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jié)
張mama“嘖”一聲,“金姐兒不還說了,田里還有啥菜就拿點啥菜嗎?” 喬徽:“哎呀,我給忘了——我再去扯點菜回來?” 云老板適時鉆出個腦袋,一臉諂笑,“不用不用了!我們不吃菜!我們吃蹄膀就行!“ 張mama看了眼坐在院子里嘮嗑的老板,朝喬徽揮揮手,“算了算了,一邊玩兒去吧!“ 喬徽應(yīng)了聲,陪李三順當旱煙搭子去。 一頓飯,云老板吃得感激涕零,這輩子沒吃過侯爺身上的坐墩臘rou,一邊吃一邊眼里閃爍著感動的淚光。 顯金笑著幫他盛飯,“就這么好吃?” 云老板又塞了塊臘rou,眼淚花花,“真香!” 喬徽有些無語地看著面前剩下的土豆子和茄子:……這些紙行老板還真只吃rou?。拷y(tǒng)共兩個蹄膀,他連指甲蓋都沒搶到一個……這是看他們家顯金富貴,打大戶秋風來了?。?/br> 吃完飯,云老板利索簽字,雙手捧到顯金跟前:能讓當朝侯爺跑腿買菜,這丫頭以后要當王母娘娘。 “茍富貴,勿相忘。”云老板如是說。 …… 簽約簽到第四天,陳敷風塵仆仆回來,興沖沖進堂屋,卻看顯金與三五個面生的男人坐著談事情。 正忙著呢。 陳敷把腦袋縮回來,余光卻瞥見堂屋偏桌上坐著好寬一頭……熊? 瞇眼看清,噢,是喬徽。 陳敷咂咂舌,喬徽正埋著頭認認真真剝葡萄。 陳敷正想笑他:這么大個男人,就該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還跟剝瑪瑙似的一個一個小心翼翼地剝好,放進白釉瓷盤里,還掏張絹帕輕手輕腳地把盤子邊緣沾上的紫色汁液擦干凈。 哈哈哈!窮講究! 他個死紈绔,都沒這么講究! 哈哈哈! 很快陳敷笑不出來了。 他看著喬徽輕手輕腳地把瓷盤放到自家顯金手邊。 又看著喬徽等了片刻,看顯金沒吃,便輕輕地碰了碰顯金的胳膊肘。 再看著顯金一邊聊生意一邊吃葡萄,一邊將葡萄籽吐到白釉瓷盤里。 最后看著喬徽將空蕩蕩的,只有葡萄籽的瓷盤抽了回去,動作行云流水,自然得像每天都在伺候那丫頭吃葡萄…… 陳敷歪著腦袋,空蕩蕩的小腦袋瓜子上緩慢地冒出一個問號。 這死丫頭,出海一趟,干了啥? 不對,這兩人出海一趟,干了啥? 他陳敷干別的不行,一雙火眼金睛看世間情情愛愛,跟煉真金似的! 戀愛腦,看別人戀沒戀愛最準了! 更何況,“金元寶”是他一早就磕的糖欸! 陳敷懷揣著雀躍與激動的心情——先洗澡澡去!等會干干凈凈聽甜甜的故事! 簽約事宜殆盡,陳敷出現(xiàn),張mama又搞了一桌接風宴,這才算是齊齊整整吃個團圓飯,陳敷聽顯金說隨后要去京師,又聽顯金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陳敷搖頭如撥浪鼓,“我去京師干甚?我不去我不去!” 聽著就害怕。 一堆文化人,齊聚京師城,看誰裝的逼,大個兒又真誠? 他這輩子最煩裝逼的人。 顯金并不強求。 喬徽特意開了壺涼梨釀,一桌人都吃了幾杯,散去時,陳敷叫住顯金,“金姐兒,你……你留留——” 第344章 想摸狗頭(補更) 顯金留步,喬徽指了指門口,顯金擺手,意思是不用等。 陳敷見兩人情狀,嘿嘿笑,拍拍凳子叫顯金坐下,朝喬徽揮揮手笑得很慈祥,“等會再叫你,你別慌!” 你別說,自從開始磕“金元寶”之后,他看喬徽是哪看哪順眼——先頭二郎箋方,別人都說他好,他就沒看出哪里好,可能是對大哥復雜的感情延續(xù)投射,他總覺得二郎不敞亮,像扇半合攏半打開的門,需要去一個堅定又勇敢的人幫他推開。 噢,當然有些姑娘是很喜歡這種調(diào)調(diào)的。 這再他們言情大手子屆,有專用學術(shù)名詞:救贖向。 你別說,這賣得還挺好,僅次于虐天虐地文。 對于別人的喜好,尊重、理解、但不效仿。 他是艾娘的相公,艾娘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姑娘,憑啥要去救贖別人? 