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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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見過,以她如今的模樣,她母親尚且不一定能認出她來,更何況一個外人。
她故作鎮(zhèn)定讓對方觀察,對方凝神看了一會兒,又搖頭道:“不過仔細看又有些不同?!?/br>
“有何不同?”
洛婉清目光落在地面,思緒凝在青年脈搏上。
青年思索著:“那雙眼睛燃著火,但有些稚嫩,清澈如鹿,對人間尚有期盼。而姑娘的眼睛,晦澀沉暗,心深似海,若說相似,大概就是一樣執(zhí)拗漂亮吧?”
說著,青年似是有了結(jié)果,扭頭看向洛婉清握著他的手臂,輕聲道:“姑娘,脈診完了嗎?”
“嗯?”
洛婉清沒理解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青年笑著放低了聲音,語氣中帶了幾分調(diào)笑:“姑娘診脈,力發(fā)千斤,再診一刻,我的手就斷了?!?/br>
聽到這話,洛婉清神色微僵,她收起手來,便見對方手腕上多了幾道指印,她不敢多看,鎮(zhèn)定道:“公子身體不錯?!?/br>
“然后呢?”
“一些外傷,外加心思太重,淺眠頭痛,這一路我會想辦法找藥幫公子調(diào)理,順便,公子若不喜歡吃饅頭,可有其他喜歡吃的?”
“唔,”青年想了想,提了個簡單要求,“我喜歡吃rou?!?/br>
洛婉清點頭,認真道:“公子放心,我來想辦法?!?/br>
“姑娘真厲害,”青年笑起來,“小生這一路就靠著姑娘了,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柳惜娘,”洛婉清認真報上家門,“販賣私鹽入獄,日后勞煩公子多加照顧?!?/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大夏監(jiān)獄禮儀之自我介紹】
普通人自我介紹:“在下xxx,xx(地名)人士……”
犯人自我介紹:“在下xxx,因犯xx罪入獄,判xx(刑名),還望各位獄友多多照顧。”
【小劇場】
洛婉清:“抱穩(wěn)了大腿,這把九霜大俠帶我飛!”
青年:“飛是可以飛的,至于是不是九霜帶的……嗯……你再看看?”
第十三章
兩人攀談了一會兒,洛婉清給了她一些藥,隨后又道:“小女還擅推拿,大俠似有頭痛之疾,若是用得上的,不必客氣?!?/br>
“那太麻煩姑娘了?!?/br>
對方客氣婉拒,洛婉清察覺對方戒備,便沒有強求。
九霜江南第一高手的身份天下皆知,但是行走江湖用的都是江湖外號,進入監(jiān)獄都用的是本名,官府未免仇殺,都只會用本名稱呼犯人。這也就是說,只要九霜愿意,他可以一直把自己藏下去。
而現(xiàn)下他自己主動隱藏身份,應(yīng)該是也怕有人尋仇??伤恢赖氖?,一旦他身份為更多人知曉,那如她這樣提前知道監(jiān)察司要組隊考核信息的人便會涌上來。
如今路程才開始,正是她把自己和九霜綁在一起的最好時機。
她要盡量讓更少人發(fā)現(xiàn)九霜的存在,也要盡量讓九霜更依賴她。
現(xiàn)下九霜還對她太防備,她需要一件事來破局,讓九霜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主動和她綁定在一起,等未來到達東都,不說人情,就算是這一路的感情,九霜身體恢復(fù),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丟下她。
洛婉清心緒幾轉(zhuǎn),便有了思量,隨后道:“大俠想吃rou,我這就去想辦法。如今冬末,天寒露冷,我再想辦法給您弄點枕被過來。”
“你有辦法?”
