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知道，當鄭璧月聽到洛婉清，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會不會愧疚？會不會惶恐，會不會后悔？

    她倒也不擔心鄭錦心拒絕她，畢竟鄭錦心沒得選。

    出賣她的姐妹，用鄭璧月?lián)Q自己的光明前程，還是保鄭璧月，然后讓洛婉清抖露出她匿藏盧令蟬之事毀自己人生，只要用腦子想，都會選擇前者。

    只是任何絕對完美的選擇都有其陷阱。

    洛婉清走下樓，回頭看了包廂一眼。

    成佛成魔，鄭錦心，你自己選。

    洛婉清找到鄭錦心時，李歸玉還在未央宮。

    他早朝下來，便被皇后叫過來，皇后看上去有些疲憊，撐著額頭，讓侍女跪坐在她身后，給她揉著肩膀。

    她先是說些有的沒的，李歸玉就靜靜聽著，說了一會兒后，皇后終于進了正題：“當年你出生便生得艱難，我差點沒了性命，打從那時候起，我便知道你是個掃把星。打從你回來，就沒有一件順趟事?！?/br>
    說著，皇后抬手，趙德旺從旁邊遞過茶水，皇后抿了一口，語氣里全是失望：“你同我說會盯好監(jiān)察司，結果暗閣沒了。說會保證尚文活著，后來尚文也沒了?，F(xiàn)下說會護住尚文留下的人，結果呢？”

    皇后嘲諷一笑，抬眸看去：“現(xiàn)下盧令蟬也被抓回了監(jiān)察司，你說說你有什么用？”

    “娘娘責怪得是?！崩顨w玉語氣不冷不熱，只道，“不過盧令蟬已死，娘娘大可放心?！?/br>
    “死？”

    皇后面露冷色：“人現(xiàn)下已經救活了，在監(jiān)察司后山關著，蚊子都進不去，你讓他怎么死？”

    “我讓鄭二給他用的毒藥分量絕不可能救活。”李歸玉篤定出聲，“怕是監(jiān)察司故意放的假消息，還往娘娘叮囑東宮六率和其他人，切勿輕舉妄動，千萬別和柳司使起什么沖突。”

    聽到這話，皇后慢慢抬眼：“歸玉，聽說琴音盛會，你又和柳惜娘拉拉扯扯了？”

    李歸玉垂下眼眸，輕聲道：“一點兒女私事?！?/br>
    皇后盯著他：“本宮還能再信你嗎？”

    “娘娘，”李歸玉抬眸看向皇后，平靜道，“我與王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東宮六率都是王家人，他們在尚文手下忠心耿耿，從無二心，我必當向尚文一樣對待他們，盡心庇護。”

    皇后聽著，神色不耐，似是在隱忍什么。

    李歸玉抬起頭來，認真道：“但我用心，也得娘娘信任。若還像之前一樣，難保不會出其他亂子?！?/br>
    “好?！?/br>
    皇后聞言笑起來：“你我母子，自當同心同力?！?/br>
    李歸玉聞言，恭敬行禮，兩人有母慈子孝攀談片刻后，李歸玉便告辭出去。

    李歸玉一出門，皇后抬手便將杯子掀翻了去。

    宮人瞬間跪了一地，皇后壓著憤怒叫罵：“這個畜生，如今還不放心！那盧令蟬必定是他故意放走的，什么對兒女情事，他要是情種洛婉清還會死？！借口，都是借口！他就是看不過東宮六率是尚文的人，還想著斬草除根。”

    “娘娘息怒，”趙德旺慌忙道，“娘娘，再給三殿下一個機會吧?！?/br>
    “我信不過他，”王憐陽抿緊唇，“你聽聽他的話，他始終覺得東宮那邊，是王家人，是尚文的人，他怕是不想保他們?！?/br>
    王憐陽說著，抬手扶額，思索著道：“盧令蟬那邊必定還留了活口，若讓監(jiān)察司查下去，趙兵他們怕是保不住，我們得另外尋個法子……”

    王憐陽閉著眼睛，想了許久，終于道：“柳惜娘，殺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崔衡：“如果他們追的是張大人，請毫不猶豫拋下他。如果他們追的是我，請一定不要放棄我。”

    洛婉清星靈：“你這人咋這樣呢？張大人，你什么看法？”

    張逸然：“我見不得有人衣冠不整?！?/br>
    崔衡：“這是重點嗎？”

    張逸然：“于我而言，是。”

    謝恒：“緊趕慢趕，緊趕慢趕，爭取一個出場機會??！”

    【小劇場·2】

    洛婉清：“崔衡看上去很崔恒的樣子。那我隨機選一個吧，我和崔衡一個房間?！?/br>
    崔衡：“不。我不要，我拒絕?！?/br>
    洛婉清：“為什么？”

    崔衡：“我又不傻，和你睡一屋。我不要命啦？”

    張逸然：“……”

    崔衡：“張大人不怕死，這件事全東都都知道。”

    張逸然：“……你早說，我也不是不怕……”

