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他想繼續(xù)安慰孟伽詡,可壓抑的情緒,讓他的喉嚨根本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宋欽隱努力不去感受刺痛的心臟,故作灑脫的笑了笑,用衣袖為孟伽詡擦拭著臉上的血污,動作分外輕柔。 擦著擦著,他的眼眶漸漸紅了。 宋欽隱強忍著脹痛難忍的眼睛,不愿落下淚來。 擦完后,他用飽含絕望又悲切的語氣,終于開了口,“我走了,伽栩,你……好好照顧自己?!?/br> 他說罷,便被劉家下人按著肩膀,押送犯人一般,漸漸帶離的孟伽詡的視線。 見宋欽隱被帶走,孟伽詡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吐出口中的血跡,十分不滿的掃了面前的幾個壯漢一眼,“都說了是做戲,怎么還拳拳到rou,把我打成這樣?” 那幾個壯漢一改剛才的兇神惡煞,不好意思的搓著手。 其中一人委屈巴巴的辯解,“我們已經(jīng)收力了,可能我們力氣大,所以公子你才會覺得我們下手重吧!” 他們都是大街上的殺豬戶,平日里二三百斤的豬,單只手就抬起來了。 所以長的又高大,身上的血腥氣又重。 看起來就像殺人如麻的土匪。 但實際上,他們都是老實的平民。 得知只要演演戲,假裝一下大人,就能得好幾兩銀子,幾人立刻歡喜的接了這個活。 孟伽詡面色不善的掃了幾人一眼,胸腔疼得咳嗽了幾聲。 他從袖中掏出銀子,交給幾個殺豬戶,便一瘸一拐的轉(zhuǎn)身離去。 他沒有回小院,而是來到了香山書院。 頂著一身傷痕,他虛弱的咳了幾聲,對著門口的守衛(wèi)道,“幾位大哥行行好,幫我找一個叫槐輕羽的學(xué)子?!?/br> 守衛(wèi)沒有應(yīng)聲,轉(zhuǎn)身去幫他稟告了。 槐輕羽正在上課,聽聞此言皺了皺眉。 孟伽詡頂著一身傷痕,大張旗鼓來找他做什么? 他低斂下眉眼,心中多了些審視與警惕。 他將孟伽詡安排在宋欽隱身邊三年。 在這三年中,他親眼見證宋欽隱將孟伽詡當(dāng)成親弟弟,對他愛護有加。 可孟伽詡顯然是沒有心的。 他見宋欽隱視錢財如糞土,又不會拒絕他,便想方設(shè)法,去朝宋欽隱要各種貴重的禮物和錢財。 宋欽隱待他這般好,都沒將他的心捂熱。 他饒是得了宋欽隱許多好處,還是在他的指使下,使苦rou計設(shè)計宋欽隱自愿賣身,進劉府成為玩物。 孟伽詡這三年,靠著從宋欽隱那兒騙來的錢,混跡于街頭后巷,不知去做了什么勾當(dāng)。 他早已不是當(dāng)初單純的樣子了。 天生冷漠心狠,對待比親生爹爹還恩重如山的孟叔,絲毫沒有尊敬的樣子。 孟伽詡,不可不妨。 槐輕羽本不想引人注目,下課后再去見孟伽詡的,但一想到孟伽詡拖著滿身傷痕,站在書院外面招招搖搖,槐輕羽就覺得頭大,只好向夫子請假出去見他一趟。 他來到了書院門口,還未靠近,腰部便被一雙鮮血淋漓的手抱住了。 孟伽詡將腦袋埋在他肩上,身軀不停顫抖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激動的說,“公子,嗚嗚嗚,你終于來見我了!” 槐輕羽皺了皺眉,心里有些不喜歡與人接觸。 但手上卻輕輕拍打著孟伽詡的后背,口中的語氣也是關(guān)切的,“事情進展得如何了?” 孟伽詡嚶嚶哭泣了一會兒,才從槐輕羽懷里抬起臉。 看見他左臉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槐輕羽瞬間驚住了。 他左右看了看,不想讓孟伽詡太引人注意。 見人沒往這兒看,他慌忙拉著孟伽詡的胳膊,將他拉到僻靜沒人的地方。 然后他松開孟伽詡的手臂,沉下臉來鄭重其事道,“我讓你做苦rou計,設(shè)計宋欽隱甘愿賣身,可沒讓你毀了自己的臉!” 孟伽詡本就長得漂亮,皮膚也被養(yǎng)得白嫩,長相是那種楚楚可憐的小白花。 他那巴掌大小的臉上,被深深的劃了一道口子,半邊臉也被血染得鮮紅,再配合他那雙可憐哀怨的漂亮雙眼,看著就是艷鬼一般詭異。 他的眼神,死死盯著槐輕羽,眼神流露出隱隱的癡迷。 他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輕輕道,“公子,我這也是為了做戲真實,才會親手劃了自己的臉啊!” “的確挺真實?!被陛p羽看著他臉上的傷,不著痕跡冷笑了一下。 能對自己這么狠的人,對其他人通常也不會手下留情。 槐輕羽壓下心頭的警惕,換上了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你受了這么重的傷,不去看大夫來找我做什么?” 孟伽詡?cè)耘f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仿佛乖巧得像個忠仆,“事情辦完后太高興了,只想著跑來告訴公子,忘記了自己有傷。” “那你對我可真是忠心耿耿?!?/br> “伽栩是公子所救,自然會永遠跟隨公子你?!泵腺ぴ傉f得情真意切。 見槐輕羽沒有接話,他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公子,你為何要將宋欽隱救出來呢?我雖然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仇恨,但是我卻覺得你非常恨他。既然如此,你就讓他被那群男人糟蹋,讓他墮入地獄不好嗎?” 槐輕羽沒有正面回答,他盯著孟伽詡的眼睛,“如果是你被賣入勾欄之地,遇到那樣的情形,你能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