青年有些詫異,洛婉清一笑,溫和道:“小事。倒是有一事,小女僭越,但還是要提醒一下大俠?!?/br>
“您說?!鼻嗄暾Z氣很是謙和,似乎將她的話看得極為重要。
洛婉清神色認真起來,嚴(yán)肅道:“大俠行走江湖已久,如小女這般仰慕者有,但亦有心懷不軌之人,此番前往東都之路,人心叵測,還望大俠千萬不要透露身份,以免有心人乘機落井下石?!?/br>
“你說的是。”青年想了想,點頭道,“那這樣,以后我就化名阿恒,你叫我公子就好?!?/br>
“這樣最好不過?!?/br>
見對方聽勸,洛婉清放松了許多,隨后道:“那我去找官差想辦法要點東西?!?/br>
“多謝?!?/br>
青年頷首,洛婉清站起身來,去找了官差。
在監(jiān)獄這些時日,她早把這些獄卒官差摸了個透,這種差事,大多都是些沒有功名的尋頭百姓來干的“臟活”,但因為這種活計十分關(guān)鍵,所以能成為獄卒官差的人,大多是要花錢去打點,才能得到這個職位?;隋X,他們自然要賺錢,所以監(jiān)獄之中,只要有錢,一切好說。
洛婉清在死牢那些時日,打贏了別人,就從他們身上搜刮東西,倒是攢了不少銀錢,就等著這時候來用。
她熟練來到官差面前,低聲道:“大人,我這里有個朋友,身受重傷,天氣太冷,怕是需要一個枕頭被子,還有些rou食,還望大人行個方便?!?/br>
說著,她便將一塊碎銀從袖子里遞過去,官差見了,瞧了一眼不遠處閉著眼睛假寐的人,沒有多言,默不作聲收了,淡道:“被子有多的,你隨我來。但rou得等見到城池,等今晚吧?!?/br>
洛婉清不敢多話,趕緊道謝,官差領(lǐng)著她到放置行囊的馬車上,從上面取了一套被褥給她。
洛婉清在人群注視下拿著被褥回了車上,很快大家就sao動起來,有錢的便趕去賄賂官差買些東西,沒錢的就在一旁干看著沒有出聲。
洛婉清將被褥枕頭鋪在牢車?yán)铩熬潘弊奈恢?,剛鋪好,休息時間便結(jié)束,官差招呼著大家回到牢車,洛婉清便回到樹下,將青年扶上牢車。
剛進牢車,他便看見了車上的被子和枕頭,洛婉清扶著他坐下,青年露出感激之色:“柳惜娘大恩大德,在下無以為報。”
“大……公子不必言謝,出門在外,大家互相幫助,都是應(yīng)該得?!?/br>
說著,洛婉清一手扶著他,一手環(huán)過他,將軟枕墊在他身后。
這個動作讓青年少有一僵,他不由得一抬眼,目光恰恰就落在洛婉清纖長皓白的脖頸上。
她的臉極為可怖,可這頸子卻與臉截然不同。
這脖頸的皮膚十分細膩,曲線優(yōu)美,洛婉清低頭時,剛好能將它最美的弧度展現(xiàn)出來,一舉一動,明明只是自然照顧傷患,卻莫名帶了一種引人的姿態(tài),讓人不自覺便要卸下幾分心防,軟化許多。
青年不著痕跡挪開目光,感覺身后軟枕調(diào)整到了一個合適位置,洛婉清退開來,笑道:“您試試?!?/br>
青年依言靠在軟枕上,軟枕隔開了后堅硬木欄,的確舒適許多。他將被子蓋在身上,忍不住道:“真暖和啊,這一路能遇到柳姑娘,真是小生平生大幸?!?/br>
洛婉清神色不動,只道:“您能好好休養(yǎng)就好?!?/br>
她說著,目光落到不遠處正朝著他們這個牢車走來的三個人身上。
那三人手里都沒東西,應(yīng)該是沒有用錢去和官差交換。
趙雨嫣就罷了,另外那兩兄弟明顯不是善茬,沒有換,見到“九霜”身上的被子,大概率是要搶的。
她給“九霜”備這么顯眼的東西,就是為了讓他被人搶。
九霜這樣的頂尖高手,大概率從小就是天子驕子,他很難意識到,他有名望、有武功時,大家都會敬讓他,一個枕頭,一床被褥都不是大事。可當(dāng)他落難,遇到阿貓阿狗,莫說被子,就算只是一個干饅頭,別人都會欺他辱他。
一開始她拿被子來,還擔(dān)心“九霜”在牢獄里已經(jīng)見識過人情冷暖,不敢要。
但對方毫無芥蒂拿了,可見或許是因為武藝太高,在牢房里單獨關(guān)押,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那她就讓他看清這種處境。
這些阿貓阿狗必然是動不了九霜的,可他要養(yǎng)傷,要休息,依照他的身體,每一次動手,對他來說都是巨大的損耗,所以他急切的需要一個能靠得住的幫手。
只要他意識到這一點,他就會知道,他需要自己。
那不需要她投靠,九霜就會想主動招攬。
洛婉清思考著,便見那三人陸續(xù)上了牢車,看見車上的被枕,大家神色各異。
趙語嫣只是掃了一眼,便迅速挪開目光,躲到了一遍。
倒是另外兩兄弟,對視一眼后,身材瘦小的那個男人走到“九霜”面前,拉了拉被子,笑著道:“小白臉,被子哪兒來的?”
