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季野白天就到處找地方打工,晚上回家畫畫,畫完以后關(guān)燈坐在出租屋的床上,靠著窗口的墻面,跟馬濤聊進度。窗外會透露出一點點月光,把他狹小的房間照徹地也不那么陰暗濕冷。 除夕那天晚上,合租的幾個室友都出去了,季野買了一些菜,獨自占領著廚房搗鼓了很久,最后難得奢侈地做了一桌子的年夜飯。 好像來上海以后,都是和楚風揚一起過的年,現(xiàn)在只剩下自己吃著年夜飯,著實有點冷清。 他把電視機開著了,想到有一年過年,楚風揚還拉著他們看恐怖片,最后嚇得往他懷里鉆。 他白天出門的時候買了一張新的電話卡,在春晚的倒計時背景音中,換上了新的卡,給楚風揚發(fā)了條短信,祝他新年快樂、天天開心,等到零點的時候發(fā)了出去,一同打出去的,還有他陸陸續(xù)續(xù)積攢的錢。 第52章 都過去了 第二天的大年初一,季野短暫地給自己放了一天的假,楚風揚在微信上面回了季野一句:“收到錢了,新年快樂?!?/br> 季野一睜眼就看到楚風揚的消息,心跳很快,但心情說不出的復雜,他回了一句:“新年快樂,剩下還有一萬塊錢,我會在開學前還給你的。” 發(fā)出去以后他起了床,一把拉開了窗簾,今天天氣特別晴朗,他整張憔悴的臉馬上被陽光灑滿了,一瞬間靈魂都有被照徹的炙烤感。 他洗漱完后想把棉被抱到天臺上去曬一曬,順便提起面包牛奶準備坐在上面吃完早飯,然后回一下大家的新年祝福。昨天給楚風揚單獨發(fā)完信息,他就把手機關(guān)機以后躺著睡了,什么都不想去管。 今天一打開手機除了楚風揚的,竟然還有其他一堆朋友給他的留言,原來不知不覺間還有那么多人給予他了一點關(guān)心,這稍微讓他沒有那么的難受了。 他把被子鋪在自己的晾衣繩上,就坐在旁邊廢舊的椅子上把吸管插進牛奶里。格桑梅朵跟著馬濤他們一起回老家去了,給他發(fā)了一個穆薩陰陽怪氣祝他在上海買大別墅,永遠別回去看他們了的視頻。 秦顏似乎去了東歐旅游,段可崢則在泰國給他發(fā)了人妖的視頻,他一個個翻過去回過去,最后差不多聊完已經(jīng)快過了中午。 不知不覺間他把半袋子切片面包都吃完了,中飯都省了,他也沒打算下去再給自己燒飯。 午后的光照得他又困了,從學校離開到今天,他一天都沒有停歇下來過休息,甚至比在老家打工的那段時間還要累。 他蜷縮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身上很溫暖,是他這段時間最愜意的時候。在快睡著之際,他好像聽到了遠在老家的煙火聲,還有穆薩吆喝客人的聲音。 還有鈴聲。 鈴聲? 季野猛得從昏睡中醒來,懷里的手機快要滑落到地上,他趕緊扶住,上面顯示于駿給他打了電話。 他接起來,一句新年好還掛在嘴邊,于駿就說:“別新年好了,快點看我發(fā)你的鏈接!” 是一條微博的鏈接,點進去以后讓他有點頭暈,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他和楚風揚在蒂藍酒店3408房的照片。 一共九張照片,季野看了第一張就不想往下翻了,但還是逼迫著自己劃下屏幕。有楚風揚被灌了藥以后躺在床腳單人的,也有他闖進房間、關(guān)上房門的。 最后一張照片是他們在茁野的會議室偷偷摸摸接吻,雖然有窗紗幫他們遮擋著一部分的身子和臉,但認識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他們。 微博的正文沒有任何內(nèi)容,只有他學校的一個定位。 “趙一洵……”季野馬上想到了這個名字,在下藥事件發(fā)生后,楚風揚說去調(diào)查也沒有了后續(xù),且沒有照片被放出來,他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為什么突然在這時候放照片?難道在醫(yī)院偷錄視頻的也是他?” 他翻了翻發(fā)送者的微博,什么信息都沒有,一看就是小號,暫時也扒不出什么,但是評論和轉(zhuǎn)發(fā)里已經(jīng)開始把他和楚風揚的大名以及個人信息放出來了。 季野深呼吸了一口氣,想到通訊錄里似乎還有趙一洵的聯(lián)系方式,雖然打過去大概率沒人接,不過他還是想要試試。 他在心里面構(gòu)思著要說什么話來質(zhì)問趙一洵,有個陌生號碼卻先給他發(fā)了條語音。 他愣了一下,先點開微信查詢號碼,果然并沒有注冊過的賬戶,然后他才選擇點開語音。 一開始是一段嘈雜的環(huán)境音,很吵的空氣流動聲,還有有人沉重的呼吸聲,似乎沒有人說話。季野等了十幾秒鐘,終于有人出了聲音,“季野,又是那個季野?” 他睜大了眼睛,這個聲音聽上去應該是處理過的,比較尖銳刺耳。但是另一個人的聲音讓他一下子認出來了,是楚風揚的聲音,雖然只嗯了一聲。 第一個聲音說:“你不會以為我沒調(diào)查過他吧,他可是個婊子生的小畜生啊?” 季野聽完后覺得渾身的血液開始倒流,語音里的人調(diào)查過他的身世,還罵他阿媽是婊子,他是小畜生? 季野屏住呼吸等楚風揚罵那個人或者反駁幾句,但是楚風揚沒有。楚風揚笑了,從聲音上聽,他沒有任何的不悅,反而笑得很大聲。 接著所有聲音就戛然而止。 季野呆坐著,這是一條足以令他突然間喪失掉所有力氣的語音,他能感覺到倒流的血液此刻在身體里停止了流動,只剩下一顆孤獨的心臟還在蹦跶,似乎要從胸腔中掙扎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