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 第68節(jié)
一個小時前,在虞逢澤摔東西發(fā)火的時候,她充耳不聞,拿著手機給大洋彼岸的小舅舅發(fā)去了消息。 他會做自己的擔(dān)保人,負(fù)責(zé)她去紐約之后的所有行程。 一顆石子落在她的窗前,虞清雨撩開窗簾,低頭望去,爬墻翻進她家后院的宋執(zhí)銳正站在她的花園前。 看到她的身影在窗口出現(xiàn),他眼眸愜意地挑起,陽光鍍在他面上,五官都湛著光。 看著他肆意張揚的笑臉,那些煩悶仿佛都散去,虞清雨忍不住勾起唇角,接通了震動的手機。 只隔了兩層樓的距離,他身上的白襯衫迎著風(fēng),向后鼓動,短發(fā)被他隨意地向后撩,露出額角一個細(xì)小的疤痕。 “小公主看起來心情不錯,你又憋著什么壞招呢?” 虞清雨擺弄著手中的護照,聲音懶懶:“能憋什么壞招,我可是大家閨秀,最聽話的乖乖女?!?/br> 機票是半個小時定的,時間在晚上八點。 隨便虞逢澤怎么吵吧,總之不會影響她的決定。 “你這副淡定的模樣,肯定是已經(jīng)擺平了,好可惜我來晚了,不能在小公主面前獻(xiàn)殷勤了,那哥只能贊助你點零花錢了?!?/br> 隔壁虞家吵架的時候總是摔桌子摔瓷器,動靜鬧得很大,聽到傭人在討論,宋執(zhí)銳飯也不吃,就跑了出來。 虞清雨撩開擋在眼前的白紗窗簾,將他的面容看得更清晰,揚眸淺笑:“誰要你的零花錢啊,我又不缺錢。” “你缺不缺,和我給不給有關(guān)系嗎?”少年語氣不羈又放縱。 她恍惚一怔,凝視著他的眼眸。 他們總說宋執(zhí)銳的眼睛太冷漠,或者是這樣居高臨下的角度,讓她生出幾分錯覺。 一雙深情眼,與他意氣風(fēng)發(fā)的清俊面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可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那個例外。 一只紙飛機從花園飛上來,被虞清雨輕飄飄接在手心。 他的聲音透過聽筒,透過窗戶,一齊傳入她的耳朵。 “去紐約好好表現(xiàn),等你回來?!?/br> 打開那只折好的飛機,里面包了幾張美元紙幣,還有一張信用卡。 鼓了鼓唇,她不由呼吸也放輕,心下一片柔軟。 細(xì)聲喃喃:“那要是我表現(xiàn)不好呢?” “表現(xiàn)不好啊?!鄙倌瓿堕_嘴角,恣意一笑,“那我只能想辦法,幫你把會議視頻刪了?!?/br> 后來那段回憶視頻沒有刪除,它安靜地躺在她的書房里。 十六歲最美好的回憶,證明她一個人也可以。 不斷震動的手機,將所有清夢攪亂,虞清雨閉著眼睛摩挲著手機,剛一接通就是魏成哲的大嗓門:“虞姐,你今天的場地檢查不過來嗎?” 她還沒完全清醒,方才的夢早已記不清,但一個名字卻在她腦海中刻下印記。 enzo? 十六歲,她去參加國外會議,也不會在意邀請她參加的贊助商是哪家公司。 二十四歲,她開始回憶一些奇奇怪怪的細(xì)節(jié)。 enzo?她莫名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 可細(xì)細(xì)思量又一片空白,尋不到任何蹤跡。 “虞姐?”魏成哲久久沒有聽到回音,忍不住提醒她。 虞清雨揉著眼睛坐起身:“我……” 剛一開口,嗓音沙啞得幾乎沒辦法聽。 后腰隱隱作痛,虞清雨斂著眉,輕揉著后腰,忍不住地低啐兩句,謝柏彥可真是一點都不當(dāng)人。 正在跨國會議中的謝柏彥抬了抬鏡框,莫名有些鼻癢。 喝了口水,勉強潤了潤嗓子,虞清雨有氣無力地開口:“你還記得嗎,因為你那個破場地把我腰扭了的事情嗎?” 