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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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比壞消息來得更快。 第二天吃過午飯,顯金還沒下席,就見董管事急急匆匆地從抄手游廊跑進(jìn)來,面色倒是如常,腳下的步履明顯比以往更緊促。 顯金擦了擦嘴角,笑著問,“怎么了?” 董管事看了眼呲著個大嘴剔牙的陳敷——這幾個重磅可不能一股腦說給這位瘟神聽,他聽了,怕是要把祠堂掀翻! 便預(yù)備與顯金耳語。 陳敷怒目高揚(yáng),“說什么悄悄話呢!” 顯金對董管事笑了笑,“您且說吧?!笨戳搜坳惙?,“是五老爺?shù)氖??還是來人了?” 董管事不由大為驚詫,“你……你如何得知?” 顯金笑道,“前天五老爺來,便知其來者不善——我在涇縣一家獨(dú)大,除了財權(quán)半數(shù)上移,幾乎已經(jīng)脫離宣城管控,五老爺手里掌著三間鋪?zhàn)?,他不慌??/br> 顯金再看了眼清冷喝粥的陳箋方,“就算他不慌,現(xiàn)如今咱們家的寶貝二郎沒書念,還給自己惹一身麻煩,老夫人今天沒親自殺過來,尚且算她老人家涵養(yǎng)好了?!?/br> 陳敷“哧”地笑起來。 陳箋方頗有些無可奈何地放下碗,“金姐兒……” 顯金雙手做投降,“好了好了,我說錯我說錯?!鞭D(zhuǎn)身問董管事,“究竟是何事?” 董管事清清喉嚨,“……現(xiàn)老宅門口來了位姓陸的賬房,自稱是從宣城來的,怕咱們?nèi)缃皲佔(zhàn)佣啵怃伒瞄_,現(xiàn)有的人手不足,老夫人特意派過來的,還拿了一封老夫人的信?!?/br> 意料之中。 顯金平靜地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麻煩您把他帶進(jìn)來吧?!?/br> 陳箋方面無表情地輕抬眸。 董管事還沒走,意味著還有事沒說完。 顯金頷首,做了個“請”的姿勢,壞消息就是要一下子聽完才舒爽。 “另,宣城還派了兩架騾車,接二郎回去,說是為二郎請了位極好的老師?!倍苁滤餍砸还赡X閉著眼將壞事說完,“還有咱們喬姑娘的日用、月例也一并從宣城拿過來了,走陳家姑娘的賬,一個月五兩銀子。” 說著又遞了四張銀票給陳敷,“宣城今年不回老家過年了,這是老夫人給您的過年費(fèi),指望您招待著店子的人好好樂一樂?!?/br> 陳敷接過銀票,面色晦暗不明,隔了好一會兒方笑起來,“二百兩?樂一樂?老董,過年你回宣城不?” 董管事喉嚨發(fā)干,“自是回的,家中老妻、三子和幼孫還等著我回去貼春聯(lián)?!?/br> 陳敷不自覺地將銀票攥緊,輕輕點(diǎn)頭,“是啊,過年,誰不回家?李三順要回村里,鄭家兄弟也要回老家,周二狗一早就請假說要回老家相看提親……誰不回家過年?大家都要走——我拿著這二百兩,和誰樂?” 說到最后,陳敷的話輕得快要掉入塵埃。 顯金將陳敷手中的銀票抽走,笑著再遞給董管事,“等會,勞煩您拿這二百兩去小曹村將明年的定給續(xù)了,正好解了咱們的燃眉之急呢!” 顯金又轉(zhuǎn)頭看向希望之星。 只見陳箋方面色發(fā)冷,整個人散發(fā)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凜冽氣息。 “那個人,顯金你自行處理。”