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丹柯樹下
紫諾笑道:“姑娘若要去看,出了城飛過積羽湖東南角,不過小半日便能來回?!?/br> “我……”我紅了臉道:“我沒有翅膀,我的法力亦支撐不過小半日的飛行……” “啊,對不起,我忘了姑娘不是羽族人。”紫諾謙然笑道:“那么姑娘可以沿著積羽湖東邊的小路過去。不過小路上最近常有怨靈出沒,十分危險,姑娘還是別去了?!?/br> “哦?!蔽也辉谝獾氐溃骸澳切┰轨`很厲害嗎?我不怕的?!?/br> “姑娘雖然不怕,卻不必無謂地去涉險。”紫諾道:“姑娘既入軍籍,一切便需以軍令為準。涉無謂之險,最為軍中所忌?!?/br> 紫諾言語間客客氣氣、和顏悅色,我卻從中聽出了責備和警告的意味。想自己確是散漫了些,從今后既入積羽軍中,便該約束一下自己。 “對了,還有一件事……”紫諾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腳步道:“明日擂臺比武,有空中比試一項。兩位非我羽族中人,此項雖可寬免,但終究難晉神淵之階。” “晉了神淵之階又如何?我對這些并不在乎。”我淡然道。 紫諾道:“姑娘喜歡安靜還是熱鬧?” 我奇怪紫諾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禮貌地答道:“我從前獨居山中,安靜慣了,不太喜歡熱鬧?!?/br> 紫諾道:“神兵、神秀、神羽、神衛(wèi)四階皆為群居,神輔之階可得一室之居,然嘈雜亦所難免。神淵之階及以上,方可擁有自己的獨居庭院?!?/br> “哦?!蔽阴久嫉溃骸斑@豈非對別族之人不太公平?” 紫諾道:“攻擊積羽城的怨靈中,有一部分極善空戰(zhàn)。不能空戰(zhàn)的將士,在臨陣對敵時不免受限,軍階低一些亦不可謂不公平?!?/br> 我低眉無語。 其實我對居處并不在意,雖然素性喜靜,且靜處有益修行,但也并非一定要單獨的庭院。起行坐臥,不過一席之地足矣。 使我郁悶的是,明日擂臺之前一定坐著天翊,我怎么能夠在他面前輸于旁人? 積羽城綺麗的美景漸漸失了顏色。我沉默良久,開口道:“紫諾姑娘,你方才說城的西、北兩面皆有高山——我想到山中練習一下飛行之術(shù)。雖然一夕之間未必能提升多少,但多練一時總多一分獲勝的把握。” 紫諾道:“姑娘的心情我理解,但高山皆在城墻之外,我們羽族飛上去也要許久,姑娘到那里怕練不出什么。要練習飛行之術(shù),我倒有個好地方可以帶姑娘去?!?/br> “什么地方?” “姑娘跟我來——” 紫諾本要帶著我們向湖東集市之間閑逛,此時折身向西,沿湖走到盡處,又轉(zhuǎn)向南走了數(shù)里,遙指前方道:“姑娘請看——” 不用紫諾指出,我已望見前面一棵數(shù)十人合抱、高與云齊的參天巨樹。那樹枝干鮮紅,冠蓋里許,枝葉垂蔓,蔚成大觀。我不由又是驚奇又是贊嘆。 紫諾道:“此樹名為丹柯,高愈千丈,歲愈萬齡,是我們羽族圣樹之首。有樹靈藏身其間,佑我羽族平安興旺。姑娘若在此樹上練習飛行,定可事半功倍?!?/br> 紫諾說罷,合起雙掌遙對丹柯拜了幾拜。我雖不信樹靈之說,還是跟著紫諾微微躬了躬身。 “多謝紫諾姑娘——夜川,你們回去吧。這樹上練起來沒有危險,萬一不小心摔下來,有那么多樹藤可以抓住?!蔽肄D(zhuǎn)過身,對紫諾和夜川道。 夜川點點頭,一言不發(fā)踏上飛劍飄然而去。 紫諾驚得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呀”的一聲叫道:“這位夜川公子的飛行術(shù)好生厲害!只怕……只怕比我們王子殿下亦不稍差?!?/br> “你說天翊王子么?”聽紫諾提到羽族王子,我禁不住柔聲問道。 “嗯,自然是天翊王子。”紫諾驕傲地道:“我們只有這一位王子……他是我們羽族飛行術(shù)最高的勇士,亦是我們羽族箭術(shù)最強的戰(zhàn)士!” 看著紫諾眉眼間的自豪,我仿佛自己受了夸贊般,心中甜滋滋的。但在這甜蜜之中,卻又像是有哪里不對味。我想了想,小心問道:“嵐楓……不是你們的二王子么?” “你……你怎么知道?”紫諾眉目間忽現(xiàn)尷尬之色,仿佛我知道了什么不應該知道的、令她丟臉的事情似的。 我有點兒后悔問出這句話。嘯風說過,羽族人把嵐楓看作恥辱??戳俗现Z的臉色,我?guī)缀跻呀?jīng)感受到嵐楓從小到大所受的屈辱。 我本不想再說下去,但為朋友的一絲義氣,卻令我禁不住沖口而出道:“全天下人都知道,難道在你們羽族還是一個秘密嗎?” 紫諾變了臉色,不答我的話,突然向我行了一禮,疏遠而客氣地道:“姑娘就在這里練習飛行術(shù)吧。時間不多,不必再為無謂之事耽誤。我還有事,就不陪著姑娘了,告辭——” 紫諾說罷,不等我答話便轉(zhuǎn)身匆匆而去。修長的背影,依然保持著羽族女子慣有的高貴。然而那高貴之中,卻透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不過是問了一句實話而已,難道說錯了什么?有必要這樣突然翻臉么…… 望著紫諾的背影,我不勝委屈地想。 但嵐楓與羽族之間的恩怨,終究與我無關。與我相關的,只是明日的擂臺比試。紫諾說得對,時間已經(jīng)不多,我必須盡快開始練習。 縱身掠近丹柯樹,以靈力鼓蕩清風托舉身體向上飛去。息慮凝心,屏絕萬念,在飛翔中試著出劍、揮劍。劍氣過處,丹柯之葉如蝶紛飛。 從上午練到黃昏,無心看積羽城奇幻的落日晚霞,夜色悄悄染上了我的白衣。 已記不清練了多少次。已記不清多少次在筋疲力盡時,不得不抓住樹藤落下。已記不清多少次,灰心喪氣又拼命堅持。 如何才能在空中猶如在地上般揮灑自如呢?我苦苦思索著這個問題,久久無法自解。 擂臺比試,與飛上懸空臺不同。想來離地不過三五丈,我的法力足以支撐我在一個時辰內(nèi)不落地。然一旦分心對敵,腳下凝聚的靈力便搖搖欲散。如此,怎能與飛行如呼吸般自然的羽族戰(zhàn)士相對抗? 幾度苦思冥想,漸漸頭昏腦脹。為什么我不能讓飛行再自然些呢?夜川也非羽族,卻可以將飛劍控制得比羽族天生的翅膀更好。 我有強大的靈力,這些是我本身的東西,倘若能以微觀的意念去控制靈力的凝聚,是否便有足夠的精神分出心來應敵? 想到此處,我再次拼盡全力向上飛去。(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