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像是專程來給他送花,送的還是從地上撿的花。 不到巴掌大的小花,被她白嫩的掌心襯得艷麗。 紀臨昱沒有接,視線從她的掌心上移,落在她的臉上,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睛,問她:“怎么不回去?餐廳的自助甜品是特級點心師做的。” “我不會跳舞啊,回去要跳舞的?!弊j吭抡f得理所當然,見他沒有接過手里的花,以為他嫌臟,當著他的面檢查手里的花,還側(cè)過身,吹了吹花瓣,吹走上面沾染的灰塵,又遞給他,“干凈的?!?/br> 紀臨昱從她的掌心接過那朵桃色的花,低頭看著它。 同樣一朵花,為什么到了他的掌心,似乎沒有在她的手里好看了? 祝昕月在他垂眸的時候,注意到他右眼的眼尾處有些紅紅的,因為他的皮膚白皙,這點紅便格外顯眼。 “你這里怎么了?”她問。 紀臨昱抬起頭,見她點了點她自己的眼尾處,想到剛才在休息間的事情,眼睫輕顫。 “沒什么,被砸了一下?!?/br> 祝昕月聽他的語氣云淡風(fēng)輕,但他的表情卻不是這樣。 他好像很難過。 “誰敢砸我們大老板?我去找他算賬?!弊j吭乱а狼旋X地說,好像比他還要生氣。 紀臨昱順著她的話問:“你要怎么算賬?” 祝昕月蜷起拳頭,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背對著餐廳的方向,像是在和他密謀什么大計劃,壓低了聲音,“套麻袋,打一頓?!?/br> 紀臨昱笑了起來。 “可以嗎?”他問。 祝昕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就可以當作沒發(fā)生過?!?/br> 紀臨昱的笑容更盛。 祝昕月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開心,只是看他笑了,自己也跟著傻笑。 紀臨昱卻知道,他開心不是因為她說的話不著邊際,而是因為她在哄他。 第22章 祝昕月從y國回來后不久,《桃花源》就正式開拍了。 在拍攝第一場戲的前一天,祝昕月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明天就是第一次拍戲了!緊張到睡不著嗚嗚嗚……】 就像上大學(xué)的時候,次日就是畢業(yè)答辯了,她們宿舍都沒睡好。 祝昕月在發(fā)送之前,設(shè)置了分組。 僅紀臨昱可見。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看見,也不好私聊找他說話,像他這樣的大老板,一般都很忙吧。 祝昕月睜著眼睛等了一會兒,半個小時過去了,也沒什么動靜。 罷了,睡覺。 作為一個小配角,祝昕月的戲份很少,臺詞也不多,大部分時候都是起一個背景板的作用,少部分是她的打戲,基本上有二長老在的地方,她這個貼身侍衛(wèi)就得在。 梁玉宇飾演的二長老,人設(shè)是個深藏不露但病弱的高手,多數(shù)時候都是躺著、坐著。 祝昕月的第一場戲是夜戲,劇情是島上有外人(男主)闖入,帶來了外界的消息,希望他們這些避世的仙人可以出手相助,大長老邀請眾人去議事堂開會,二長老想假借自己身體抱恙不去開會。來人是大長老的大弟子,想要強行帶走二長老開會,被祝昕月這個貼身侍衛(wèi)攔下。 第一次拍戲,難免會緊張。 祝昕月抱傘站在梁玉宇的身旁。 化妝老師還在給梁玉宇撲粉,讓他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更白了一些。 “你比旁邊的燭火抖得還要厲害。”梁玉宇還是頭一回看見這樣的新人,明明他們平時相處挺好的,他還去給她上過表演課。 就連正在試拍的溫導(dǎo)都發(fā)現(xiàn)了祝昕月渾身抖得厲害,坐在監(jiān)控器后面笑,但畢竟她是晉幻的藝人,又有人“不經(jīng)意地”提起她是祝常集團的千金,溫導(dǎo)對她的要求也沒多高,于是安慰祝昕月:“一條不過就多拍幾條,沒事的?!?/br> 新人嘛,他向來對新人容忍度很高。 溫導(dǎo)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導(dǎo)演,唯一缺點就是拍戲的時候愛磨演員,一場戲拍十幾二十條都是常規(guī)cao作,拍不滿意,明天繼續(xù)這一場戲。 祝昕月的掌心都在出汗。 她是那種上學(xué)時代最厭惡上臺做小組展示的學(xué)生。 “我沒事,就是有點緊張。”她說。 梁玉宇趁著導(dǎo)演在給飾演大弟子的男配講戲,便也給祝昕月開小灶。 “等開拍之后,你就不是祝昕月了。你是在桃源土生土長的孤兒,被二長老養(yǎng)育在身邊十幾年,名為‘晴雨’。二長老教你讀書寫字,練功習(xí)武。 “為了報恩,你留在二長老身邊當他的貼身侍衛(wèi),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任何敢對二長老不敬的人,你會怎么樣?” 