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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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武很快也憑借他的一雙巧手在坊內(nèi)一家木匠作坊里找到了生計。然而不巧, 張武上工第一天,張家那個傻兒子無人照管,自己摸索著找到木匠作坊來,并且在作坊里打破了頭。 這下木匠也不敢再隨便雇傭拖著個傻兒子的張武了,只答應(yīng)讓張武帶一兩件活計回家去做,做完了再按件計算工錢。 李好問聽說這事, 覺得這未必不好,畢竟這樣張武可以一邊做活計, 一邊照料兒子。 但時候卓來偷偷告訴李好問, 為這事, 張武兩口子狠狠吵了一架。根據(jù)聽壁角的鄰人說, 夫妻兩口子都提到了累贅兩個字,不知是在說張武還是張家的傻兒子。 李好問心道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因此不打算摻和。畢竟那是張家自己的問題, 旁人也難再幫到。 不過他有點疑惑:畢竟張武不是第一天斷腿, 兒子也不是第一天發(fā)燒把人燒傻。怎么在屏風殺人案之前一切都好好的,現(xiàn)在家庭矛盾卻就這么爆發(fā)了? 捋了一遍前因后果, 李好問還是覺得屏風殺人案是張家矛盾的重要誘因一切責任盡在葉小樓。 對方固然是一位勤勉的不良帥,可到底還是不會破案, 對待嫌疑人太過簡單粗暴,結(jié)果傷害到了無辜。 接下來的幾天里,李好問便對葉小樓沒多少好臉色,甚至還學著屈突宜的話術(shù)懟了葉小樓幾句。 葉小樓恨得牙癢癢,但他那邊對鄭興朋的案件同樣一籌莫展,沒什么可以用來回擊李好問的。 李好問這邊,則按照他之前的方案,排查鄭興朋生前參與過的詭務(wù)司案件,爭取從作案動機方面入手,找尋線索。 鄭興朋生前三個月內(nèi)接手的二十七起案件中,共有丁類案件十四起,丙類九起,乙類三起,甲類一起。 丁類案件李好問已經(jīng)見識過了這類案件不僅是詭務(wù)司廣泛收集線索的途徑,也可能是詭務(wù)司的財源。鄭興朋經(jīng)手的那些也不例外。 比如萬年縣轉(zhuǎn)來崇業(yè)坊生魂返家案。 級別:丁類。 案由:崇業(yè)坊一商戶來告,事主離家經(jīng)商三年,返家后發(fā)現(xiàn)妻子生了一個一歲的兒子。 行商質(zhì)問妻子因何不忠,妻子方面卻說,這些年來他每個月都會回來一趟,小住幾日再度出門,有親族與鄰人為證。 然而那行商卻也有路引為憑,證明他一路遠赴廣州,沒有中途返回長安的可能。 于是妻子親族提出可能是行商生魂返家。 萬年縣以涉及魂魄離體,千里相會為由,將案子轉(zhuǎn)給了詭務(wù)司。 鄭興朋斷案的手法也十分簡單他讓那行商假裝欣然認下兒子,然后做出馬上就要帶全家移居廣州的安排;并在行商家中安插了萬年縣的人手,單看有無人前來與行商妻子相見。 果然,行商妻子與情夫見面,互訴衷腸,行商妻子苦求情夫,讓她和他們的兒子一起留下畢竟唐時的廣州在長安人心目中尚是四處瘴癘的蠻荒之地??v是能從行商那里繼承大筆財產(chǎn),萬一沒命花,那可不就虧大了? 于是真相大白于天下:那位情夫身材與行商相仿,甚至相貌也有幾分相似,因此每兩個月都會扮做行商的樣子,公然與行商之妻相會。 世上本沒有什么生魂返家,有的只是膽大包天的戲精而已。 此案破后,那行商心灰意冷,最終下決心與妻子和離,獨自離開長安去南方行商。臨行前向詭務(wù)司捐贈了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財產(chǎn),以感謝鄭興朋替他查明真相。 此案是萬年縣轉(zhuǎn)來,李好問便著萬年縣的不良人再去查詢,那行商妻子和情夫如今在何處,作何營生,鄭興朋案發(fā)之日身在何處,有無人證等等。 李好問很快整理完了三個月內(nèi)丁類和丙類案件,并且列出了一張長長的清單,并著長安、萬年兩縣的不良人按照清單前往隨訪,看是否有人可能因此等案件向鄭興朋尋仇。 三件乙類案件中,有兩件可以比照丁類丙類讓人后續(xù)隨訪的。另有一件卻讓李好問看得完全摸不著頭腦 級別:乙類。 案由:敦化坊坊民周賢于東市放生池放生。 看這案由平平無奇,但是案情卻十分炸裂:這位長安市民周先生,放生的不是常見的活魚活鱉,這位放生的是魚膾。 作為一名資深吃貨,李好問對于中華傳統(tǒng)料理魚膾,別有一分特殊情感。 魚膾,就是后世風靡的魚生,又或者叫生魚片。這種美食先秦時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唐代更是發(fā)展到了高峰,導(dǎo)致魚膾在唐詩里幾乎俯仰皆是,什么膾切天池鱗、冰鯉斫銀鲙,什么侍女金盤膾鯉魚、青魚雪落鲙橙虀1,各種口味、各種搭配,層出不窮。 然而李好問弄不明白:放生魚膾這是什么心態(tài)?與其將這些魚膾放入放生池,倒不如來投喂我,同樣算是功德一件呀? 但案卷上記載的內(nèi)容比他能想象的更加炸裂:根據(jù)周賢的證詞,這些魚膾入水,立即化成一條又一條的鮮紅色小魚,爭先恐后地向放生池底游去。這周賢這才意滿離,第二天繼續(xù)帶鮮切的魚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