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 第63節(jié)
謝柏彥的喉結在她的視線中,很明顯地滾動了下,來回起伏的弧度將灼熱的碰觸帶到頂點。 他勾唇輕笑,抬起她的下巴,拉扯的距離,在試探的啄吻中逐漸消弭。 他低眸,眸光鎖住她的明麗的面容,看著枝頭那朵最嬌艷的花在他掌心里綻放出搖曳動人的清姿。 交頸廝磨中,淺淺落下的輕吻,又慢慢抽離的星點距離,一點光影壓下又離開,明暗閃爍中,意迷情亂染上她的眉眼間。 所有節(jié)奏盡在他的掌握中,肆意妄為糾纏著,最后懸而未決的達摩克斯之劍終于落下,他咬住她殷紅的唇瓣。 逐漸昏沉的思緒,虞清雨只能不斷扯緊手中的領帶,還有跟著她的力道,壓在她發(fā)側的清健胳臂。 唇瓣染上水潤,還有蔓延的紅,逐漸流連至額角,將眼尾下的紅痣透過幾分繚繞的煙霞色。 含糊的沉聲像羽毛一般撩過她的耳側。 “是苦的。” 虞清雨的視線繞過男人的身影,悠悠轉向桌子上剩的半杯蔬菜汁,面上染上寥寥紅霞,美不勝收。 靜靜凝著謝柏彥逐漸轉濃的深池眸色,那里仿佛有絢麗的煙火兀自盛放。 她不由抿了下唇,微燙的溫度讓她猛地心悸。 緩緩抽離的熱度讓理智重新回清,謝柏彥起身的動作一停,彎唇笑起:“你這是想要謀殺親夫?” 虞清雨怔怔看著手上莫名纏在他脖頸上的領帶,慌張地松開手,壓下眉間羞赧,她又狠狠推開謝柏彥。 “中午回來就為了欺負我?”她捂了捂紅潤的唇瓣,“你這種親夫,是該好好收拾一下了?!?/br> 剛說完,她暗示性地又揪了下他的領帶,道道褶皺在柔軟的布料上分外明顯。 整理好衣服重新下樓吃午餐的時候,謝柏彥正在餐桌前翻看著她的病例本。 “你居然在看我的ct報告,我又不會隱瞞你什么傷情,至于嗎?” 謝柏彥看到最后的醫(yī)囑寫的建議靜養(yǎng),微微放了心,方才也詢問過聞琳上午給太太上過藥了,才放下手中的病例本。 “不會隱瞞我?誰知道呢?!笔持冈诓v本上輕叩兩下,“那把病例本藏起來做什么?” “沒藏起來,就是隨手一放,我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虞清雨坐在餐桌前,剛拿起筷子,又覺得他的話幾分不對,“你是不是在給我挖坑呢?” 什么隱瞞? 虞清雨莫名幾分心虛。 “太太想多了?!敝x柏彥夾起一塊青瓜放在她的碗里,“忘記跟你說了,你受傷也沒忘記關心的魏成哲已經出院回家了?!?/br> 虞清雨筷子戳著碗里的青瓜,聽到他在魏成哲名字前加的定語,忍不住想笑。 “他想辦的拉力賽中間歌手獻唱環(huán)節(jié),我找人來替他安排,太太先養(yǎng)好身體,后續(xù)就不要cao勞跟進了?!?/br> 謝柏彥明明話說得正經,虞清雨卻控制不了自己發(fā)散的思維。 “是怕我太cao勞,還是怕我和他感情深厚呀?” 是昨晚謝柏彥親口說的話,今天又被她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被刺了幾句的謝柏彥面上分毫不顯,依然儀態(tài)清冷端方,長眸撩起,幾分慵懶:“自然是關心太太身體?!?/br> 淡笑:“怕太太一個人在家無聊,回來陪你?!?/br> 虞清雨托著粉腮,彎起嘴角,嫣然淺笑:“原來是這樣,那今天謝先生表現(xiàn)還真的不錯,除了——” “有點酸。”笑意逐漸攏起,輕飄飄的語調幽然落下。 