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野關(guān)了燈，想回答說，你以前也不是沒有這么干過啊，毀人前途不是你最擅長、干起來最問心無愧的事情嗎？

    但是他還是忍住沒說出來，鉆進了被窩：“早點睡吧。”

    賓館里有一陣獨特的霉氣，不知道是哪邊的木頭被淋濕后腐爛了。季野在這一陣霉味中很早就睜開了眼睛，他后來這幾年染上了鼻炎這毛病，鼻子聞到惡心的味道就難受。

    他被刺激地想打噴嚏，看了眼時間才剛到六點，旁邊的楚風(fēng)揚還在埋頭熟睡，手機的一點點光亮照到他臉上顯得他這時候特別安靜。

    季野以前很多時候?qū)χL(fēng)揚睡覺的樣子發(fā)呆，不說話的楚風(fēng)揚完全就是油畫里出來的古典美人，如果恰好有月光從窗戶外邊偷進來灑在他的臉上，那季野可以足足盯一個晚上。

    但是現(xiàn)在他們這種關(guān)系，盯著太詭異了，加上自己實在想打噴嚏，季野干脆穿好衣服，拿上手機準備出門溜達，順便買點早飯回來。

    節(jié)假日的清晨已經(jīng)有一些人從周圍賓館里走出來，季野插著兜亂逛著，充盈著水汽的空氣讓他呼吸難受，然后一陣雞蛋灌餅的香味就隨之飄進了他的鼻子。

    他聞著味找到了那家剛開的小店，跟老板開口說要一個雞蛋灌餅加火腿腸，想了想又說要兩個，其中一個多加點甜面醬，不要放辣。

    他玩著手機等待著，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頭，楚風(fēng)揚就笑容滿面地站在他身后。

    “你！……”他呃了半天，問：“起來了？”

    “嗯，我醒來看到你不在房間，就順道一起出來了?！背L(fēng)揚探頭探腦看著老板往雞蛋餅上放了大量醬汁，滿意地點點頭，“這是你幫我買的??？”

    “順手一買?！奔疽暗瘸L(fēng)揚湊近后，本能地往邊上挪動了一下，“沒別的意思?！?/br>
    “我也沒有想要有別的意思啊?！背L(fēng)揚接過老板遞過來的兩個袋子，給了季野放辣椒醬的那一個，低頭馬上咬了一口說好燙，季野看著他窘迫的樣子終于笑出了聲。

    楚風(fēng)揚說：“轉(zhuǎn)轉(zhuǎn)？”

    “行。”季野勉強答應(yīng)，“不過得早點回來，我還約了中介看房子。”

    “放心，不會耽誤季總的行程?！?/br>
    事實上楚風(fēng)揚找了很遠的地方，找了西湖的南面的一個村莊，說這里的一大片居民樓很有擁擠感的特色，能拍出八九十年代復(fù)古的風(fēng)格，“后續(xù)如果你們拿杭州作為取景地，這里也可以當(dāng)成游戲的一部分啊?！?/br>
    季野笑了笑，“我們每個人對杭州的熟悉程度應(yīng)該都遠大于你?！?/br>
    “也是?！背L(fēng)揚打開相機笑了笑，“后來還回去過上海嗎？”

    季野想了想說：“去過……去了茁野幾趟?！?/br>
    “去茁野干嘛？”

    季野說：“幫工，這是我答應(yīng)秦顏姐的?！?/br>
    “茁野被秦顏開得挺好的，聽說還開了兩三家分店，現(xiàn)在還在外省選址。”楚風(fēng)揚說，“雖然跟我沒有半點關(guān)系了，但聽說這些消息還是會開心?！?/br>
    “你怎么不再回去呢？”季野問出了一直的疑問，“秦顏姐肯定會邀請你一起合伙的。”

    楚風(fēng)揚搖了搖頭：“不再是我的東西，聽到消息會開心，親眼看到就會心煩。而且如果我回去了，你會不會馬上跑開？”

    “會，肯定會?！奔疽罢f。

    “不過秦顏瞞得我挺好的，我好幾次私下問她有沒有見過你，她都說和你失聯(lián)了，連段可崢這個大舌頭都避而不談你的事情?！?/br>
    “是我拜托他們這么說的?！?/br>
    他們走過閑談的老太太和拍照的路人，現(xiàn)在的溫度在潮濕中逐漸攀升，他們卻在巷子里面越走越深。

    季野時不時地看個時間，楚風(fēng)揚注意到了他這個動作，馬上說：“我進去這棟樓里拍兩張照片，很快就好了，你在這里稍微等我下。”

    季野點點頭，感覺插著褲兜等楚風(fēng)揚的時候，又回到了以前給他當(dāng)助手的那段時間。

    他找了個石凳子坐下，玩了會手機，沒過多久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一回頭，是一個帶著口罩和帽兜的男人，問他：“帥哥，能幫個忙嗎？”

    他問怎么了，這個男人就說他是和一家人來杭州旅游的，但是他們看不懂地圖，就想問問一個景點怎么走。

    “我老婆孩子在旁邊，帥哥你過來看看。”男人在拐角處招手，季野看了一眼楚風(fēng)揚，他還在里面拍照，想著不耽誤幾分鐘，就跟著男人走進了拐角。

    他前腳還沒站穩(wěn)，后腳就被人用破布捂住了嘴巴，他隨即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手腳被好幾個人抓住，他沒辦法掙脫。

    拐角是個很不起眼的小過道，抓著他的男人個個人高馬大，把過道堵的死死的，路過的人看不見他，他也沒辦法大喊救命。

    季野雖然最近有開始健身，還練出了一點肌rou，身體沒有幾年前那么體弱多病了，但對方人數(shù)就占據(jù)了優(yōu)勢，他不能從體力上取勝。

    騙他的那個男人也不和他多廢話，直接上手就一拳打在他的腹部，疼痛感瞬間蔓延到全身，他干嘔了幾聲，還沒來得及緩過來，大腿上又被人接連踢了好幾腳。

    身上應(yīng)該被打了有不少淤青了，架著他的人沖著他的臉來了幾拳，血腥味在口腔里懷繞，又從鼻孔里沖出來，七竅都好像在流血，腦子也伴隨著劇烈的疼痛而逐漸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