魏成哲很是驚訝:“虞姐,你這么久還沒好???” “看來你這個身體素質(zhì)不太行啊,你來我們俱樂部鍛煉吧,保準(zhǔn)不到三個月,你就可以成為港城最靚的金剛芭比?!?/br> “謝邀,婉拒。” 虞清雨冷笑兩聲,原本是已經(jīng)休養(yǎng)康復(fù)了的,只是現(xiàn)在大概又需要一個周期的休養(yǎng)時間了。 被拒絕的魏成哲嘿嘿一笑,重新回到正題:“虞姐,你確定不過來嗎?我一個人驗收室內(nèi)場館還是有點擔(dān)心?!?/br> 虞清雨是不太想動的:“那你之前的比賽都是怎么辦的?” “之前不是有我謝哥嘛。”魏成哲也很無奈,“現(xiàn)在謝哥不在,那只有虞姐你陪我了?!?/br> 虞清雨表情一垮,感覺這趟是真的不去不行了,重重地嘆了口氣:“我真是受不了你?!?/br> 嘴上說著受不了,可是涉及到她第一個投資的賽事,到底也不能馬虎,虞清雨叫上馮黛黛一起出發(fā)。 從酒店接上馮黛黛,她剛坐上車,就上上下下盯著虞清雨不放。 只是虞清雨的妝容整齊,白色套裙端莊大方,她什么端倪也沒看出。 歪了歪頭,她小聲問:“昨天買的睡衣用上了嗎?” “你猜?”虞清雨正細(xì)細(xì)補著口紅,聞言先整理了一下領(lǐng)口處系著的蝴蝶扣,極慢的撩起眼睫,幾分漫不經(jīng)心。 馮黛黛猜不出來,但看虞清雨此時面色紅潤,氣色不錯,莞爾一笑:“我猜,我們小清雨不需要睡衣也能干柴烈火?!?/br> 虞清雨眼風(fēng)掃過去,確實火燒得足夠旺,她現(xiàn)在腿上還沒什么力氣。 馮黛黛看著她補妝,打了個哈欠,忽然記起了件事:“清雨,宋執(zhí)銳的項目前期投資已經(jīng)下來了,聽說謝氏效率極高,不管是合同流程還是打款速度都特別快?!?/br> “哦?!庇萸逵攴€(wěn)穩(wěn)拿著手里的化妝鏡,視線都沒偏過去,顯然不太想聽的樣子。 馮黛黛有些猜不透她的反應(yīng),但又覺得這些事情是應(yīng)該告訴虞清雨的。 “不過,他最近又回內(nèi)地去了,有了前期投資,他們可以進行原材料采買了?!?/br> 虞清雨略略點頭,敷衍了句:“挺好的,有起色了?!?/br> 馮黛黛忍不住地皺眉,透過那方小小的化妝鏡望向她瑩若桃花的嬌面,小聲說:“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虞清雨眨了眨眼,眸底清澈,沒有任何情緒:“我應(yīng)該記得什么?” “他這個時候去內(nèi)地,會錯過你的生日啊?!?/br> 虞清雨慢條斯理地收起化妝包:“哦,錯過就錯過吧?!?/br> “他上次也沒來。” 其實她都快記不清上一次的生日是怎么過的,大概也有親朋好友簇?fù)?,在京城的某個宴會廳,虞逢澤在臺上講了些冠冕堂皇的話,然后和她一起切下蛋糕。 那日好像很忙,她忙得都忘記去查看手機是否有收到宋執(zhí)銳的消息。 人的記憶力在某種程度上是有限的,她很清楚地意識到有些人的痕跡在慢慢被抹去,即使是夢里的人,醒來也記不清任何細(xì)節(jié)。 總有新的痕跡在一點點刻上,而她怡然接受了。 “黛黛,別提他了好嗎?”虞清雨托著腮,望向窗外向后略過的風(fēng)景,“我都替我老公寒心,你昨天還在謝氏的商場中開心掃貨,今天就替他情敵講話?!?/br> 話是這樣說沒什么問題,只是馮黛黛還是忍不住地嘆息。 “清雨,我覺得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闭Z氣微頓,幾分猶豫,“你是不是……” 是不是心動了? 虞清雨忖度片刻,眼簾垂落,纖白的手指不斷在她今日帶著蝴蝶領(lǐng)扣上摩挲,那之下的鎖骨上留著一個明顯的齒痕,是謝柏彥昨晚留下的。 “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彼従忁D(zhuǎn)過頭,嫣然笑道,“至少我在向前看?!?/br> “有些事情,也沒什么辦法的。”尾調(diào)拉得長長,嬌軟的嗓音格外勾人,“誰讓港城謝公子對他的新婚太太著實太好了呢?!?/br> 系著的那把鎖早就被解開了。 換崗拉力賽的室內(nèi)場地修建得比她想象中要驚艷很多,歌手的表演臺在三連轉(zhuǎn)彎的正后方,最精彩的賽事區(qū)域后就是頂級的音響和屏幕,屆時轉(zhuǎn)播效果也會相當(dāng)不錯。 虞清雨繞過上次摔下去的斜坡,眉尖忍不住蹙緊,轉(zhuǎn)向身后的魏成哲:“這個斜坡,我還是不太放心。” 魏成哲對這個斜坡也有些陰影,他的腿現(xiàn)在還沒恢復(fù)好,走路時間長了還有些隱隱發(fā)痛。 “沒辦法,賽制就是這樣設(shè)定的,不然也不算極限運動了。” 比賽性質(zhì)使然,很多難度是必須設(shè)定的,她也不好隨意更改,只好說:“那做好應(yīng)急預(yù)案吧。醫(yī)療隊伍和處理現(xiàn)場應(yīng)急的工作人員是必不可少的。保證所有參賽者的人身安全,還有比賽的順利進行,這是最基本的?!?/br> 魏成哲爽快應(yīng)了:“行,我來安排?!?/br> 聊過正事,魏成哲松了口氣,視線不時瞥向身后正拿著手機鉆研角度拍照的馮黛黛,向前快走了幾步,壓低聲線:“虞姐,你朋友不介紹一下嗎?” 虞清雨腳步忽地頓住,先望向走走停停正在尋找靈感的馮黛黛,再看向身材雄偉的魏成哲,翹起紅唇:“她搞藝術(shù)的,你確定你現(xiàn)在有錢往里面砸?” 魏成哲被她的話噎住,他確實沒什么藝術(shù)細(xì)胞,也確實現(xiàn)在沒什么閑錢,他現(xiàn)在所有家當(dāng)都投在這個拉力賽上,原本一天三餐都不著家,現(xiàn)在為了省點錢每餐準(zhǔn)點回老宅報道。 “我就是想先交個朋友,再說了我也不會一直沒錢啊。”魏成哲咳了兩聲,勉強找回點面子。 虞清雨饒有興致地挑起眉,回頭:“黛黛,他想跟你交朋友?!?/br> 魏成哲腿一軟,有些緊張:“就這么直接嗎?” 聽到他們對話的馮黛黛一臉興味的盎然笑意,悠悠走近,細(xì)細(xì)打量著魏成哲:“當(dāng)然可以啊。” “不過跟我交朋友需要一點藝術(shù)審美。”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翻了幾頁,遞到魏成哲手里,“你可以跟我描述一下你看到這幅畫的感受嗎?” 魏成哲看著手機屏幕上深深淺淺不斷交疊的墨色,愣了幾秒,猶猶豫豫吐出四個字:“烏漆嘛黑?” 臨近傍晚謝柏彥來室內(nèi)會場接上虞清雨離開,晚上有個活動,需要她陪同一起出席。 先去換了禮服,做了造型,謝柏彥安靜地在一旁等著他,神色從容平靜。 他是很平靜,虞清雨心里卻不太平靜,她挽著他的臂彎走進宴會廳,食指小小地戳了戳他的腰:“你生氣了?” 男人矜然地轉(zhuǎn)頭望向身邊嬌艷柔旖的女人,微微俯身,低涼磁性的音色緩緩縈繞在她耳邊:“哪敢對太太生氣。” “說話就說話,干嘛要湊那么近?”她的耳廓紅成一片,周身盡是屬于謝柏彥的冷杉淡香,霸道地附在她的肌膚之上,融入她的香水味道中,花草甜香中混了些清雅,無孔不入地鉆進她的鼻腔。 清了清嗓子,她還是解釋了句:“是魏成哲非要我去看場地布置,是在忙正事。” 謝柏彥微微點頭,筋絡(luò)分明的手掌覆在她的腰后,溫?zé)岬臍庀⒗p了上來,暗示性地輕輕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