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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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從一位懸壺濟世的大夫手提屠刀? 為什么不肯信他好好去嶺南,非要來搏這一條生死路? 他想起他還是秦玨時,看她殺完人連rou都吃不下; 再想起前陣子他逼她刑訊時,她握著鋼針不忍下手。 她明明不是這條路上的人,為何還來? 她來這一路,想明白后,其實并不難推測。 他當(dāng)初在監(jiān)察司拒絕了她告狀,于是她決定自力更生,因為某種原因,她和張九然換了身份,張九然甚至把內(nèi)力全部給了她,她一路跌跌撞撞來到監(jiān)察司,或許是為了偽裝張九然的身份、又或者是有什么把柄在風(fēng)雨閣手中,所以被迫聽命于風(fēng)雨閣。 但她并不想真正取他性命,所以又挾持太子回來救他。 她這一路,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 唯一一個可以相信的,或許就是他眼中那個罪大惡極的張九然。 所以她身上矛盾重重,她沒有騙他,她只是,不想讓人知道,她是洛婉清。 她一個流放犯,頂替死囚,冒名進入監(jiān)察司,如果他不認(rèn)識她,或者沒有同她東都相伴一路,他若得知…… 大約也是撥亂反正,將她送回嶺南。 可她冒死來監(jiān)察司,不就是想自己親自復(fù)仇,不回嶺南嗎? 所以她隱瞞身份,又有什么錯? 她沒有什么對不起他,甚至在知道監(jiān)察司放棄她后,她還是選擇維護監(jiān)察司。 是他一次一次放棄她。 在揚州時,他放棄她,讓她去嶺南。 在今夜,他放棄她,等待她被圍攻、死于李歸玉兵刃之下。 想起他那一句““三姓家臣尚有人敢用,一條狗而已,我有何不敢?” 那一句“她性格溫和軟弱,心地純良,寧愿去嶺南流放熬到死,也不會到監(jiān)察司殺人。她是一個大夫,你算什么東西?” 謝恒忍不住心弦一顫。 他怎能如此刻薄于她? 他怎能在她明明經(jīng)歷這一切后,說出如此誅心之言? 他是謝恒,她自然不怨。 她一貫理智清醒,愛憎分明。謝恒有謝恒的立場,她無所謂謝恒。 可崔觀瀾呢? 想到她昏迷前,她最后托付的是崔觀瀾,他又有幾分隱秘的慶幸,又愧疚難堪。 他清楚知道,若她知道他是崔觀瀾,她或許不會憎怨,但是,她會傷心。 她永遠(yuǎn)不可能像過去一樣對崔觀瀾,崔觀瀾,也永遠(yuǎn)會失去那個帶著洛婉清影子的柳惜娘。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輕嘆出聲,靠在船上,閉上眼睛。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勇氣,也不舍得,承認(rèn)他崔觀瀾。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靠在船上,感覺船身搖搖晃晃靠岸。 洛婉清被謝恒的內(nèi)力護著心脈,又吃了各種保命的藥,整個人仿佛是被浸在溫水,暖洋洋的,意識有些模糊。 她隱約記得自己要做什么,要趕緊醒過來,卻又不記得到底是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反復(fù)低喚著她意識里唯一殘留的記憶。 “崔觀瀾……我要見崔觀瀾……” 她不斷念叨著這個名字,感覺自己一路被人抱著,不停變化著地方,最后那些人似乎給她灌了麻沸散,然后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她有意識,她立刻猛地睜眼起身,還沒動作,就被人一把按住:“等等!” 熟悉的音色傳來,洛婉清喘息著抬眸。 就面前青年帶著鎏金面具,穿著一身白衣,唇邊似笑非笑,正用一手按在她肩上,一手拿著藥碗。 洛婉清愣愣看著他,對方溫和一笑:“許久未見,不識得我了?” “崔……崔恒?” 洛婉清沙啞出聲,崔恒見她穩(wěn)定下來,垂下眼眸,遮著眼里的情緒,笑著給她吹藥,溫和道:“我還沒入東都就聽司主叫人來通知,說你可是喚了我一夜,害得我呀,是馬不停蹄,衣服都沒換就趕過來了?!?/br> 洛婉清沒說話,她看了看天色,隨后立刻詢問:“幾時了?” “寅時過半?!贝藓阍嚵嗽囁幍臏囟?,喂到她唇邊,“先喝藥?!?/br> 寅時過半…… 來得及,還來得及! 洛婉清反應(yīng)過來,一把推開他就要下床,崔恒早已預(yù)料她的反應(yīng),趕忙放了藥碗,扶住她道:“你剛受過重傷,有什么事是現(xiàn)在非做不可嗎?” “有。” 