陳箋方輕聲道,“至于那兩架騾車……讓他們打道回府,讓車夫給祖母帶句話,就說我的文章還勞煩崔縣丞在改,若無意外,明年這篇文章將作為邸報,落我與崔縣丞的姓名,呈送南直隸。” 意思是,論文還在寫,搞不好能當(dāng)一作發(fā)個頂刊,這個時候就不要轉(zhuǎn)實(shí)驗(yàn)室,以免動搖軍心咯。 顯金垂眸笑了笑,再抬眸時,目光平靜輕輕地同董管事點(diǎn)點(diǎn)頭。 沒一會兒,一個身形偏矮、面頰凹陷、駝背聳肩的中年人聳著肩進(jìn)來,一手一個大包袱,看起來便是做足了留下來的準(zhǔn)備,一見到安靜坐在上首的陳敷,便將包袱一甩,跟著就迎上去,“三郎君!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我是你五奶隔房三嬸家的小幺舅,論親緣關(guān)系,你也得叫我一聲舅舅?。 ?/br> 舅……舅很離譜?。?/br> 陳敷躲都躲不開:哪里來的鄉(xiāng)巴佬!把他粉藍(lán)色褂子都摸臟了! 陳敷手腳并用地往后縮,再一臉求救地望向顯金。 顯金笑著招呼,“您先從三爺身上下來成不?”語氣平緩,“咱們‘陳記’店子里,做生意時,便只認(rèn)職務(wù)關(guān)系,不認(rèn)親緣關(guān)系,您看,便是我,素日喚三爺不也沒喚作爹爹嗎?” 凹陷中年人回過頭,看清是顯金后,“嘖”了一聲,語聲尖利,“你倒是想叫爹,你是嗎!?你配嗎?你能嗎?!誰知道你是哪來的野種?” 陳箋方后槽牙咬緊,正欲開口,卻聽陳敷頂著一張氣得漲紅的臉,“你可閉嘴吧你!她若是承認(rèn)叫我爹,我立馬去崇慶寺燒頭香啊!哪兒來的舅舅!給老子滾下來!別往老子身上撲!” 陳敷像撣耗子似的,將這凹陷中年人往下掃。 顯金不曾動怒。 過了一年了,她成熟了,不像那時候,還得用暴力解決問題。 現(xiàn)在解決問題,她一般用權(quán)力。 “扣一兩銀子?!憋@金笑瞇瞇地指了指這凹陷中年人,“您是主家派來做賬房的,我是涇縣的話事人,您才來言語就不敬,按照咱們店子的規(guī)矩,說一句臟話,扣一兩銀子。” “嘿!你個賤婦養(yǎng)的!”凹陷中年人指著顯金。 顯金平靜地伸出兩只指頭,“二兩?!?/br> “你他媽敢!我可是你五爺爺?shù)木司?!?/br> “三兩?!憋@金笑著搖搖頭,“您還說嗎?要不您跟我這兒辦個年費(fèi),咱一年打白工,您做事,我不給月俸——您想什么時候罵人,您就什么時候罵人您就什么時候罵人,您罵人罵累了,我還給您端茶倒水,幫您潤嗓子?!?/br> 凹陷中年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顯金。 這……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樣??! 他不是欽差大臣來的嗎! 怎么罵個人,還要扣錢??! 凹陷中年人四下打望,見那便宜外甥正珍惜地摩梭布料,那面容端方的小子正目光冰冷地看著他,甚至帶他進(jìn)來的那老頭兒管事也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更別說這死丫頭身后站著的胖丫鬟,胖丫鬟身邊立著的高顴骨婆子,這兩女的眼神毒得像把劍似的! “我……我現(xiàn)下便與五老爺修書一封!”凹陷中年人梗著脖子鬧。 顯金仍舊笑瞇瞇,“您寫,只要您送得出去,算我輸?!?/br> 第132章 無比相信 凹陷中年人,當(dāng)然也有名字,他叫陸八蛋,一直過著坎坷多舛的人生,睜眼沒了娘,爹也不靠譜,打著做生意的旗號,常年不回家。 他是靠能干潑辣、長他十來歲的jiejie養(yǎng)大的。 