青年用被子蓋子自己,閉著眼睛,扭過頭去,仿佛是什么都沒聽見。
“不說話?”身材瘦小的男人冷笑,隨即伸手拉扯被子,“那這被子就給爺爺……”
話沒說完,洛婉清一把抓住男人的手,平靜道:“這被子我給他的?!?/br>
“哦?”
男人抬頭,老鼠一樣精亮的眼睛看向洛婉清,盯著她道:“你給的?那能不能給我呢?”
“不能?!?/br>
“為何不能?”瘦小男人皺起眉頭。
洛婉清冷聲道,“他病了,需要被子。你們兩個大男人,要這個做什么?”
“要不要可不是你說。”
對方看了一眼身后,淡道:“二弟?!?/br>
話音剛落,旁邊一直坐著聽話的高大男子突然起身,抬手一拳就朝著洛婉清砸了下來!
那一拳來得太猛,洛婉清下意識雙手交疊身前,yingying接下對方拳頭。
只是那人力氣大得不同尋常,哪怕洛婉清用整個身體力量去拼,卻還是被對方一拳重擊,猛地撞到了身后“九霜”身上。
青年“哎喲”叫了一聲,洛婉清當(dāng)即覺得身體上的力盡數(shù)卸去,只是她還是覺得胸口血腥氣翻涌,她本能性往前一沖想要動手,又被身后人一把抓住。
“算啦算啦,”青年拉著他,將被子從身上扯下來,遞過去給對方,“這兩位可是江湖鼎鼎有名的黑白二煞,大哥白鼠,二弟黑熊,一個輕功上佳,一個力能扛鼎,柳姑娘,你身嬌體弱,”青年把洛婉清拉著坐下,安撫道,“和兩個粗人急什么眼?”
“還是小白臉識相?!?/br>
聽著這話,兩兄弟大笑起來,拿過被子,蓋在身上,坐在馬車對面,笑著看著滿臉怒意的洛婉清道:“母夜叉,找男人也要找個中用的,現(xiàn)下知道了吧?”
“你……”
洛婉清假裝還想再上前,青年趕緊拉住她,對方用手給她扇風(fēng),笑瞇瞇道:“不生氣不生氣,我們柳姑娘寬宏大量著呢?!?/br>
“公子!”洛婉清急急開口,“難道你就讓人這么欺辱你嗎?!”
這話讓青年一愣,面上露出幾許無奈:“可這也沒辦法啊,我動手又打不贏他們,一床被子,算了吧。”
聽這話,洛婉清明白“九霜”的意思,他不便動手,也不想暴露身份,便徹底示弱。
可他示弱,她卻不行,她得表忠,她立刻道:“公子不必擔(dān)心,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這被子我非為您搶來,有我在,必不會讓人欺您!”
“這不好吧?”青年遲疑著,“他們身后是有人的,你若為我動了手,日后咱們可就綁在一塊兒了,我聽說監(jiān)察司初試是要與人組隊,你要再與他人組隊,怕是難了。”
聽見“九霜”也知道初試組隊之事,洛婉清心中不由得微沉,不知對方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意思。
這話是勸告,但更是試探,洛婉清立刻道:“那我便與公子組隊就是?!?/br>
她故作鎮(zhèn)定讓對方觀察,對方凝神看了一會兒,又搖頭道:“不過仔細看又有些不同?!?/br>
“有何不同?”
