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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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恒聞言便知道她的意思,他放在袖下的指尖輕輕一顫,他竭力克制著,只道:“那是因?yàn)樗也坏剿畠?,如果他女兒已?jīng)死去,那他也沒有必要再赦免其他人。” “可萬一呢?” 洛婉清抿唇,只道:“且不說沒見到尸骨,就算見到了,也可能是假的??v使千萬分之一的可能,那也是可能,不是嗎?” 謝恒沒有說話,洛婉清抬眸看他,黑夜里她看不清謝恒的面容,只小心翼翼道:“公子,如果有他的消息,您可以告訴我嗎?” “我沒有?!?/br> “我不會糾纏?!甭逋袂謇^續(xù)試探,“我只是想確認(rèn)他好好活著。” 謝恒沒有多話。 他平靜將最后一縷真氣渡入洛婉清體內(nèi),隨即收手:“回去將這股真氣融入你的體內(nèi),姬蕊芳馬上會來?!?/br> 洛婉清聞言便知謝恒是不想同自己談這個(gè)。 她也覺自己荒謬,明白現(xiàn)下最重要的還是應(yīng)付姬蕊芳,便按著謝恒說的坐回自己位置,運(yùn)氣打坐。 謝恒給的這一縷真氣不多,她很快便融進(jìn)自己內(nèi)力。 謝恒似乎一直在觀察她,她剛剛睜開眼睛,就聽謝恒詢問:“好了?” “嗯?!?/br> “剛才……”謝恒似是遲疑,只是兩個(gè)字才開口,外面就傳來人聲。 兩人瞬間警惕起來,沒片刻,鐵門被人驟然拉開,露出姬蕊芳腰上繪著的曼珠沙華。 “柳惜娘,是你把手伸出來,還是我進(jìn)去看看你們?” 姬蕊芳開口,洛婉清略一遲疑,姬蕊芳便笑起來:“怎么,想見我了?” “不想?!?/br> 洛婉清沙啞出聲,似是低落。 片刻后,鐵窗里便探出一只帶著帶血玉臂。 姬蕊芳淡淡一掃,挑眉玩笑:“謝恒倒還挺憐香惜玉,我還以為你現(xiàn)在見不了人?!?/br> “少廢話!” 洛婉清低喝,姬蕊芳倒也沒有為難她,抬手搭在她脈搏上,診了片刻后,她似是滿意,放手道:“不錯(cuò)。謝靈殊,”姬蕊芳笑著將藥丸往房間里一彈,藥丸滾落在地上,洛婉清皺起眉頭,就聽姬蕊芳淡道,“賞你的?!?/br> 說完,姬蕊芳領(lǐng)人離開。 外面人順便送了飯菜推進(jìn)來,隨后滑上鐵門。 小鐵門關(guān)上之后,房間又回到徹底的黑暗,這時(shí)候洛婉清才見謝恒站起身來,他走到姬蕊芳扔下藥的地方,彎腰將藥撿起。 他似乎是在黑暗中才愿意做這一切,但身形無法遮掩。 洛婉清看到他彎腰撿藥,心中不由得有些難受。 她也沒有出聲,等謝恒用完藥后,洛婉清想著姬蕊芳對謝恒的態(tài)度,不由得道:“公子以前認(rèn)識姬蕊芳?” 謝恒沒有遮掩,洛婉清好奇:“怎么認(rèn)識的?” “很早的時(shí)候,我還跟著舅舅在外游歷?!?/br> 謝恒回憶著道:“遇見她剛來中原。她武功很高,挑戰(zhàn)名門百家,最后輸在了舅舅手里。于是她對他一見傾心,可舅舅早有青梅竹馬的妻子,甚至還有了比我還大的孩子,她不甘心,就一直留在東都,糾纏不休?!?/br> “她就是在那時(shí)候遇到謝憫然?” 洛婉清想明白,謝恒應(yīng)聲:“嗯?!?/br> 西域魔女,向來沒什么規(guī)矩,第一次見謝憫然的時(shí)候,就是世家宴席,謝憫然半路突然醒來,他一睜眼,他父親便察覺這是謝憫然,于是趕緊遣了仆人帶他回去。 不想這一舉,卻讓謝憫然生了怒意,他立刻開口詢問:“我見不得人嗎?不過一場宴席,為何謝憫生參加得,我卻參加不得?” 眾目睽睽,他父親被他激怒,大聲叱責(zé):“你安敢與憫生相提并論?!給我回去!” 謝憫然那樣的脾氣,哪里容得他父親這話,當(dāng)即在宴席上發(fā)了狂。 所有人憎他、恨他、罵他、怕他,獨(dú)獨(dú)有一個(gè)人,坐在屋檐上對他鼓起掌來。 “好好好,”姑娘笑得暢快,“中原終于有一個(gè)我喜歡的人了,好的很!” 這是第一次有人喜歡謝憫然,于是謝憫然便不惜一切追隨她。 “可她心里沒有謝憫然,她總是追著我舅舅。那時(shí)候舅舅在推行《大夏律》,仇家眾多,有一日,舅母上香歸來,那天本來是舅舅去接她,結(jié)果姬蕊芳非說她生日,在街上和舅舅糾纏不休,打了上百回合后,傳來了舅母遇刺的消息?!?/br> 洛婉清聽著一愣,謝恒語帶嘲諷:“從那日起,她便離開了東都,而謝憫然也就叛出謝家,殺魏小娥,跟著她離開東都?!?/br> “那……”洛婉清皺起眉頭,“謝憫然做這些,到底是她要求的,還是他要做?” “過去我一直以為,是她教唆謝憫然。直到我知道了一件事?!?/br> “什么事?” “六年前,我曾被困于天牢?!?/br> 這件事洛婉清知道,她倒也不奇怪:“然后呢?” “我娘死了,族人下獄,我筋脈盡斷,已然是個(gè)廢人。