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值班人員的脾氣可沒劉主任這么好，語氣生硬地說：林老師，你過來見習也有些天了，你看我們平時的工作環(huán)境，不是和死人打交道，就是跟活人吵架，我們平時收入又不高，真要有小說里那種天才學生，怎么可能來做這行呢?

    有他這么一插話，辦公室剩下的兩人也加入了討論

    是啊，我們當年學習好的同學，基本上都去大醫(yī)院或者一流高校了，現(xiàn)在不是在忙著評研究員，就是評教授說起來，我記得公安大學偵查學好像沒有博后流動站，現(xiàn)在海歸博士進學校可以不用做博后直接當教授嗎?

    也許公安大學主要做業(yè)務，他們不在意科研呢?

    不是科研單位就更奇怪了，不做科研招海歸博士干什么?

    要這么說的話，他們劇本里的bug可太多了你看我，臨床轉(zhuǎn)過來的，我們本科就要學五年，屠施明才30歲不到就是科研帶頭人，這要讓我老板聽到，還不氣得從武漢連夜游過來?

    林煦安一開始還能落筆記下他們說了什么，可這幾人對話實在太快，他又聽不太明白，只好尷尬地說：對不起，我剛才沒記住你們提的這些問題，可以再和我說一遍嗎?

    劉韜安慰他：你別在意他們說的，觀眾不像我們，又不是專業(yè)人士，大家不過看個劇情、湊湊熱鬧。至于你要找的原型我可以推薦幾個行業(yè)內(nèi)厲害的大佬，網(wǎng)上有他們的采訪和報告，你要不先去看看?

    林煦安想到掛在宣傳欄的和藹長輩們，還是有點猶豫，不死心地問：如果15歲上大學，能不能在我這個年齡當上教授呢?

    15歲也來不及吧，本科4、5年，碩士博士最快7、8年，博后至少2年，全套下來都過30了劉韜給他算了一下，而且我們這行需要體力，一般也不收未成年的學生。你說15歲上大學，可能指的是中科院少年班?我聽說他們的學生，不是學計算機，就是搞金融去了林老師，我講句實在話，現(xiàn)在這個社會，真要有所謂的天才，基本上還是集中在錢多的行業(yè)。

    林煦安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這就是人設(shè)太好的壞處，沒有原型人物可以供他參考。

    他不經(jīng)意地看了眼值班主任桌上堆滿的英文文獻，忽然問道：自動化專業(yè)，算是錢多的行業(yè)么?

    自動化專業(yè)?劉韜重復一遍，轉(zhuǎn)頭問其他同事：這個好像是工科吧?

    其他人點了點頭。

    你為什么提起這個了?

    林煦安向在場幾人簡單介紹了曹仕建過去的求學經(jīng)歷。他本以為這些人會和他一樣，或是驚訝或是感嘆，沒想到值班室氛圍陡然一松，幾位科研人員興致勃勃地在電腦上搜索起來。

    曹仕建是個中文網(wǎng)絡(luò)的刪帖狂，他剛要提醒直接搜名字可能搜不到什么信息，話還沒出口，幾聲低呼已經(jīng)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劉韜對著筆記本電腦輕輕咦了一聲，抬起頭，看向眼前的人：你跟這位曹老師很熟嗎?

    唔普通朋友吧林煦安也不知道自己跟曹仕建算不算熟。

    其實這人挺符合你的要求，你可以找他聊聊。劉韜不知道從哪里搜到了曹仕建的博士論文，拉到最后的部分，反轉(zhuǎn)電腦，展示給眾人。

    值班室其他人都圍上來看，林煦安也不懂，只瞄了兩眼便移開視線。

    劉韜善解人意地向他解釋：一般來說，學術(shù)論文不該帶有什么感情色彩，但我們也說，科研不是冷酷無情的，一篇論文的致謝部分，大概是唯一能體現(xiàn)作者個人感情的地方了。

    林煦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下一秒，圍觀論文的幾人不約而同地哄笑出聲，

    我還沒見過學生在致謝里感謝國家的，他是第一個。劉韜微笑著對周圍的幾人說。

    林煦安愣了一下，你們剛才是在笑話這個嗎?

    不不，我們只是覺得作者的性格很可愛。笑得最厲害的一位實驗員連忙否認，shijian cao除了感謝老師、同學，他還給學校的小動物都起上名字，一本正經(jīng)地在致謝里謝了一遍他寫博士論文的時候，應該才20歲出頭吧，畫風像個小孩子。

    曹老師在2000年前后發(fā)表的文章非常多，但是2002年之后的就搜不到了，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所大學工作?另一位實驗員提了一句。

    是啊，十幾年前畢業(yè)的博士，算算時間，現(xiàn)在差不多能混到系主任?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煦安身上。

    他好像博士沒畢業(yè)就和同學一起創(chuàng)業(yè)了林煦安沒來由地有點緊張，其實這人現(xiàn)在具體做的什么，我并不清楚。

    還是賺錢去了劉韜惋惜地嘆息。

    自從國際飯店莫名其妙的誤會之后，林煦安一度對曹仕建產(chǎn)生過很多陰謀論式的猜測，比如此人是個熱衷包養(yǎng)娛樂圈明星的煤老板，或者是個沒什么節(jié)cao下限的暴發(fā)戶。

    等到后來，兩人在微博有過一些短暫的交流，他又覺得曹仕建大概不是個低俗的人，至少從隨手拍的風景照能看出來，那人看待世界的方式帶著一種審判式的透徹和理性，內(nèi)心世界應該相當平靜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