洛婉清目光落在地面,思緒凝在青年脈搏上。
青年思索著:“那雙眼睛燃著火,但有些稚嫩,清澈如鹿,對人間尚有期盼。而姑娘的眼睛,晦澀沉暗,心深似海,若說相似,大概就是一樣執(zhí)拗漂亮吧?”
說著,青年似是有了結(jié)果,扭頭看向洛婉清握著他的手臂,輕聲道:“姑娘,脈診完了嗎?”
“嗯?”
洛婉清沒理解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青年笑著放低了聲音,語氣中帶了幾分調(diào)笑:“姑娘診脈,力發(fā)千斤,再診一刻,我的手就斷了?!?/br>
聽到這話,洛婉清神色微僵,她收起手來,便見對方手腕上多了幾道指印,她不敢多看,鎮(zhèn)定道:“公子身體不錯?!?/br>
“然后呢?”
“一些外傷,外加心思太重,淺眠頭痛,這一路我會想辦法找藥幫公子調(diào)理,順便,公子若不喜歡吃饅頭,可有其他喜歡吃的?”
“唔,”青年想了想,提了個簡單要求,“我喜歡吃rou?!?/br>
洛婉清點頭,認真道:“公子放心,我來想辦法?!?/br>
“姑娘真厲害,”青年笑起來,“小生這一路就靠著姑娘了,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柳惜娘,”洛婉清認真報上家門,“販賣私鹽入獄,日后勞煩公子多加照顧?!?/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大夏監(jiān)獄禮儀之自我介紹】
普通人自我介紹:“在下xxx,xx(地名)人士……”
犯人自我介紹:“在下xxx,因犯xx罪入獄,判xx(刑名),還望各位獄友多多照顧。”
【小劇場】
洛婉清:“抱穩(wěn)了大腿,這把九霜大俠帶我飛!”
青年:“飛是可以飛的,至于是不是九霜帶的……嗯……你再看看?”
第十三章
兩人攀談了一會兒,洛婉清給了她一些藥,隨后又道:“小女還擅推拿,大俠似有頭痛之疾,若是用得上的,不必客氣?!?/br>
“那太麻煩姑娘了?!?/br>
對方客氣婉拒,洛婉清察覺對方戒備,便沒有強求。
九霜江南第一高手的身份天下皆知,但是行走江湖用的都是江湖外號,進入監(jiān)獄都用的是本名,官府未免仇殺,都只會用本名稱呼犯人。這也就是說,只要九霜愿意,他可以一直把自己藏下去。
而現(xiàn)下他自己主動隱藏身份,應(yīng)該是也怕有人尋仇??伤恢赖氖?,一旦他身份為更多人知曉,那如她這樣提前知道監(jiān)察司要組隊考核信息的人便會涌上來。
如今路程才開始,正是她把自己和九霜綁在一起的最好時機。
她要盡量讓更少人發(fā)現(xiàn)九霜的存在,也要盡量讓九霜更依賴她。
現(xiàn)下九霜還對她太防備,她需要一件事來破局,讓九霜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主動和她綁定在一起,等未來到達東都,不說人情,就算是這一路的感情,九霜身體恢復(fù),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丟下她。
洛婉清心緒幾轉(zhuǎn),便有了思量,隨后道:“大俠想吃rou,我這就去想辦法。如今冬末,天寒露冷,我再想辦法給您弄點枕被過來。”
“你有辦法?”