謝柏彥夾了一塊姜片,嚼在口中,辛辣的味覺在唇齒間蔓延,視線幽幽淡淡,恍若平常,又似被清溪水洗后的澄澈。 薄唇牽起一點寡淡的弧度:“是嗎?” “還不是太太的瘋狂追求者太多?!?/br> 虞清雨視線微頓,訝異地抬眸,如畫般雋永的面容印刻在她曈底,浮浮沉沉,最后歸于無痕。 猜不透是認真還是開玩笑,她蹙著眉,半是隨意半是試探地回了句:“那你也瘋狂一點,不然你老婆要被別的瘋男人撬走了。” 謝柏彥給她倒了一碗雞湯,放在她的手邊,漫不經心地掀開長睫:“原來太太喜歡這一掛?” “狂野偏執(zhí)的壞男人?” 歪了歪頭,虞清雨的面上滿是疑惑,這都是什么? 狂野?偏執(zhí)?壞男人? 謝柏彥薄唇淡抿,清冷的聲線似笑非笑,在一片靜謐中再次響起:“那我努力靠近一點吧?!?/br> “……”虞清雨表情登時僵住,她咬著唇,躊躇許久,“要不,還是別了,我怕你學歪了?!?/br>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我怕我吃不消?!?/br> 修長的指骨推著雞湯往她面前靠了靠,謝柏彥慢條斯理地收回手,噙著笑:“那太太,先多吃一點。” 意味深長。 坐在咖啡廳里的時候,正是日落的時候,夕陽斜影垂落下來,照得她的長睫也垂下一道影子,落在她皎白的側臉上。 馮黛黛小心翼翼推了推她的面前的咖啡,掂量著她的深色:“干嘛呀,就因為宋執(zhí)銳的事情,還不打算見我了?” 自然不是因為這個,虞清雨扶了扶自己的腰,搖搖頭:“沒有,昨天發(fā)生了一點意外,受了點傷,在家休養(yǎng)呢?!?/br> 一聽這話,馮黛黛睜大了眼睛,面上幾分擔憂:“哪里受傷了,去醫(yī)院了嗎?嚴重嗎?醫(yī)生怎么說?” 虞清雨抿了口咖啡,輕輕笑笑:“沒什么大事,小傷而已?!?/br> 然后是雙目對視,忽然陷入沉靜的兩人。 虞清雨和馮黛黛之間很少會出現(xiàn)這種寂清的安靜,她們總有說不完的話,可此刻卻突然陷入了一片安靜。 虞清雨嘆了口氣:“說吧?!?/br> 總歸是繞不開的話題,原本她是有點逃避的,只是都已經到這里了,似乎不好再躲藏了。 她是不喜歡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的,更不愿意將旁人人生的選擇難題放在自己身體,但說到底如果不是她多嘴在馮黛黛面前提了一句,宋執(zhí)銳的融資也不會陷入這般境地。 昏黃的斜陽鋪在她柔旖的面容上,鍍上一層暖光,虞清雨神情自若,眉目微斂。 微微曲起的指骨在咖啡杯上輕觸,堅硬的白瓷硌過她的指尖,低眉間,她的面色很是平靜:“算了,你叫他出來吧?!?/br> “我來跟他談?!?/br> 上一次和宋執(zhí)銳這樣面對面坐著,虞清雨已經記不清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很多記憶都在模糊,原來覺得永恒不忘的時候,也會有一天慢慢消逝。 她淺淺吐出胸口濁氣,抬起咖啡杯,淡抿一口,彌漫的苦澀激得她忍不住地皺眉。 “其實我以為上次那已經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 在婚禮前的那晚,嚴格來說,或許也不算見面,她被擋在他的大門前,只留一道短暫的光線,然后便是緊鎖的大門。 那時他還祝她新婚快樂。 