jiejie女兒爭氣,嫁到城中大戶陳家。 就此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幺房出老輩,他輩分在那兒,但他永遠(yuǎn)不敢在笑瞇瞇的外甥女婿面前充長輩威風(fēng)。 只因外甥女婿是城中富戶陳家的人,手里捏著三四個鋪?zhàn)雍妥鞣弧?/br> 故而,此次比他年紀(jì)還大的外甥女婿告訴他,給他薦了一份豐厚的活計(jì)——只有一個任務(wù),就是搞清楚涇縣鋪?zhàn)与[藏了些什么秘密,核心業(yè)務(wù)是什么,賺了多少錢,都與哪些店家和行當(dāng)有生意往來。 說白了,就是個探子。 那外甥女婿還教他,“你就得用長輩身份壓人,這活兒靈,不順著你就是不孝,不孝者人人得而誅之,論是誰都別想活了!” 如今這世道,孝順最大了。 沒幾樣?xùn)|西比孝順好用。 可是,萬一人家不買賬怎么辦? 他有疑問,但他不敢說。 幼時寄人籬下的結(jié)果是,他非常審時度勢,也懂得欺軟怕硬和隨波逐流。 同樣,比如現(xiàn)在。 陸八蛋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理不直氣也壯的現(xiàn)任掌柜,深刻體悟了什么叫強(qiáng)龍難壓地頭蛇,什么叫輕舟已過萬重山,除卻巫山不是云,什么叫在我的地盤你就得聽我嘚兒。 “你……你怎么……你怎么敢!”陸八蛋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顯金,“我告……” 陸八蛋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一旦切斷了他通信往來的路子,他還真是束手無策??! 難道要他飛鴿傳書?。?/br> 書,他倒是能編。 鴿,在哪兒?。?/br> “我……我不干了!先放我回去吧!”陸八蛋撐著膽子說。 顯金雙手一攤,“涇縣,咱們這兒可是茶樓?” 陸八蛋強(qiáng)撐著挺直胸膛,“啥意思!” 顯金笑了笑,“既不是茶樓,那豈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的?” 顯金笑得非常像后世的傳銷頭子,“您來了,就給我好好干,會干的要干,不會干的也要干!一天給我掰成十六個時辰用!不到睡覺絕不準(zhǔn)下休!” 陸八蛋抖抖抖抖。 顯金繼續(xù)道,“你別看這兒都是老弱病殘,咱店子里可是養(yǎng)著六七個打手的!你腳跑打腳,手爬打手!有異心,就把你那顆心給你挖出來,喂狗吃!” 陸八蛋感覺褲子兜里暖烘烘的,他快要失禁了,強(qiáng)撐著嚷了一句,“你……這涇縣是法外之地嗎!” 顯金“桀桀”怪笑,“沒點(diǎn)特殊手段,你以為我一個小姑娘是怎么在涇縣立足的?” 陳箋方:…… 失敬失敬,我親愛的黑幫女老大。 陳敷上嘴唇咬下嘴唇,努力讓自己的笑意不那么明顯。 陸八蛋抖抖抖,快把腦袋抖掉了。 顯金眉目風(fēng)輕云淡地輕輕抬起手。 陸八蛋只見這女閻王身后的黑胖丫鬟和寡瘦婆子一左一右地獰笑著擼起袖子,將他徑直拖出了院子,出了宅門就向左拐,把他拖到一間店子里。 “啪嗒”松了手! 他一抬頭,便看到四五個光膀子年輕男人烏壓壓地圍了過來。 “從宣城來的賬房!”黑胖丫鬟拉開嗓子叫,“掌柜的讓交給你們打理!” 陸八蛋雙手抱肩,顫抖得像新嫁的姑娘,等待蠻壯漢子撂開蓋頭。 一個健碩的黑漢子跨步上前。 陸八蛋尖叫一聲,捂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