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易峰怔怔地望著照片里的兩人,沒及時回話。 警察已經將筆挪向邊上的另一人,這位就是何曉曼,請問您這樣一位事業(yè)有成、家庭美滿的成功人士;為什么會和一名鄉(xiāng)村里考進來的高中女生有聯(lián)系呢。 照片中的二人看起來關系親密,手臂碰撞在一起,易峰低著頭看向身邊的女生時,眼里滿是笑意。 透過照片,易峰仿佛嗅到了那年夏天的味道,微風中帶著一絲濕氣,空氣中的花香味熏得人頭昏腦脹、也熏得人有些意亂情迷。 何曉曼,那是一個易峰至今回想起來,還會有些恍惚的名字。 正如警察所說,何曉曼來自一個小鄉(xiāng)村,本不應該和易峰這種身份的人有聯(lián)系;或者換個說法,何曉曼這種小鄉(xiāng)村來的孩子,能考上附中這種重點高中本身就是一件極具神奇色彩的故事。 易峰和何曉曼的初見,是在何曉曼初三那一年。 何曉曼當時背著一筐自家種的果子,一步一步行走在晚間的路邊。 易峰當年正坐在車里下班回家,誰知車子路上拋錨,易峰試了很多辦法,車子都紋絲不動。 晚夏昏暗的夕陽照在易峰身上,讓人無端生出一陣煩悶。 易峰氣得踹了幾腳車輪,踹的車子不僅沒動,反倒嘟嘟嘟的響了起來。 彼時,何曉曼正好經過易峰身邊,被這突然發(fā)出尖銳警告聲的機器怪物嚇了一跳,一個不穩(wěn)就摔在了地上。 何曉曼背上的藤編簍子也滾落在地,里面幾個沒賣完的果子咕嚕嚕撒的到處都是。 還有一個極其不聽話的,一路磕磕絆絆,最終碰到了易峰高昂锃亮的皮鞋,這才停了下來。 易峰低頭看了眼自己鞋上沾到的那一絲灰塵,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何曉曼向來懂得察言觀色,立馬注意到了易峰的不喜,雖然是易峰嚇到了自己,但對這種身價不菲的有錢人的畏懼,讓她習慣性的趕緊低頭道歉。 先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您這鞋我?guī)湍敛涟?。我這還有幾個果子,都是干凈的沒摔到,就當是賠禮送您嘗嘗。 易峰從頭到尾都沒將視線投給邊上的鄉(xiāng)下人半分,本來就煩悶的心情,在聽到何曉曼的話后,更是煩躁了幾分。 他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吃這種鄉(xiāng)下人送來的東西,誰知道干不干凈。 這人就臟兮兮的,果子更是讓人作嘔。 易峰正想將車子拋錨的怒氣發(fā)泄在何曉曼身上,誰知就在他抬頭的下一秒,易峰頓時頓住了。 眼前的小姑娘和易峰想象中的鄉(xiāng)下人形象完全不同,既沒有黃土朝天的黝黑皮膚,也沒有干裂到丑陋的手掌,衣服褲腿更沒有臟兮兮的泥巴。 雖然何曉曼的衣服和易峰精美的服飾完全不可比較,可還是能看出這是一個愛干凈的姑娘,舊是舊了點,但全身上下都干干凈凈的。 袖口處洗的發(fā)白,手肘處有些磨損,眼神亮的驚人。 晚風吹過,帶來一陣香氣;易峰輕嗅了一口,好似這香氣是面前姑娘身上的體香一般。 何曉曼和舉著手,手里握著一枚黃澄澄的果子,襯得少女的指尖如嫩蔥一般;白白細細的,好似只要稍微用力一點,指尖就會透出一抹嫩紅。 易峰心尖微癢,不受控制地伸手接過了對方手里的果子;然后就像鬼上身了一般,將那鄉(xiāng)下地里種出來的不干凈的果子放進嘴里,輕輕一咬。 酸澀的汁水瞬間爆出,充斥了易峰的口腔,他的舌尖似乎被這股酸意麻痹了,竟在這酸澀中品出了一絲不一樣的甜。 甜的好似眼前的少女的笑容,連夕陽都比不過這少女的笑意,星辰落在對方的眼里,從未有過的躁動響徹在易峰的胸腔。 易峰被深深的吸引,拋錨的車子不知什么時候安靜了下來,成為了兩人之間的見證者,時間停留在了這一瞬。 易峰那天鬼使神差地將對方手里的果子全部買走,甚至還向對方預定了下一批果子,成功拿到了何曉曼的聯(lián)系方式。 何曉曼很感激眼前的好心人,易峰將她們家產的果子基本都包圓了,很大程度緩解了她們家的經濟狀況;一來二去,何曉曼也漸漸對易峰敞開了內心,甚至開始透露一些自家的私密話。 我今年初三了,我家里人說今年畢業(yè)以后,我就得回家?guī)图依锔苫?,以后就再也不能上學了。 何曉曼這一次給易峰送完果子,估計是心情不好,沒有立刻回去,反倒和易峰坐在路邊的長凳上,控制不住的抱怨了幾句。 易峰咬了口對方送來的水果,順著何曉曼的話題問了幾句,你想繼續(xù)上學嗎? 何曉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應該是吧,我也不太懂。只不過,和我一個村的好朋友,她之后還要繼續(xù)上學,可我卻只能待在家里干活,以后聊天會不會都沒有共同話題了啊。 易峰不關心小女生的煩惱,他只想到一個問題:何曉曼之后在家里幫人干活,農活應該會很辛苦吧。 那么,那雙讓自己挪不開視線的雙手,也會沾滿泥土,在寒冷的冬天皸裂,逐漸干枯的像西北的黃土地一樣丑陋。 易峰隱晦地將目光挪過去,在心里輕嘖一聲:可惜了。 此時正好是附近學校下晚自習的時間,周圍忽然嘈雜起來,年輕嘈雜的聲音逐漸將兩人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