救贖意味著啥?意味著你要騰出你的精力、時間、金錢、情緒去扶持對方! 他還想把顯金嫁給皇帝呢!讓皇帝來扶持扶持自家小姑娘呢! 這可能嗎?! 救贖,救贖個屁! 說白了,就是一方自私地汲取另一方的能量! 剛才的晚宴上,陳敷吃了好幾杯涼梨釀,不醉人只讓人高興,道:“……喬徽就很好,喬山長自小便教養(yǎng)得很出息,信己也信人,不是說他功成名就了,我在這兒馬后炮放屁,攀龍附鳳的——你知道你爹我不是這俗人德行?!?/br> 顯金點頭,眉眼輕松,“我知道,您一開始還預(yù)備撮合我與涇縣百香閣那位唇紅齒白少東家?!?/br> 陳敷老神在在點頭,“他家酪子和燉羊rou是真好吃,等下期涇縣十八吃,我必給他家一篇單章?!?/br> 怎么說到燉羊rou了? 陳敷搖搖頭,把話題扯回來,“喬徽,為父是很看得上眼的,便他如今只是青城山院那小小舉子,我也愿意你跟他相處。” “小小舉子?” 顯金一哽:我的便宜爹喲,您現(xiàn)在可真是一朝龍在天,凡土腳下泥——還“小小舉子”,人家范進四五十歲中個舉,人直接癲兒了好嗎…… 顯金給陳敷倒了盞熱茶醒酒,也給自己斟了一盞。 陳敷接過吃了一口,“預(yù)備幾時成親呀?“ “噗呲”顯金噴射茶。 陳敷躲閃不及,平靜地抹了把臉,順便稍帶撿了下巴頦的茶葉。 這茶,確實醒酒。 陳敷道:“為父不催你,與其茫茫然成親,不如好端端獨過,可你與喬徽……老父看得分明,一個有情一個有意,難得情投意合,又是年少相識,喬山長是你的老師,向來喜歡你,家里又沒有婆母,這樣的親事,才是應(yīng)當結(jié)的親事?!?/br> 顯金擦擦嘴,“目前,倒是沒有成親的打算。” 陳敷不解:“那你與喬徽……算怎么個事兒?” 算是在耍朋友? 顯金道:“相處得很好的……” 陳敷咬牙切齒打斷:“你敢說摯友,老子打斷你一雙腿?!?/br> 顯金默了默,從善如流改了說法:“相處得很好的戀人?!?/br> 戀人…… 能不能成了親,再戀? 你在戀著,但你不成親? 顯金的話,明顯沖擊到了陳敷。 二人面對面坐著,大眼瞪小眼。 陳敷只是個腦子空空的戀愛腦,試圖理解顯金,“梁山伯與祝英臺?崔鶯鶯和張生?” 顯金五官都在抗拒,“倒……也沒必要這般尋死覓活?!?/br> 陳敷也覺得說得不太吉利,雙手敲三下木桌板。 顯金沉吟片刻道:“成親這件事,暫且不在我目前的考量之中?!?/br> “如今我手上有倭人的詔令御紙和朝中交子要做,上對朝廷、下對數(shù)十余家商賈,還有海運、水運、修繕官道、收購草料……要親歷親為,待進京后,還有許多藍圖要鋪開?!?/br> “噢,寶元亦是,年紀輕輕的指揮使同知,又是天子近臣,又是朝中新貴,他的事比起我只多不少、只重不輕?!?/br> “誠如您所說,我與寶元確互有愛慕,如今也正在相處,但誰又能確保這樁情意走得到最后?” 陳敷:“噢——嗷嗚——” 活像一只被遺棄的小狗。 陳敷被迅速說服,試探性道:“那我,暫時,不用,把寶元當作姑爺?” 顯金想了想:“隨您,您想當作姑爺對待也不是不行,我只是暫時沒有成親的打算,卻也沒有頻繁換人的計劃。” 頻繁換人…… 陳敷的沉默震耳欲聾。 作為一個戀愛腦,陳敷不理解。 但作為一個爹,閨女的所有決定,陳敷都無條件贊成。 陳敷忍了又忍,臉上的表情換了好幾樣式兒。 顯金道:“您想說什么便說吧?!?/br> 陳敷結(jié)結(jié)巴巴開口:“這些話本該你娘同你說,你娘去得早,如今也只有我來說——相處好好處,不處好好分。你也不是尋常的姑娘家,別的姑娘是要仰仗男人鼻息過活,如今你是整個宣城府的紙業(yè)都要仰仗你的鼻息過活,咱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不想成親也不是什么罪過,只是……” 陳敷繞來繞去繞彎子,起碼跑了個迷你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