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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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謝恒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過來,便打斷他無聊的寒暄,沙啞開口。 李歸玉想了想,緩聲道:“我打算明日殺你?!?/br> 謝恒聽著,終于抬起眼眸。 李歸玉斜坐在椅子上,神色里帶著幾分厭世的疲倦:“本來是定在后日的,但我改主意了。” “你想做什么?”謝恒詢問,卻已經(jīng)了然幾分,“想用我的命,釣李圣照?” “你倒也聰明?!崩顨w玉笑笑。 謝恒神色平靜,只問:“你一開始就知道洛曲舒的身份?” “知道。”李歸玉明白他想問什么,倒也沒遮掩,平靜道,“當年在宮中,曾經(jīng)有一個人,監(jiān)視我母妃,被我發(fā)現(xiàn),我暗中處理了他,得知了一個獨屬于皇帝的組織,閣內(nèi)。這個組織由皇族歷代相傳,只傳給皇帝,他們有一個標記,我待在洛曲舒身邊時,他有一次帶我出去行商,突發(fā)高熱,我照顧他時,發(fā)現(xiàn)了那個標記,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李歸玉回憶起過去,他第一次和人說起這些,倒有些暢快:“那時候我就猜想,是不是我父皇下令殺了我?guī)煾改??但后來覺得也不重要了,反正是不是他殺的,”李歸玉露出笑容,“他都得死。” “所以,惜娘打算軟禁你,殺你的時候,你是將計就計?”謝恒明白過來,“你本來打算,被軟禁之后,讓我們打司州,等一切結(jié)束,就算我掌握了司州兵權(quán),只要我打算給崔氏翻案,李宗就一定會想著殺了洛婉清,我便會動手殺了他?!?/br> “是?!?/br> 李歸玉平靜道:“我本來是想在你們婚宴上最好能殺李宗,殺不了他,那就趁亂殺了李昌榮,這樣一來王氏只剩我一個皇子。但王氏對我一直心存芥蒂,因為……” “因為你已經(jīng)殺了李尚文和李昌榮。” “不錯?!崩顨w玉頷首,笑道,“他們怕我,也我怕身上那一半李氏血脈。所以你們想殺我,剛好給了我一個機會,那我就去,等我命懸一線,王氏救下我,他們才會覺得,他們可以掌控我??烧l都別想掌控我?!?/br> 李歸玉抬起手,看著自己手上蒼白的皮膚和傷痕:“我只會握刀,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刀。只是我沒想到……” 李歸玉抬眸看向謝恒:“你竟然敢回來?” 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謝恒面前:“你到底回來做什么?” “我為殿下當了一次刀,”謝恒笑起來,與李歸玉目光對峙,“殿下也該當我一回刀。沒有殿下,誰來承擔弒君的罪名,誰又能放任我,大殿斬公卿?” 李歸玉聽著他的話,與他靜靜對視,他們對方眼中,都看出同樣的強勢、銳利、分毫不讓。 李歸玉看了許久,終于笑出聲來:“那這么算來,你我倒是打平了?” “倒也不是?!?/br> 謝恒聞言,笑著看著李歸玉:“我走至如今,心無虧欠,殿下呢?” 李歸玉聞言眼神輕顫,他看著謝恒,感覺心上像刀刃銳利劃過,他睫毛輕顫,呼吸也跟著顫抖起來:“你在為她和我討債?” “不該嗎?” “輪得到你嗎?!” 