梁玉宇循循善誘,那雙極其擅長表達感情的桃花眼微微瞇起,像是二長老本人正在教導(dǎo)他的小侍衛(wèi)。 祝昕月表情一凜,眼神凌厲無比:“殺。” 梁玉宇又笑,飄逸的長袍隨風(fēng)而動,他本來就瘦,這身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更是加劇這種病弱感,好像如果他笑得太用力,下一秒就會嘔出血來。 “孺子可教?!?/br> 梁玉宇又教了她怎么把人物演活的技巧,“演戲時需要摸透人物邏輯。角色的呼吸,動作,臺詞的咬字發(fā)音,都要符合角色本身的經(jīng)歷,年齡?!?/br> 祝昕月認真地聽課,其實她做了人物小傳,加了一點點細節(jié),私底下也自己練習(xí)過,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樣。 拍攝正式開始。 鏡頭跟隨著大弟子的腳步上搖,在他提到“請二長老前往議事堂”的時候,鏡頭越過他的肩膀,拍攝歪坐在榻上的二長老。 二長老雙手攏進寬大的袖子里,咳嗽了一聲,“晴雨,幫我看看我的藥煎好了沒有?!?/br> 站在他身旁的抱傘少女身著勁裝,闔著眼睛像是在打瞌睡,剛才大弟子說的話她是一句沒聽,二長老剛咳嗽一聲,她立刻清醒。 “好的,二長老。” 像極了上班摸魚被老板抓到的打工人。 溫導(dǎo)點了點頭,這姑娘確實是用了心。 晴雨走到一旁給二長老看藥,二長老和大弟子繼續(xù)對話,帶出二長老不想去議事的原因——“每回議事都要死人,我可不想再當劊子手了?!?/br> 她在鏡頭里只是一個背景,卻能看見她因為被蓋子燙到指尖,做出捏耳朵的孩子氣行為,揭開蓋子之后還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真嗅到那股難聞的藥味了。 當大弟子和二長老對話談崩,大弟子正要出手的時候 ,剛才還格外孩子氣的晴雨立刻閃身擋在二長老的身前,跟大弟子打了起來。 她一開始用傘,只想逼退對方,誰知道大弟子居然氣不過,對她用了殺招。 就在這時,二長老指尖沾了一滴藥湯,朝著大弟子打去!大弟子膝蓋一軟,殺招盡卸,朝著晴雨單膝跪地。 晴雨的手放在傘柄上,那把傘內(nèi)的劍只露出了一寸白光,又被她乖乖地收了回去,像是無事發(fā)生一般,抱傘回到二長老的身邊。 大弟子憤憤地瞪了晴雨一眼。 “你瞪她做什么?”二長老笑得云淡風(fēng)輕,對著晴雨說,“那傻孩子以為我在救你。” 晴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仿佛在說——“就他?” 大弟子氣憤離去。 鏡頭跟隨他離開的時候帶過屋內(nèi)的兩人:二長老將藥碗遞給晴雨,似乎想要她再給他裝一碗,晴雨抱傘打了個哈欠,跟沒事人似的單手接過碗,又走向制藥處。 “卡!”溫導(dǎo)也沒想到祝昕月第一次拍戲就這么順利,特別是打戲,太流暢了! 祝昕月結(jié)束了自己的戲份,又按照導(dǎo)演要求補拍了幾個鏡頭,也沒著急走,搬著小板凳在旁邊學(xué)習(xí)。 她這次能順利地演下來,大半原因是對手演員厲害,能帶她入戲。 梁玉宇往那里一坐,就是看似不著調(diào),實則捉摸不透的二長老,但能培養(yǎng)出武力值這樣高的晴雨,他的武力值只高不低。 還有那位大弟子,他把那種欺軟怕硬,輸了還不服氣,早晚要報復(fù)回來的陰鷙也演繹得非常出色,都紅了眼,怪不得最后晴雨領(lǐng)便當也有他一份功勞。 祝昕月剛坐下,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來人是紀青源的助理,對著房車的方向指去,“紀總讓人送了夜宵過來,青源讓我過來叫你去吃夜宵?!?/br> 祝昕月站起身,問:“紀總也在嗎?” 助理搖搖頭,以為祝昕月是在擔心只有她和紀青源兩個人,于是說:“姜蕊老師和梁老師在。” 祝昕月走進房車,他們?nèi)艘呀?jīng)圍坐在一起,一邊討論劇本,一邊開餐。 姜蕊和紀青源今晚也有夜戲,不過要稍晚一些,吃完夜宵再去片場也來得及。 “昕月,坐這邊。”姜蕊原本坐在梁玉宇和紀青源的對面,見她來了,就起身讓祝昕月坐進去,這樣一來祝昕月對面就是紀青源了。 祝昕月看向她對面的梁玉宇,他正在低頭夾飯盒里的金絲香芋酥。 不像另外兩位演員,他們碗里的青菜都是得過水去油之后再吃的。 紀青源在他夾完之后,一邊跟姜蕊說話,一邊不動聲色地把桌上大部分甜口的菜式移動到祝昕月的面前。 這是記得她說過,她愛吃甜的。 “第一次拍戲,感覺怎么樣?”紀青源把話題繞到了祝昕月的身上,用公筷夾了一塊水晶蝦餃,放進祝昕月的空碗里。 “緊張,但是還挺有趣的。”祝昕月看向梁玉宇,真心道謝,“多虧了梁老師帶我入戲,謝謝梁老師?!?/br> 梁玉宇笑了笑,表示沒什么。 姜蕊:“梁老師的演技,一直是我向往的目標。” 她語氣自然,但用詞直白大膽,聽起來像是告白,也像是恭維。 類似的話,梁玉宇聽過不少后輩這樣說,但娛樂圈多的是兩面三刀的人,人前這么說,人后就換目標了。 梁玉宇的笑容淡了不少。 紀青源:“我也要多多向梁老師學(xué)習(x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