也就是那個(gè)時(shí)候,有一個(gè)人出現(xiàn)在牢獄,她和我說,如果我能救出崔家人,她就帶我出去見一次崔家的人?!?/br> 洛婉清聽著,便明白過來。 當(dāng)初她在天牢遇到張純子時(shí),張純子曾經(jīng)說過,謝恒剛?cè)氇z時(shí),并不打算跟他學(xué)塑骨,他還懷抱著一絲希望,等待著別人的營救,后來有人帶他出了一次牢獄,回來后他便滿臉是淚請求張純子教他塑骨。 “她就是那個(gè)帶你出監(jiān)獄,見到崔家人的人?” “嗯?!?/br> 謝恒垂下眼眸:“我允諾了她,而后失諾?!?/br> 十八歲的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他以為自己一定可以救下家人。 于是在姬蕊芳同他說:“我要你保住崔清平的家人,他的家人不能再多死一個(gè)人?!睍r(shí),他毫不猶豫夸下???。 “我是謝家嫡長子,我舅舅乃國之重臣,我自幼伴隨于君側(cè),受育于朝堂。你帶我去見他們一面,只要我看到兄長,我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我一定能救他們!” 然而最后,卻是他親手,送走了崔清平的家人。 “所以,”洛婉清明白過來,“姬蕊芳對您有怨,這些時(shí)日才各種折磨?而她也算不上一個(gè)絕對的壞人,您覺得魏小娥不是她要求所殺?” “嗯?!?/br> 謝恒說著,疲憊閉眼,但他還是糾正:“她不僅不算壞人,還心存幾分良善。她會對我舅母愧疚,對魏小娥愧疚,所以……她對你也有愧疚。” 洛婉清一愣,就聽謝恒繼續(xù)道:“這個(gè)房間昨日臨時(shí)換的?!?/br> 昨日是她來的時(shí)間,也就是這個(gè)房間,是姬蕊芳為了她特別換的。 這個(gè)房間和其他牢獄不同之處,在于有獨(dú)立的凈室和活水湯泉。 雖然都是冷水,但是能有一個(gè)清洗之地,如果她真的與謝恒別逼著在這里修成陰月經(jīng),那這大約是她最后一道尊嚴(yán)防線。 洛婉清對姬蕊芳一時(shí)說不上是什么情緒,謝恒似乎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提醒道:“她憐憫你,這就是你能利用的弱點(diǎn)?!?/br> “公子?!?/br> 洛婉清聞言,正色道:“我不會利用這種事?!?/br> 謝恒靠著墻,語氣說不上贊同也說不上反對,只道:“告訴你一聲,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br> “是?!?/br> 洛婉清知道謝恒的脾氣,也不想同他爭辯,沒有多說。 靜默片刻后,謝恒有些恍惚,好像是藥效開始起效,他的聲音從墻角傳來,帶了些許茫然:“柳惜娘。” “卑職在?!?/br> “你說……”他喃喃開口,“他們會原諒我嗎?” 洛婉清一頓。 她知道謝恒問的是誰。 她是旁觀者,她自然清楚,謝恒有他的苦衷,可她不能代替當(dāng)事人去原諒,也不能代替當(dāng)事人去陳述痛苦。 她只能如實(shí)轉(zhuǎn)述崔恒告訴過她的話。 “觀瀾曾經(jīng)告訴我,他說,公子之行,他絕不原諒?!?/br> 聽到這話,謝恒在暗處輕笑起來。 是了,他怎么會被原諒? 是他提出的《大夏律》,是他傲慢無知,鼓舞著崔清平、崔氏堅(jiān)持推行完善的《大夏律》。 是他給崔氏帶來滅頂之災(zāi),卻又在災(zāi)難降臨時(shí),只能跪在地上,嚎啕痛哭,沙啞著乞求:“不要……兄長,jiejie,我隨你們?nèi)ィ也灰鲞@些……” 是他帶人在青云渡圍剿他們; 是他在刑場扔下那個(gè)“斬”字。 他憑什么被原諒,他怎么可以被原諒? 姬蕊芳恨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 天下人恨他亦是他罪有應(yīng)得。 他該過得痛苦不堪,怎么敢談原諒二字? 他心中尖銳痛著,又覺著一種安穩(wěn)地暢快,好似這種疼痛才是他應(yīng)有的狀態(tài)。 他低低輕笑,笑得洛婉清有些不安,一時(shí)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分,她想開口安慰,卻又不愿駁斥崔恒的話。 崔恒說錯(cuò)了嗎? 那是崔恒的家人,如果情有可原殺人,就不會給受害者帶來苦痛,那張九然又為何一定要死呢? 總是張九然是因?yàn)閷こ?,謝恒或許是為了讓這必然的死亡有一個(gè)結(jié)果,甚至是為了救人。 可終究都是他們都動(dòng)的手,她憑什么要說崔恒不對呢? 如果崔恒和謝恒之間二選其一,她只能選崔恒,也只會選崔恒。 于是她只能在謝恒的笑聲中沉默不言,過了許久,她才道:“方才公子是想同我說什么?” “沒什么?!敝x恒笑著開口,“一些小事?!?/br> 洛婉清聽著,不免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