    第77章

    ◎我不會放過你◎

    洛婉清同鄭錦心告別，便往監(jiān)察司走回去。

    她大搖大擺走在路上，倒也沒覺得有什么異樣，只是走到半路，老遠便見方圓帶著人正追著一個官員狂奔。

    洛婉清掃了一眼，見那官員帶著人已經處在下風，方圓拿下人是遲早的事兒，她倒也沒急著上去，隨意找了個甜湯小攤，站在攤邊，看著方圓圍堵那個官員。

    那官員和侍衛(wèi)被方圓圍在一起，罵罵咧咧：“你們監(jiān)察司目無王法草菅人命，我乃東宮主簿，你們也敢當街毆打……”

    “打你大爺！”

    方圓從一躍而起，將人一腳從馬上踹下，怒道：“老子這是捉拿嫌犯！”

    “客官，來碗甜湯？”

    洛婉清看得起勁兒，旁邊老板突然開口，她也沒在意，抬手一揮：“給一碗。”

    甜湯馬上就到了她手邊，她笑著看著方圓抓人，低頭喝了一口甜湯。

    甜湯入嘴瞬間，她立刻嘗出里面鶴頂紅的味道，一口噴了出來。

    也就是那一刻，老板猛地抽出刀來，一刀看向她！

    洛婉清一手擋住老板大刀，一腳踹開沖過來的一個婦人，同時從袖中掏了解毒的藥丸拍在嘴中，聽老板大喝：“監(jiān)察司的狗賊，拿命來！”

    洛婉清一刀絞斷老板大刀，感覺身后又是刀風襲來，只是她還沒回頭，就感覺一陣疾風從側面飛來，只聽一聲悶響，洛婉清回過頭去，便見一個人腦袋被一顆玉扳指貫穿，“砰”得倒在地面。

    綠色的玉扳指在地面彈了兩下，洛婉清抬頭，便見不遠處馬車邊上站著個人。

    他一聲藍色錦緞華袍，頭頂珠冠，書生氣的面容上帶了幾分陰郁，目光沉沉看著她的方向。

    一見到他，周邊殺手對視一眼，隨后立刻撤退。

    洛婉清亦直起身來，看著對方朝自己走了過來。

    等對方走到面前，洛婉清頷首簡單行禮：“三殿下?！?/br>
    “走吧?！?/br>
    李歸玉語氣淡淡：“我送你回去?！?/br>
    “不必?！?/br>
    洛婉清立刻回絕，恭敬道：“在下與三殿下沒什么交情，不必相送?！?/br>
    “司使這么怕我？”

    李歸玉笑起來，帶了幾分冷，他微微彎腰，壓低聲道：“現(xiàn)下街上設了兩個埋伏，我送你，你平安回去。我不送，你自求多福?！?/br>
    聽到這話，洛婉清神色微凜。

    她到不覺得今日的人當真能動手，只是看著旁邊被殺手尸體嚇得瑟瑟發(fā)抖的百姓，洛婉清終覺不忍，覺得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想了想，便道：“多謝殿下?！?/br>
    李歸玉仿佛是早就知道她的答案，抬手恭謙道：“請。”

    洛婉清冷著臉轉身，這時候方圓才發(fā)現(xiàn)這邊的動靜，趕緊帶著人過來，忙道：“柳司使，你沒事兒吧？”

    “無妨?！?/br>
    洛婉清揮了揮手，看了一眼李歸玉，暗示道：“你們先辦事，我和三殿下回司里。”

    看見洛婉清暗示，方圓便明白過來，沒有多說案情，趕忙行禮離開。

    李歸玉盯著方圓走遠，將目光收回來，平靜道：“你在監(jiān)察司過得不錯?！?/br>
    “是?！甭逋袂逍πΓ氨任以趽P州好多了。”

    這話讓李歸玉神色冷淡下來，只道：“是么？揚州有什么不好？”

    “揚州大獄可不好呆，殿下是沒呆過?！甭逋袂孱┧谎郏拔乙粋€死囚，對揚州更不會有什么好印象了?！?/br>
    “總有些高興的人事吧？”李歸玉意有所指。

    洛婉清神色冷淡，只道：“那也是過去了。”

    李歸玉沒有接話，想了想后，他換了話題：“聽說魏千秋把盧令蟬救活了？”

    “是啊，”洛婉清聽他提到盧令蟬，立刻警惕起來，“殿下消息可真靈通，這種事兒也能知道？”

    “總有些法子?！崩顨w玉面上終于緩和幾分，“今日母后就是因此將我召入宮中，好生罵了一頓?！?/br>
    “哦？”

    洛婉清聞言，頗有些高興，沒有表露得太過明顯，只道：“那殿下與娘娘之間，豈不是有了間隙？”

    “我與她間隙還少嗎？”李歸玉聽出洛婉清幸災樂禍，不知為什么，心里也隨著輕快了幾分。

    哪怕她是想害他，他竟然也覺得有些高興。

    好像是那顆枯死的心臟終于被澆灌了水，漲疼著一點一點蘇醒。

    雖然有些疼，但終歸是活著。

    他忍不住多與她說些宮中之事，因他說的事情事關皇后等人，洛婉清不免聽得認真些。

    他用眼神掃過她專注神色，便假作不知她探聽消息，不斷同她說著她喜歡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