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點早飯吧?！背L揚把手里的打包袋放到桌子上，“吃完我們就去找賀改。”

    “謝謝?！奔疽白讼聛恚L揚打包了他愛吃的面食。

    “對不起，昨天自言自語對你說了很多奇怪的話?！背L揚在他拉開一次性筷子準備吃飯的時候說。

    季野愣了一下，往嘴里塞了一嘴的面，含糊不清地說：“那些都是你的心里話吧。挺好的，你總算不在我面前裝了?！?/br>
    “什么？”楚風揚沒聽清。

    “我一直覺得重見以后你就在我面前矜持著，幾乎沒有表露過額外的情緒?！奔疽把氏旅鏃l總結(jié)，“非常的不正常，客氣拘謹?shù)赜行┻^分了?！?/br>
    “覺得我這只老狐貍終于露出尾巴了是嗎？”楚風揚笑了，“那你會因此怕我嗎？”

    “不會，我覺得你昨天那樣的發(fā)泄才真實嘛?！奔疽罢f，“把你所有感覺說出來之后，你會好受一些，我也是?！?/br>
    楚風揚沒有回答，他沉了沉目光，說：“快吃吧，賀改已經(jīng)找了個會議室在等我們了?！?/br>
    他們在去見賀改的路上接到了王帛妍的電話，王帛妍再三囑咐他們要把所有能展示的都展現(xiàn)給賀總，第一階段需要極大可能地吸引到賀總的興趣點。

    季野聽了很心虛，因為他也是被楚風揚給突然拉過去的，完全沒有時間準備ppt或者其他展示文檔，但是楚風揚胸有成竹的樣子，對著王帛妍說保證拿下這一大單。

    賀改的要求很獨特，并沒有跟其他宣傳公司一樣需要完整配套的、最快速度地表現(xiàn)產(chǎn)品的優(yōu)勢，而是和他們探討了很久的游戲里涉及的場景好不好玩。

    “我跟你們是在西北遇見的，所以涉及的那些場景我也很熟悉?！辟R改說，“但是除開西北的其他的地方，我還需要花時間去了解，如果我們達成合作，我希望從現(xiàn)實中的場景和游戲里的一一對應(yīng)進行宣傳，這樣所吸引的用戶不只是游戲資深愛好者，還會有其他沒有玩過類似手游的用戶群體?！?/br>
    楚風揚對于賀改的這個想法很認同，說得話也變多了很多，最后下午兩點，季野的肚子發(fā)出了一聲饑餓的叫聲，他們才停止了這場交談。

    因為第二天他們還得回公司上班，所以決定后續(xù)再談，賀改說會跟王總聯(lián)系，一周之后登門拜訪。

    回去的路上，季野和楚風揚說好分別開一半的路程。前半段楚風揚來開，但是他開著開著突然偏離了導(dǎo)航規(guī)劃了路線，季野聽到聲音后睜開了眼睛：“你往哪邊開？”

    “那片的海還挺藍的，人也少，去看看？”楚風揚指了指右邊的海域，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季野還沒答應(yīng)，不過看到這片景色也不能說不。

    他想他永遠不會拒絕大海。

    但是跟海南的海灘不同，這邊周圍是山，很多礁石，楚風揚把車停好后，他們用了一些時間穿過礁石，才走到海水旁邊。

    等楚風揚剛掏出相機想要開始拍，天空就轉(zhuǎn)陰開始下起了雨，并且越來越大。他們只能緊急在山中間找了個狹小的、門只夠一人進出的洞口鉆進去。

    里面空間卻很大，這里應(yīng)該是小孩子娛樂的秘密基地，堆著很多沙灘玩具還有漫畫書。楚風揚剛淋了點雨，坐在角落的地墊上面梳理著濕了的頭發(fā)，季野在這樣相對密閉的空間里全身不自在，又躲在另一個角落翻看著漫畫書。

    等楚風揚理完頭發(fā)后朝他招手說：“過來嘛，離我那么遠干什么？”

    語氣像是沾了麥芽糖，黏糊糊的。

    季野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不討厭楚風揚這樣對他撒嬌，甚至讓他開始想起以前楚風揚時不時地愛抓著他黏糊一下，用頭蹭著他脖子，跟個吃飽了以后心滿意足的貓科動物一樣。

    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坐到了楚風揚的旁邊。地墊很小，所以他們靠得很近，他一抬手就能碰到楚風揚的胳膊。

    濕漉漉的、光滑的觸感無法讓他忽視。

    “今天代表公司和賀總談成合作開心嗎？”楚風揚低聲問。

    “當然，就等著王總給我們升職加薪了?！奔疽伴_著玩笑回答。

    楚風揚大概是看出現(xiàn)在的季野是真的開心，也放下了防備，跟季野一起往外看著越下越大的夏季暴雨，閑聊著關(guān)于回去之后要做哪些工作，好像兩個關(guān)系很好的并沒有決裂過的老友。

    季野覺得奇怪，明明昨天的爭吵同時踩中了他們倆最在意的部分，為什么兩個人還能在今天就把吵架給翻篇？甚至比之前更加肆無忌憚地交談了，好像吵架打破了隱形的僵局，在把他們之間的問題最大化地放出來，把偽裝的平靜打破，反而能讓他們正視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

    有一段時間，雨聲大過了他們彼此說話的聲音，他們就默契地都不說話了，安靜地玩著手機，或者時不時看看雨停下了沒。

    洞口已經(jīng)連成了水幕，手機上都掛著霧氣。

    楚風揚在這片寂靜中突然說：“聽有個名人說，在下雨天的海邊擁抱的兩個人，會從此化身成為海里的兩棵藻類植物，沉到海底一直糾纏著在一起?！?/br>
    “這么土味?！奔疽鞍杨^從手機屏幕上抬起來，“聽哪個名人說的？”

    “我說的?！?/br>
    “猜到了?！?/br>
    “我們試試？”楚風揚說，季野還沒反應(yīng)過來試什么，楚風揚側(cè)身做了個伸手擁抱的假動作，季野很大幅度地躲開了：“楚老師，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既然覺得是我害了你，為什么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