青年有些詫異,洛婉清一笑,溫和道:“小事。倒是有一事,小女僭越,但還是要提醒一下大俠?!?/br>
“您說?!鼻嗄暾Z氣很是謙和,似乎將她的話看得極為重要。
洛婉清神色認真起來,嚴(yán)肅道:“大俠行走江湖已久,如小女這般仰慕者有,但亦有心懷不軌之人,此番前往東都之路,人心叵測,還望大俠千萬不要透露身份,以免有心人乘機落井下石?!?/br>
“你說的是。”青年想了想,點頭道,“那這樣,以后我就化名阿恒,你叫我公子就好?!?/br>
“這樣最好不過?!?/br>
見對方聽勸,洛婉清放松了許多,隨后道:“那我去找官差想辦法要點東西?!?/br>
“多謝?!?/br>
青年頷首,洛婉清站起身來,去找了官差。
在監(jiān)獄這些時日,她早把這些獄卒官差摸了個透,這種差事,大多都是些沒有功名的尋頭百姓來干的“臟活”,但因為這種活計十分關(guān)鍵,所以能成為獄卒官差的人,大多是要花錢去打點,才能得到這個職位?;隋X,他們自然要賺錢,所以監(jiān)獄之中,只要有錢,一切好說。
洛婉清在死牢那些時日,打贏了別人,就從他們身上搜刮東西,倒是攢了不少銀錢,就等著這時候來用。
她熟練來到官差面前,低聲道:“大人,我這里有個朋友,身受重傷,天氣太冷,怕是需要一個枕頭被子,還有些rou食,還望大人行個方便?!?/br>
說著,她便將一塊碎銀從袖子里遞過去,官差見了,瞧了一眼不遠處閉著眼睛假寐的人,沒有多言,默不作聲收了,淡道:“被子有多的,你隨我來。但rou得等見到城池,等今晚吧?!?/br>
洛婉清不敢多話,趕緊道謝,官差領(lǐng)著她到放置行囊的馬車上,從上面取了一套被褥給她。
洛婉清在人群注視下拿著被褥回了車上,很快大家就sao動起來,有錢的便趕去賄賂官差買些東西,沒錢的就在一旁干看著沒有出聲。
洛婉清將被褥枕頭鋪在牢車?yán)铩熬潘弊奈恢?,剛鋪好,休息時間便結(jié)束,官差招呼著大家回到牢車,洛婉清便回到樹下,將青年扶上牢車。
剛進牢車,他便看見了車上的被子和枕頭,洛婉清扶著他坐下,青年露出感激之色:“柳惜娘大恩大德,在下無以為報。”
“大……公子不必言謝,出門在外,大家互相幫助,都是應(yīng)該得?!?/br>
說著,洛婉清一手扶著他,一手環(huán)過他,將軟枕墊在他身后。
這個動作讓青年少有一僵,他不由得一抬眼,目光恰恰就落在洛婉清纖長皓白的脖頸上。
她的臉極為可怖,可這頸子卻與臉截然不同。
這脖頸的皮膚十分細膩,曲線優(yōu)美,洛婉清低頭時,剛好能將它最美的弧度展現(xiàn)出來,一舉一動,明明只是自然照顧傷患,卻莫名帶了一種引人的姿態(tài),讓人不自覺便要卸下幾分心防,軟化許多。
青年不著痕跡挪開目光,感覺身后軟枕調(diào)整到了一個合適位置,洛婉清退開來,笑道:“您試試?!?/br>
青年依言靠在軟枕上,軟枕隔開了后堅硬木欄,的確舒適許多。他將被子蓋在身上,忍不住道:“真暖和啊,這一路能遇到柳姑娘,真是小生平生大幸?!?/br>
洛婉清神色不動,只道:“您能好好休養(yǎng)就好?!?/br>
她說著,目光落到不遠處正朝著他們這個牢車走來的三個人身上。
那三人手里都沒東西,應(yīng)該是沒有用錢去和官差交換。
趙雨嫣就罷了,另外那兩兄弟明顯不是善茬,沒有換,見到“九霜”身上的被子,大概率是要搶的。
她給“九霜”備這么顯眼的東西,就是為了讓他被人搶。
九霜這樣的頂尖高手,大概率從小就是天子驕子,他很難意識到,他有名望、有武功時,大家都會敬讓他,一個枕頭,一床被褥都不是大事。可當(dāng)他落難,遇到阿貓阿狗,莫說被子,就算只是一個干饅頭,別人都會欺他辱他。
一開始她拿被子來,還擔(dān)心“九霜”在牢獄里已經(jīng)見識過人情冷暖,不敢要。
但對方毫無芥蒂拿了,可見或許是因為武藝太高,在牢房里單獨關(guān)押,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那她就讓他看清這種處境。
這些阿貓阿狗必然是動不了九霜的,可他要養(yǎng)傷,要休息,依照他的身體,每一次動手,對他來說都是巨大的損耗,所以他急切的需要一個能靠得住的幫手。
只要他意識到這一點,他就會知道,他需要自己。
那不需要她投靠,九霜就會想主動招攬。
洛婉清思考著,便見那三人陸續(xù)上了牢車,看見車上的被枕,大家神色各異。
趙語嫣只是掃了一眼,便迅速挪開目光,躲到了一遍。
倒是另外兩兄弟,對視一眼后,身材瘦小的那個男人走到“九霜”面前,拉了拉被子,笑著道:“小白臉,被子哪兒來的?”