宋執(zhí)銳清瘦了許久,優(yōu)越的五官線條更加突出明顯,依然是俊美卓然的樣子,只是一雙桃花眼中已然覆了太多心事,不似她記憶里的那個飛揚恣意的少年。 他穿了一件單肩的白色短袖,頸上掛了一條銀鏈,蜿蜒隱于衣服之后。 那似乎是她送給他的某年的生日禮物。 虞清雨曾經也是用過心的,精挑細選許久的圖案形狀,再送到宋執(zhí)銳喜歡的那家品牌定做,工期大半年。 只是她現(xiàn)在好像已經記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形狀了。 宋執(zhí)銳微微頷首,幽淡的薄荷清香卷著他極淡的聲線而來:“最后一次有很多,說過了再見也總會再見。” 吵過鬧過,說過許久次的最后一次,然后又在太陽升起的時候重新歸于零。 但這次不是,虞清雨很清楚地意識到這個認知。 她的視線悠悠轉向窗外,街角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來往的人群在車前穿梭,這個城市繁榮又孤清,只會為亮起的紅燈而停留,不會為任何人或事。 虞清雨無意識地轉著無名指上的鴿子蛋,許久悠久的回憶清晰又模糊地回到眼前。 “宋執(zhí)銳,你記得我高三那年拔掉的那顆智齒嗎?” 她是有些怕疼的,尤其是對于需要打麻藥那類的手術更加恐懼。 “那顆智齒在我嘴里疼了九年,可我一直沒狠下心去拔。高考前的二??荚嚂r,它發(fā)炎腫脹,疼得我?guī)缀趼牪磺逵⒄Z聽力?!?/br> 她抬眸,望向面前的男人,微微笑道:“考完試第二天,我就去拔了那顆智齒?!?/br> 麻藥,口鏡,探針,牙鉆,牙挺,止血鉗。 近一個小時的手術。 “手術后,臉腫了三天,沾著血液的棉球不斷吐出,還要麻藥褪去不停加壓的疼痛,那時候真的挺崩潰的?!彼南铝藷o情緒,似乎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然后得出結論,“但我知道它不會疼了?!?/br> 虞清雨是決絕果斷的性子,若是一樣東西讓她會有失去的機會,她不會再忍到第二天。 哪怕她曾經也容許過它肆意生長,野蠻地攻城略地。 可最后的那條線她從來沒有降低過。 下定決心也快,抽離也同樣很快。 說得隱晦,但他們這么多年的默契還在,宋執(zhí)銳輕而易舉地明晰她的語義,嘴角微微翹起,頗有幾分自嘲:“所以我也像那顆智齒一樣被丟掉了嗎?” 虞清雨沒看他,只是靜靜望著咖啡杯里微晃的棕色液體,壓下一縷情緒。 宋執(zhí)銳手指慢慢扣緊面前的咖啡杯,恍惚低笑:“可是拔智齒也是我陪你去的啊?!?/br> 聽說虞清雨要拔牙,從國外匆匆趕回來的宋執(zhí)銳,明明第二天還有考試,兩班來回的飛機之間只停留四個小時。 只是單單為了陪她拔智齒。 他的小公主怕疼。 宋執(zhí)銳陪著她一起進入手術室,在醫(yī)生牙挺剛剛探入口中的時候,他伸出手,大大的手掌擋住她的眼睛。 “別怕,哥在呢?!?/br> 醫(yī)生的動作忽然頓住,看著面前的少男少女,倒不是被那句話噎住,他搖搖頭無奈提醒:“不好意思啊,你擋住無影燈的光了。” 宋執(zhí)銳尷尬地轉了個方向,避開了燈光。 只聽醫(yī)生又說:“只是拔個牙,不是什么生離死別,小伙子你別這樣一副痛失所愛的表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