“節(jié)哀?！?/br>
    “可以陪他很多年了，我很滿足。”老人說，“只是我很后悔年輕時和他鬧矛盾?！?/br>
    秦儲靜靜陪著這位老人，沒有打斷他。

    他像是失去了伴侶，到現(xiàn)在才有機會把想說的話一次性說完，心事都對著陌生人傾吐，“真的很后悔，因為那天早上輪到他做飯卻沒有做，襪子也不洗，買菜被騙了兩分錢，所以生了三個月的氣……”

    “不生氣就好了?！崩先颂痤^微笑，“那樣就多了三個月和睦的相處時間?！?/br>
    很漫長的一輩子，現(xiàn)在卻因為少了三個月而感到遺憾。

    秦儲開車送老人去天壽陵園，一路上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相愛的細(xì)節(jié)，秦儲能想象到在當(dāng)時那個物質(zhì)相對匱乏的年代，一對不被世人承認(rèn)的特殊情侶的相處模式，簡單但幸福。

    有彼此好像靈魂都充盈起來，在平凡的日常里蕩出一朵花。

    “……到了。”秦儲提醒，然后扶著老人下車。

    他很高興的盯著天壽陵園的鐵門看，像在找屬于愛人的那塊墓碑。

    “現(xiàn)在進不去了，沒到時間?！鼻貎戳讼赂媸?，上面說早上六點才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