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舊傷處的疼痛時斷時續(xù)，剛才涮火鍋的時候沒什么事，這會又感覺得到了。顧以誠瞥見文清讓表情，忙問他怎么了。

    “左肩那里的舊傷，遇到這種陰雨天氣會有點難受，”文清讓解釋，不以為意，“沒事，也不太嚴(yán)重，習(xí)慣了?！?/br>
    顧以誠沉默了，或許是想到那次舞臺事故。半晌，從背后抱住他，喃喃道：“要是當(dāng)時吊頂砸到的是我就好了。”

    文清讓并不希望這個假設(shè)成真，但有些感動。對方抱得小心翼翼，溫?zé)釟庀⒙湓诙?，幾乎要將他的心融化。他?xí)慣承擔(dān)照顧他人的角色，也很少想過要去依賴誰，此刻卻忽然無比心安。船在海上漂泊許久，終于回歸港灣。

    他轉(zhuǎn)過來，用親吻填補言語的空白。幕布上的電影兀自播放著，水聲與窗外的雨聲融為一體。

    -

    客廳里的燈熄了，只余臥室透出的一點光亮。雨滴敲在窗戶上，時急時緩，奏出一支纏綿夜曲，向更深處流淌。

    世界上所有的水都將重逢。兩條遠隔萬里的河流，最終會化作水汽在在濕云中相融，匯于一處，不分彼此。

    第四幕

    第81章 破繭（1）

    文清讓醒得早，他睜開眼睛時，一絲光亮正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來。有溫?zé)釟庀⒙湓趥?cè)頸，顧以誠一只手臂箍著他的腰，還在熟睡。他試著翻了個身，對方?jīng)]醒，卻無意識摟得更緊。

    借著屋內(nèi)的微弱光線，文清讓打量著戀人近在咫尺的臉，顧以誠睡相很好，呼吸均勻安靜，睫毛隨之微微顫動。他用目光描摹眼前棱角分明的五官線條，不禁感慨，造物主確實是有點偏心的。

    早上醒來先看到這樣一張臉，令人心情愉悅。睡著的顧以誠似乎格外乖，和昨晚在床上折騰到大半夜的他判若兩人。

    蓆遇

    想到這里，文清讓伸手輕輕刮了一下對方的鼻梁。

    顧以誠睫毛抖動兩下，睜開眼，有些迷茫地眨了眨，聲音帶著點沒睡醒的含糊，“哥……幾點了……你要出去嗎？”

    文清讓心下一軟，收起了繼續(xù)逗他的心思，“我不出去。還早，你接著睡吧，我先起來了?！?/br>
    顧以誠不知聽懂沒有，睡眼惺忪，抱著他不撒手。文清讓哄了好一會，才成功從對方的懷抱脫身。

    -

    站在浴室鏡子前刷牙時，文清讓目光落到自己脖頸上的痕跡，不禁一陣耳熱，想到昨晚的情事。

    對于來他說，甚至稱得上有點失控。他們交換了很多潮濕纏綿的吻，像是對方缺失的那一半，熱切地索求彼此。他如同在海上浮浮沉沉，最終迷失在那雙情潮洶涌的眼睛。

    文清讓漱好口，放下杯子，感慨人生的軌跡確實無法掌握。同前任分手之后，他有意去回避新的親密關(guān)系，舞臺可以給予他豐沛的情感體驗，不需要戀愛來錦上添花。從沒想過，到了這個年紀(jì)，會陷入愛情，還是和一個小自己十歲的年輕人。

    沖動過了，并不后悔，但難免想到其他的事情。此刻戀愛的新鮮感作祟，兩個人當(dāng)然是想和對方建立長久親密關(guān)系的，以后呢？

    搖搖頭，決定先不細(xì)想這些了。他這會還不覺得餓，打算等顧以誠起床再一起隨便吃個早飯，又望一眼鏡子，琢磨著今天估計是沒法出門。

    有人按門鈴，是送貨的快遞員。顧以誠昨晚征得文清讓同意，下單了一臺咖啡機，物流效率驚人，一大早就送來了。文清讓剛要開門，忽然想到自己脖子上的印記，猶豫片刻，請對方先放在門外。

    等樓梯間的腳步漸漸遠去，他才把東西拿進來，心道顧以誠哪里缺錢了，沒看出來。

    大概是被門鈴吵醒，沒過多久，顧以誠也起來了，浴室里傳來洗漱的聲音。文清讓在廚房準(zhǔn)備早餐——水煮蛋，烤吐司，配點堅果和酸奶。他早上通常喜歡吃得簡單一點，廚藝有限，太復(fù)雜的也做不來。

    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顧以誠從身后環(huán)住他的腰，溫?zé)釟庀①N在耳畔，用法語輕聲說了句什么。

    文清讓對法語的掌握僅限于一些常用單詞，之前也沒怎么體會到這種語言的優(yōu)美之處，但顧以誠講來，有種同說中文時不一樣的性感，他很喜歡聽。

    后面那個詞有些耳熟。昨晚情濃意切時，顧以誠也在他耳邊低低呢喃出這幾個音節(jié)，此刻聽來像是纏綿過后的余韻，讓他心底泛起無限柔情。

    對方等兩秒，終于忍不住，“你都不問問我什么意思嗎……”

    文清讓覺得自己應(yīng)該知道，但樂于給對方這個展示的機會，“什么意思？”

    “早上好，親愛的。是這么讀的……”

    心思一覽無余，但文清讓沒戳穿，跟著他重復(fù)了一遍法語發(fā)音，顧以誠立刻應(yīng)了一聲，“嗯?！?/br>
    聲音里有藏不住的笑意，抱在他腰上那雙手臂收緊了一點。

    -

    顧以誠開始清洗那臺咖啡機，文清讓看著他一系列動作，覺得畫面挺賞心悅目的。他很久不和人分享生活空間，此刻有種鮮活的心動，也很愜意。后面他們工作就要忙起來了，姑且先享受當(dāng)下。

    咖啡液萃好了，圍觀全程的文清讓評價，“你挺熟練的?！?/br>
    對方笑了一下，把奶缸拿到蒸汽棒下，準(zhǔn)備打奶泡，“我還會拉花呢，但你都不喝咖啡的……”

    “也不是完全不能喝，可以為你破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