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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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當時距今也沒有多久,詭務(wù)司里已是物是人非了。 李好問深吸一口氣,將那些令人痛苦的回憶盡數(shù)按在心底,不讓它們干涉自己的心神。新的問題與分析就漸漸地一層層被剝出來。 過去李好問一直回避去深究勤政務(wù)本樓的真相。 但此刻,各種線索全部匯至他腦海中 一、這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踏影蠱; 二、郭太后就在此暴死; 三、身為罪囚、早已身亡的趙歸真卻可以自由出入興慶宮,在龍池畔完成他那場罪惡陰謀的最后一環(huán)。 就在剛才,趙歸真也通過那枚令牌大大方方地展示了,這種自由進出的特權(quán)來自天子的恩賜。 因此,李好問心里很清楚,應(yīng)當對那一夜長安城的劫難負責的,除了趙歸真以外,還另有一個人天子李忱。 天子一早就知道趙歸真有所謀算,但他沒有提醒任何人,反而給趙歸真提供了必要的條件。 恐怕正是這個交易,令天子順利度過了郭太后以死相逼的那一關(guān)。 此刻李好問再回憶起那張儒雅的中年人面孔,那副和藹而溫煦的表情,才明白那其中究竟藏了多少的搖擺和算計。 但李好問很清楚,他至少還需要再利用一次李忱。只有利用這位帝王,他才能夠更加順利地解決掉趙歸真。 此刻,他站在興慶宮龍池跟前,望著自己的倒影他身邊一左一右,分別是秋宇和李賀。這倒影背后漸漸多出一道深黑色的背景,那是天邊壓頂而至的濃云。 就在這時,龍池對面,勤政務(wù)本樓上忽然光芒大盛。 明亮的燈火映亮了高樓臨湖的這一面,映出了立于樓宇之上那個身穿藍色襕衫的年輕人身影。 是周賢! 詭務(wù)司三人瞬間全都認了出來,畢竟周賢的畫像在司內(nèi)傳看了多時。 這確實是周賢,面目五官與畫像上一模一樣。 但是周賢的那對眼睛李好問如今的視力絕佳,能夠看清周賢的眼神那眼神無比渾濁,卻又無比狠辣,透著狡詐與老謀深算,絕不是一個向往修仙成道的長安年輕子弟應(yīng)有的眼神。 李好問心頭忽然一陣惡心。 他想起了上次附在鴻波身上的趙歸真腦袋很顯然這次趙歸真沒有選擇在尸體上附身,而是奪舍了一個活人。 就這樣,先是用某種虛無縹緲的希望籠絡(luò)住不諳世事的單純靈魂,然而不知廉恥地占據(jù)了原屬這個靈魂的身體。 李司丞!周賢模樣的趙歸真居高臨下開口,嗓音確實屬于年輕人,但是語氣卻老氣橫秋,而且端著架子,隱約透著無比傲慢。 難得我們竟想到了一處!都選中了這興慶宮。 誠然,這興慶宮是李好問選的決戰(zhàn)之地。畢竟此地久已無人居住,人口密度比之外頭的長安里坊要低很多。 因此早先李好問一察覺卓來失蹤,便立即通過平康特供報刊假借李忱之名將消息放出他提到李忱要查勤政務(wù)本樓之事,意在提醒對方:我知道那時你們都干了什么,來吧,出來了結(jié)一切吧。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而對方則借楚聽蓮之手,送來了出入興慶宮的令牌。這其中耀武揚威之意更加明顯:來呀,我早已將這里布置成為適合決戰(zhàn)的地點。有膽子你就到這里來再領(lǐng)教一下神律之磬的能量吧! 李好問正在咬牙,忽然舌綻春雷,提氣大喝一聲道:卓來! 與此同時,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遲遲疑疑地出現(xiàn)在周賢身側(cè)。起先他看起來迷茫而畏懼,但陡然聽見李好問這聲大喝,少年似乎猛地神智清明,沖著李好問歡暢地叫出聲: 六郎君、秋郎中、長吉哥哥,你們都來啦! 李好問凝神一瞧,眉頭一皺這少年怎會是這么一副形象? 只見卓來身上沒有繩索,但是手腳上都帶著腳鐐和手銬,頭上梳著的小小發(fā)髻之上,竟然還頂著個荊棘冠。 李好問頭一反應(yīng):這不就是景教那些失竊的珍寶嗎? 但仔細看,卻又不是。那些腳鐐和手銬都是新的,荊棘冠也是現(xiàn)編的。是有人刻意模仿了景教那些圣物的樣子,讓卓來科斯?jié)娎滓话丫敖滔戎獜浭гX。 周賢趙歸真,這是要把卓來怎么樣? 還沒等李好問有所反應(yīng),秋宇所御的寶劍已經(jīng)嗡鳴著懸停在勤政務(wù)本樓之外,劍尖不斷顫動,正對著周賢/趙歸真。 但秋宇不知對手對卓來做過什么,是否在這少年身上下了什么禁制,不敢輕舉妄動,因此劍尖只是懸空遙指,并未直接向前。 你應(yīng)該要謝我!周賢/趙歸真望著李好問驚懼的眼神,忍不住嘴角上揚,歡暢地笑了起來,我替你除去了身邊這一害! 李好問:? 他頭一個反應(yīng)是:趙歸真這家伙徹底魔怔了。 趙歸真生前借著武宗的勢,謀滅佛家、景教、摩尼教、襖教這些全都是外來信仰,中土道門想要保護自己的勢力范圍這李好問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卓來只是一個有胡人血統(tǒng)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