李歸玉瞬間爆發(fā)厲喝,謝恒神色不動,李歸玉察覺自己失態(tài),他壓著氣息,逼著自己平靜下來,冷笑著道:“謝恒不要以為你贏了,我告訴你,我來見你,就是為了告知你一個消息?!?/br> 謝恒皺起眉頭,李歸玉盯著他,自虐一般開口道:“洛婉清來了?!?/br> 謝恒目光急縮,他瞬間又冷靜下來,看著李歸玉:“你詐我?” “我詐你?” 李歸玉似是覺得可笑:“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她就算是為了你送死,她都會來?!?/br> 謝恒盯著李歸玉,仔細觀察他的表情,李歸玉意識到謝恒在做什么,他似是終于有些高興:“別看了,我沒騙你。她一個人來的,可沒有關系啊,她來了,那她就是李圣照指使。我會把她和你吊在城樓上等著李圣照。我會讓她求我,讓她后悔,讓她知道,”李歸玉頓了頓,最后才道:“我,才該是她的歸宿?!?/br> 說完,李歸玉轉(zhuǎn)身往外,謝恒叫住他:“李歸玉?!?/br> 李歸玉冷眼回眸,謝恒平靜道:“當初惜娘,從風雨閣暗閣中拿到了一本冊子,那本冊子被你震碎了,后來經(jīng)過修補,如今已經(jīng)修好了?!?/br> 李歸玉聽著,狐疑詢問:“你想說什么?” “你見過江楓晚長什么模樣嗎?” 謝恒看向他,李歸玉有些不明白:“與你何干?” “江楓晚年輕的畫像,與你很像?!?/br> 謝恒開口瞬間,李歸玉睜大了眼。 謝恒平靜看他:“我將冊子已經(jīng)交給了我的人,如果你敢碰她一根頭發(fā),我保證這本冊子會傳遍天下?!?/br> 李歸玉聽著,他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事情,慢慢冷靜下來。 他回憶著什么,笑了一聲,點頭道:“原來你在這里等我?” 謝恒盯著他,李歸玉搖頭輕笑:“好好好……皇嗣血脈不正……可這又如何?” 李歸玉反問,謝恒平靜注視著他,李歸玉笑起來,無所謂道:“我如今登基了,一本破爛冊子,能說明什么?誰敢妄言我殺誰,一人說我殺一人,萬人說我殺萬人!我又何懼?你放心,”李歸玉張開手臂,回到身前,認真道“我一定殺到大家明白,我,李歸玉,才是皇室嫡統(tǒng)?!?/br> “你一定要走到這一步?” “不然呢?” 李歸玉反問:“我還有路可以走嗎?反正天下人欠我,我殺又如何呢?你以為我為什么我走到今天?!” 李歸玉笑起來,抬手指了天牢之外,急促道:“我就是要讓所有欠我的,恨我的,一一償還!父皇也好,母后也罷,王家也是,還有當年那些送著我當質(zhì)子,又將我關在城門之外放棄的……那些說什么讓我為國為質(zhì),哭著送我出城的偽君子……我一一清算!” 李歸玉說著,忍不住激動起來:“天下人棄我,我棄天下人,我有錯嗎?!” “她沒欠你?!?/br> “她欠我!”李歸玉不需要他指名道姓,便知他是說誰,他憤怒出聲,“她爹殺了我?guī)煾福寮乙患仪肺?!而她——她答應過和我一輩子,她答應過只喜歡我一個人,她答應過……她騙我!” 李歸玉說著,紅了眼眶:“她爹殺我?guī)煾?,我殺她爹,她知道的啊。她知道我沒錯,那她就算不愛我,她也該恨我。她怎么可以看別人呢?” “你師父是自己要死?!?/br> 謝恒似乎是終于做出決定,冷靜開口。 李歸玉一愣,謝恒抬眼看他:“洛伯父留給她信里說的,你師父想救你,但是王家的條件,是讓他帶著天花,和你一起入城?!?