洛婉清抬起頭來,認(rèn)真又急切道:“崔恒,幫我個忙好不好?我現(xiàn)在得離開一會兒,馬上走,不然我來不及了?!?/br> 洛婉清說著,她知道崔恒現(xiàn)下未必會同意。 她昨夜剛剛給謝恒設(shè)局,謝恒眼中她雖然以監(jiān)察司名義保護太子立功,但大約也是將她當(dāng)做叛徒。 謝恒眼中,她就是一次次背叛的張九然,不可饒恕,他讓崔恒在這里,也不過是他一點憐憫之心。 只是崔恒是如今她在監(jiān)察司唯一能乞求之人,她急急到:“我求……” “好?!?/br> 崔恒一口應(yīng)下,洛婉清一愣,就看崔恒拿起早就準(zhǔn)備在旁邊的披風(fēng),披在她身上之后,給她系上繩子,溫和道:“但得我送你。” 他不能讓她走丟,監(jiān)視著她帶她離開,確認(rèn)她不會對監(jiān)察司造成威脅,應(yīng)當(dāng)是他的底線。 洛婉清不想為難他,應(yīng)聲道:“好?!?/br> 話音剛落,崔恒便笑起來,將她突然打橫抱起,洛婉清一愣,他便帶她躍窗而出,踩著屋檐一路朝外疾行而去。 “去哪兒?” 崔恒說著,朝著城門奔去。 “五里外,青云渡渡口。” 洛婉清立刻給出目的地,聽到這個地點,崔恒動作一滯,明顯僵硬起來。 洛婉清疑惑抬頭:“崔恒?” “無事?!?/br> 崔恒收斂心神,笑了笑,沒有多問,只抱著她,一路躍過屋頂,攀過城墻,疾馳于曠野。 他似乎是知道她去得急,一路連馬都不用,一面用內(nèi)力護著她的心脈,一面用輕功急奔。 洛婉清在他懷里,感覺清晨冷風(fēng)從周邊而過,但周身卻很溫暖。 她忍不住仰頭看他。 清晨無星無月,黑壓壓一片,她卻能清晰看見這個人面容,他的下頜很漂亮,唇看上去又薄又軟。 她突然忍不住想,若是昨夜他在會怎樣? 如果崔觀瀾在,他也會和其他人一樣,站在船頭那么靜靜看著她嗎? 這個問題她一想,就覺得慶幸,還好昨夜他不在。 不然,他若上前,她會心生愧意。 他不上前……雖然能夠理解,但終究,會有那么一點點,或許是還挺多的傷心。 但還好,他不在。 想到這里,洛婉清忍不住將頭輕輕挪了挪,靠在他胸口。 崔恒感覺到她的動作,垂眸看她一眼,見她放松戒備,溫柔靠在他胸口,他心頭又澀又暖。 兩人疾行不到半個時辰,天逐漸亮起來,到了渡口時,天色已變成清濛濛的一片。 洛婉清老遠(yuǎn)看見青綠帶著她家人站在渡口,她在崔恒懷中,忍不住輕顫起來。 謝恒老遠(yuǎn)看見站在那里的人,一瞬便明白了洛婉清的來意,以及這些時日,風(fēng)雨閣到底在要挾什么。 洛家一家遇難,既然洛婉清沒死,那能夠要挾洛婉清的…… 謝恒睫毛一顫。 他抱著洛婉清停在幾個人面前,洛婉清落地時,洛家人猛地睜大了眼。 洛尚春激動出聲:“小妹?!” “公子認(rèn)錯了?!甭逋袂宀桓铱绰迳写?,敷衍一句后,便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等著青綠,從青綠手中拿了文書,感激道,“多謝。” “船到了,你們自己走吧?!鼻嗑G擺手,“我得回去了?!?/br> “他們沒發(fā)現(xiàn)什么吧?” 洛婉清擔(dān)心,青綠笑了笑:“監(jiān)察司把人殺得差不多就被你們的信號彈召回了,剩下的我都清理干凈了,而且,現(xiàn)下風(fēng)雨閣也是一盤散沙,我回去把母蠱找出來,也該走了?!?/br> 聽到這話,洛婉清放心不少,她抬手行禮,拱手道:“青山綠水,來日相逢?!?/br> 青綠頷首行禮:“山高水遠(yuǎn),有緣再會?!?/br> 說著,青綠轉(zhuǎn)身離開。 洛婉清目送他們離去,立刻轉(zhuǎn)頭同一直愣愣看著她的洛家人,將文書遞給洛尚春,平靜道:“這是你們?nèi)蘸蟮纳矸菸臅?,你們都是從各小國過來,路上被人拐賣進入東都,你們拿著這些通關(guān)文書和路引,今日從這里出發(fā),你們隨水而下,找一個地方定居,隨后去官府改名換姓,從此好好生活吧?!?/br> 洛尚春說不出話,他看著面前女子,她和洛婉清很像,但仔細(xì)看,眼睛似乎也不太一樣。 “小妹?” 洛尚春不敢相信,再喚了一次。 洛婉清感覺心上涌起酸楚,但她不想讓家里人再掛念了。 她未來生死難知,倒不如讓他們痛快痛一次就夠了。 她壓著情緒,歉意一笑,只道:“抱歉,我乃監(jiān)察司司使,因辦案接近三殿下李歸玉,也就是洛小姐前任未婚夫婿江少言,故而特意找人模仿洛小姐換了這張臉,特意學(xué)習(xí)了洛小姐的聲音習(xí)慣,以用作迷惑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