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司玉兩只手緊扣在一起，“賀云會陪著我的，賀云會陪著我的……賀云、賀云……”

    他閉上眼，低聲呼喊著賀云的名字，呼吸和心跳都漸漸平復(fù)。

    司玉睜開眼，胡亂抹了把眼淚，拿出手機(jī)進(jìn)入西森療愈院官網(wǎng)，開始填寫預(yù)約信息。

    “護(hù)照證件號……”

    填完，司玉將護(hù)照丟回箱子里，順手訂起了機(jī)票。

    他單手捏著手機(jī)，在行李箱里翻找起了賀云的護(hù)照，低頭找得認(rèn)真，身后什么時候來了人都沒發(fā)現(xiàn)。

    剛起身準(zhǔn)備去賀云的行李箱找找，手臂就被猛地捏緊，緊接著，整個人被拽得腳步踉蹌，直到貼近賀云冒著寒氣的胸膛才停下。

    “你在做什么？”

    賀云臉色慘白，雙眸卻沉得發(fā)黑，一字一頓問道。

    “拿護(hù)照?！?/br>
    司玉還在發(fā)懵，似乎對賀云咬牙切齒說出的五個字毫無察覺，只是如實回答了這個問題。

    賀云整個人都在發(fā)抖，看向司玉握著的手機(jī)，屏幕上的航司官網(wǎng)機(jī)票預(yù)訂界面，將他的雙目刺得發(fā)熱。

    “這次，你又要去哪里？”

    賀云眼底的暗色，已經(jīng)被怒氣和水光取代，質(zhì)問聲又低又啞。

    第72章 高燒

    司玉又要走, 又要離開自己。

    半夜醒來，身邊空蕩蕩，刻在他骨骼和靈魂的恐慌, 再次襲遍他的全身。

    他甚至說不出一句話，沒辦法喊出司玉的名字, 生怕又如多年前那樣得不到回應(yīng)。

    走遍了整個房間, 終于發(fā)現(xiàn)了衣帽間亮起的燈光。

    一邊走近，一邊祈禱。

    感謝上天，司玉還在, 但是，還有在腳邊的行李箱和將他雙目刺痛的機(jī)票。

    一瞬間, 賀云猶墜冰窟。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又一次這么對他！

    就像當(dāng)年在北島那樣, 親手編織可以永遠(yuǎn)在一起的虛假美夢，一次又一次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降低他的警惕！

    讓他以為醒來見不到他，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以在廚房、花園和海邊找到他, 結(jié)果，卻坐上了別的男人的車, 毅然決然地離開了他！

    哪怕他站在雨中乞求, 乞求他不要走, 乞求他留下, 可他還是走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痛苦的記憶被撕開，跨海大橋的暴雨在此刻又重新落下, 賀云無法自控地捏緊了司玉的手臂，怒火幾乎就要將他吞噬：“你又要走？”

    司玉呆呆地望著他, 高大憤怒卻又脆弱流淚的賀云。

    “我……”

    司玉張著嘴，大腦一片空白，只想擦去他的淚水，只想抱緊他。

    可是，他抽出手的動作，卻將賀云最后一絲理智擊潰。

    “說??！這次，你又要走多久？一年對你來說，是不是還是太短？你還要離開我多久？！司玉，你是想要我死嗎！”

    司玉呆呆地望著賀云，琥珀色的眼中滿是不解，但還是讀懂了賀云此刻的崩潰。

    司玉放軟了聲音，“賀云，你先松開，我們好好談?wù)劇?/br>
    話一落，賀云抓住他的后脖，猛地吻下。

    這不是吻，是賀云撕破他「謊言」的方式，是否定他「松開」的提議。

    暴風(fēng)雨似的吻落下，無力招架，他除了張嘴承受近乎粗暴地撕咬，做不了任何事情。

    摟住他后腰的手掌愈發(fā)用力，似乎就要將他的身體揉碎，揉進(jìn)對方的骨血，除了死亡再不能將他們分開。

    不，死亡也不能。

    “賀云……”

    司玉的舌根都被舔得又疼又麻，小聲喚出的話語也在下一刻被淹沒在激吻中，半分沒給他喘息的機(jī)會。

    被吻得有些難受，氧氣已經(jīng)消耗殆盡，可心里卻生出了極大的滿足感，他嘗試回應(yīng)賀云。

    可是，賀云太可怕了，甚至否決了他抬手想要回抱的動作，不由分說地將他抱回了臥室，壓倒在床榻上，用健碩結(jié)實的雙腿，牢牢固定住他本就沒有掙扎的雙腿。

    “殺了我?！辟R云單手將他的雙手按在頭頂，“司玉，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這是你唯一可以離開我的機(jī)會?！?/br>
    “我……”

    “我給你三秒鐘?！?/br>
    賀云眼中的戾氣變?yōu)榻^望地乞求。

    他看著司玉動了動嘴唇，立刻反悔：“我撒謊了，就算你殺了我，我也會從地底下爬出來，這輩子你都……”

    司玉昂頭吻向他顫抖的薄唇。

    “我不會離開你?！?/br>
    司玉再次昂頭吻他。

    “司玉不會離開賀云?！?/br>
    司玉學(xué)著他先前那般，一字一頓地又重復(fù)了一遍：“司玉不會離開賀云?！?/br>
    他似乎明白了話語中的認(rèn)真，陷入片刻失神，但很快過去傷痛又再次將他刺醒。

    他不敢，不敢再相信，不敢再接受或許明天就又會見不到司玉，那些被失而復(fù)得的喜悅而暫時沖散的傷痛，在今夜數(shù)以萬倍的疼痛反撲。

    “騙子?！睖I水大顆大顆地落下，“司玉是騙子?！?/br>
    所有的美好都是虛假的，司玉永遠(yuǎn)都在計劃著離開自己，今夜只是被自己湊巧發(fā)現(xiàn)。

    如果他沒有醒來，沒有發(fā)現(xiàn)又在籌謀離開的司玉，是不是他又會在第二天失去司玉。

    他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緊緊閉上眼，賀云松開鉗制住司玉的手，坐到床邊，苦笑道：“司玉，你不如現(xiàn)在就殺了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