/br> 李歸玉呆呆聽著,氣息逐漸急促起來,謝恒平靜道:“可你師父心懷大義,他不想這么做,所以他假裝答應,種下天花,他和洛伯父是至交好友,所以他提前傳信給洛伯父,將所有事情告訴他,讓洛伯父,在城門前射殺他?!?/br> “不可能?!?/br> 李歸玉聽著,搖著頭退后:“不可能。洛曲舒騙人,不,你騙人!” “你小時候得過天花,所以你不會感染。他送你進城,他不是進不了,他是自愿被射殺。她沒什么對不起你?!?/br> “不可能!” 李歸玉厲喝出聲,隨后他突然意識到:“那為什么小姐不告訴我?” 他仿佛是找到什么證據(jù),急喝道:“她那么恨我,我殺了她爹,這種事她這么不告訴我?!告訴我就可以報復我,就可以讓我從頭就是錯,可以讓我知道我犧牲一切的仇毫無意義!你在說假話。” 李歸玉笑起來,他眼中滿是惶恐,卻還是肯定道:“你在騙我。” “惜娘同我說過一句話,她說,我們當懲罰人的惡,而不是人的善。” 謝恒有些疲憊,但他還是道:“李歸玉,其實我沒有直接將你血統(tǒng)昭告天下,就是因為這不是你的惡。如果你不害她,我不會對你怎樣。而惜娘沒有告訴你這個消息,也是因為……” “她可憐我?!?/br> 李歸玉突然明白,他忍不住想笑,眼眶卻還是帶了眼淚。他盯著謝恒,沙啞道:“她明明知道了真相,卻不告訴我,是覺得我可悲,還是覺得我殺不了你們?。?!” “她告訴你,你就不殺了嗎?” 謝恒看著她,語氣中帶了幾分懇求:“如果是的話,那去攔住她。” 李歸玉說不出話,他看著面前在黑暗中靜默的青年,平靜道:“就算你不殺她,王憐陽王韻之、王家所有人,都不會留下她,不要讓她來救我。李歸玉,當年在仇恨和良知之間,你已經(jīng)選錯過一次,如今你可以選第二次?!?/br> 謝恒說著,看著地上枯草,忍不住帶了苦笑:“我是會死的,你有一輩子時間,可以繼續(xù)跟在她身后。李歸玉,”謝恒頓了頓,苦澀開口,“你可以當回江少言?!?/br> “我不聽你胡說八道?!?/br> 聽到“江少言”那一刻,惶恐從心底涌上來,李歸玉搖著頭,倉皇后退。 他察覺心中那些翻涌的沖動,像是被束縛的靈魂即將破繭而出。 他慌忙壓制著所有,連連搖頭:“我不信你,我不信……” 說著,他果斷回頭,開了大門,大步走出監(jiān)獄。 謝恒靜默坐在黑暗里,過了許久,他揚聲開口:“張前輩?!?/br> “在呢?!?/br> 張純子的懶散聲音響起,謝恒低聲道:“您家人的下落,我會告訴您。我的性命……拜托了。” ****** 李歸玉從大牢中匆匆走出來,他心亂如麻。 謝恒的話每一個字都在他腦海中回蕩,他逼著自己不要去信,可是那些話卻反反復復。 “你師父是自己要死?!?/br> “她沒什么對不起你?!?/br> “惜娘說過,要懲罰人的惡,而不是人的善?!?/br> …… 怎么可能? 恐懼像潮水一樣灌滿他全身,他感覺自己指尖發(fā)冷發(fā)疼。 他像是被風雪澆灌,整個人在雪地里凍得呼吸都在顫抖,都疼痛如冰割。 怎么可能。 如果是他師父自盡,那他做一切算什么呢?他殺了洛曲舒,他為此永遠失去洛婉清,他再也不是江少言,他算什么呢? 可他師父,為什么要種上天花? 他師父……年輕和他長得很像…… 他師父…… 李歸玉腦子一片混亂,他突然意識到什么,轉(zhuǎn)身朝著未央宮一路狂奔而去。 旁邊侍從見他便跪下,一聲聲“見過陛下”在風里呼嘯而過。 他跑得那么快,就像他小時候一樣。 他很小的時候,四歲?五歲? 他每次下了課,他就會用他最大的力氣,一路跑到未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