青年用被子蓋子自己,閉著眼睛,扭過頭去,仿佛是什么都沒聽見。
“不說話?”身材瘦小的男人冷笑,隨即伸手拉扯被子,“那這被子就給爺爺……”
話沒說完,洛婉清一把抓住男人的手,平靜道:“這被子我給他的?!?/br>
“哦?”
男人抬頭,老鼠一樣精亮的眼睛看向洛婉清,盯著她道:“你給的?那能不能給我呢?”
“不能?!?/br>
“為何不能?”瘦小男人皺起眉頭。
洛婉清冷聲道,“他病了,需要被子。你們兩個大男人,要這個做什么?”
“要不要可不是你說。”
對方看了一眼身后,淡道:“二弟?!?/br>
話音剛落,旁邊一直坐著聽話的高大男子突然起身,抬手一拳就朝著洛婉清砸了下來!
那一拳來得太猛,洛婉清下意識雙手交疊身前,yingying接下對方拳頭。
只是那人力氣大得不同尋常,哪怕洛婉清用整個身體力量去拼,卻還是被對方一拳重擊,猛地撞到了身后“九霜”身上。
青年“哎喲”叫了一聲,洛婉清當(dāng)即覺得身體上的力盡數(shù)卸去,只是她還是覺得胸口血腥氣翻涌,她本能性往前一沖想要動手,又被身后人一把抓住。
“算啦算啦,”青年拉著他,將被子從身上扯下來,遞過去給對方,“這兩位可是江湖鼎鼎有名的黑白二煞,大哥白鼠,二弟黑熊,一個輕功上佳,一個力能扛鼎,柳姑娘,你身嬌體弱,”青年把洛婉清拉著坐下,安撫道,“和兩個粗人急什么眼?”
“還是小白臉識相?!?/br>
聽著這話,兩兄弟大笑起來,拿過被子,蓋在身上,坐在馬車對面,笑著看著滿臉怒意的洛婉清道:“母夜叉,找男人也要找個中用的,現(xiàn)下知道了吧?”
“你……”
洛婉清假裝還想再上前,青年趕緊拉住她,對方用手給她扇風(fēng),笑瞇瞇道:“不生氣不生氣,我們柳姑娘寬宏大量著呢?!?/br>
“公子!”洛婉清急急開口,“難道你就讓人這么欺辱你嗎?!”
這話讓青年一愣,面上露出幾許無奈:“可這也沒辦法啊,我動手又打不贏他們,一床被子,算了吧。”
聽這話,洛婉清明白“九霜”的意思,他不便動手,也不想暴露身份,便徹底示弱。
可他示弱,她卻不行,她得表忠,她立刻道:“公子不必擔(dān)心,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這被子我非為您搶來,有我在,必不會讓人欺您!”
“這不好吧?”青年遲疑著,“他們身后是有人的,你若為我動了手,日后咱們可就綁在一塊兒了,我聽說監(jiān)察司初試是要與人組隊,你要再與他人組隊,怕是難了。”
聽見“九霜”也知道初試組隊之事,洛婉清心中不由得微沉,不知對方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意思。
這話是勸告,但更是試探,洛婉清立刻道:“那我便與公子組隊就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