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竟然還有老板你搞不定的人?不應(yīng)該啊,你憑你那張歐美模特臉往那一站,就算工資低到地心也會有人前赴后繼趕來啊。”段可崢夸張地調(diào)侃。 “就你嘴貧?!背L揚罵他,“不說了,我找你們新同事去了,他什么時候答應(yīng)我入職我就什么時候回來,你和秦顏可得做好心理準備?!?/br> 楚風揚在段可崢的抱怨聲中掛了電話,他四處張望,最后通過長焦,在對面另一個很遠的沙丘上找到了抱著雙膝發(fā)呆的季野。 他搭乘了一段沙地越野車來到季野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去騎駱駝或者沙地摩托?” 季野搖了搖頭:“你們玩吧,我不習慣那些娛樂項目,坐著不花錢挺好的哈哈哈?!?/br> “那我送你個禮物?!背L揚把右手從身后拿出來。 “素描筆?”季野看了一眼,忙不迭地撣開手上的沙子,接過畫筆,“楚大哥你從哪買的?” “中午我們沿途休息的時候,我買吃的路過鎮(zhèn)上文具店買的。東西不怎么樣,都是小孩子畫著玩的那種?!背L揚邊說邊把素描本攤在季野的膝蓋上,“看出來你在這里很想畫畫了?!?/br> “謝謝,楚大哥你真懂我?!奔疽奥冻隽诵θ?,他畫畫的時候和楚風揚取景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低頭靜靜掃視著眼前的景色,也不說話,就像周圍疊了一層屏障。 楚風揚看著季野勾勒出了努古蘇湖邊緣停泊的快艇,小心問了一句:“跟你說話不會打擾你吧?” “不會啊,隨便畫畫,我又不是米開朗基羅。” “當初為什么會想學平面設(shè)計?”楚風揚問,“也許是我刻板印象了……不過平常為了生計和活下去,不是應(yīng)該學一些更多賺錢快和實cao性強的專業(yè)嗎?” “楚大哥你是對的,所有人都不理解我,連我那個唯一的朋友也不懂?!奔疽暗氖衷诋嫾埳厦璁嬛?,“甚至很多時候我也在問自己,為什么會選擇這條路,我們同學之間平常開玩笑都是:藝術(shù)讓富人更富,窮人更窮?!?/br> “那你為什么還那么堅持?” 季野撓了撓頭:“我就是想用畫筆記錄一些事情,防止以后忘記?!?/br> “學攝影不是更方便?” “也得有條件啊?!奔疽暗淖旖菑澚藦?,“我學畫都掙錢非常困難了,更何況依賴器材的攝影。” “這不巧了,我可以帶你學?!背L揚哼哼了兩聲,“只要你加入我的工作室,我的器材你隨便用,不收你使用費?!?/br>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楚大哥你城里人,花樣還很多?!标P(guān)于是否和他去上海這件事,季野好像還不想給他明確的答案。他對他的家鄉(xiāng)漠州很抗拒,因為校園暴力的經(jīng)歷,但奇怪的是,他同樣對遠離這片土地也很抗拒。 不應(yīng)該啊,楚風揚反思了一下自己,正如段可崢所說,憑他出馬,怎么會有說服這么久還不肯答應(yīng)他的人。還是說……季野在懼怕一些事物的暴露? 無法逃離的漠州,遙遠的上海,那幅黑白的畫,還有季野在夢中脫口而出的可可西里,似乎組合在一起就能預示著謎底的答案。 “季野?!背L揚皺了眉頭,叫了他一聲,“我們這趟旅拍行程還剩下一天,就快結(jié)束了?!?/br> “是哦,真挺快的。”季野停下手上的動作,撐著腦袋回憶起來,“我感覺在警察局前面見到你還歷歷在目呢?!?/br> “董廣松買的的機票就在明天中午,但我沒做好回去的打算。我想去記錄那些更廣闊的世界,去純粹、沒有被人類社會侵染的地方?!背L揚靠近了季野一點,他把手搭在季野的肩膀上,試探著問,“你愿意陪我去可可西里嗎?” 季野沒有說話。 “不愿意?” “不是……” “你去過?”楚風揚能感受到手掌下面,季野的肩膀骨骼在輕微地顫抖,“你在那里經(jīng)歷過一些什么?” 遠處傳來沙漠越野車鳴笛的聲音,和鷗鳥的叫聲一起,融入了低矮的棉花云層之中。季野低頭畫著最靠近他的那朵云,楚風揚看著素描紙上的筆觸,越畫越粗,季野把那朵云涂抹成了全黑,手指上都沾滿了灰,但他沒有就此停下來。 楚風揚拿胸膛貼近季野的胳膊,放緩了語調(diào)說:“陪我去吧,阿野,我一個人害怕。萬一我被高原狼吃掉了怎么辦?” 語氣一下子柔軟地讓季野也跟著松下筋骨,他最后加強了一下陰影部分,就合上了素描本,說:“楚大哥你真是很好的人,給我開那么高的工資,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幫助了我那么多,我一直想著以后要怎么報答你。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我肯定會陪你一起去的。” “我需要你,我百分之一百需要你?!背L揚見季野答應(yīng)了,便大膽地揉著他的后腦勺,“相信我,屬于我們的行程才剛開始。” 第10章 初生 最后一晚的賓館是在西寧的市中心。 楚風揚下車后長吁了一口氣,心想這磨人的行程終于結(jié)束了。他不想和董廣松有過多的交流,就把備份的存儲卡直接遞給董廣松:“這些照片你回去挑選一下,選出來的發(fā)給我,我再做后期?!?/br> “每一張都需要。”董廣松頭也不抬的說。 “每一張?” “對啊,我花了錢的,怎么的,這是準備欺騙客戶?。俊?/br> “行?!背L揚用力把存儲卡拽在手里,他拼命克制著想把卡塞到董廣松嘴巴里的沖動,季野那里就發(fā)出了箱子掉落在地上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