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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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乘風開了一條門縫,傅丹裹著披風正小心翼翼回房。 在無人的地方,陸乘風的表情就顯得十分耐人尋味起來,她看著傅丹消失的身影,若有思索間,腦子里很快有了一個模糊猜測。 第3章 生機 第二日,陸乘風毫不費力就從旁人口中打探到樊少爺這個人。 樊士舟,年二十二,是禮部侍郎樊捷第二子,姨娘所出,前面有一個嫡出哥哥樊士元,因為嫡庶之分加之其好高騖遠,處處被樊士元壓一頭,到了二十二還只是個花天酒地的酒囊飯袋。 怪不得傅丹不顧樂坊規(guī)矩也要鋌而走險幽會,攀上這朵高枝,若樊士舟肯在她身上花一兩點心思將人納進樊府,哪怕只是個通房,傅丹也能從樂坊奴籍脫出去。 這世上路非只一條,有人通過自己光明正大走出去,也會有人利用旁門左道,過程雖異,目的卻相同。 陸乘風倚在書閣架子旁,對自己如今的處境考慮起來。 她活了二十一年,師父教的全是功夫,父親教的全是行軍打仗的法子,沒有人教她,想要出這所園子還需出賣色相,更何況……陸乘風手撫上左側臉旁,那道鞭痕一直還在,有了這道猙獰的鞭傷,倒不必擔憂有人會對她不軌,但也絕了陸乘風倚仗色相的這條路徑。 陸乘風思索了一下曲藝舞姿這個辦法,不自覺對自己先產生懷疑。 她自小就不會彈那些琵琶古箏那些文雅之物,舞的話……如果舞劍算的話,她倒可以勉強一試,可這一條路最后的結果,大多也是被燕京里所謂的貴人看上抬進府內,或者被心懷不軌的世家納進門。 不遠處榻子上,傅丹昨夜明顯沒睡好,半夢半醒補著覺,睡得不太安穩(wěn)。 陸乘風一邊擦著書架上并不存在的灰,一邊將所有可能的法子想了一遍,最后頹然發(fā)現(xiàn)一個可行的都沒有。 再有幾日她在樂坊司就滿三個月,三個月后燕京城若有哪家來樂坊司將她要去,依陸家如今的名聲,懷恨在心者占多數(shù),怕又是另一個天牢。 正擦完最后一排書架時,有人敲了敲書閣門,陸乘風放下抹布打開門,發(fā)覺來人是樂坊司的一個熟面龐:“傅丹jiejie呢?司長讓大家都去前廳候著。” 陸乘風讓開身,讓她得以看到里面睡得朦朧剛被吵醒的傅丹,說:“多謝,我們馬上就到?!?/br> 女子面色不太高興的叮囑道:“恩你們快些!聽說事很大,去遲了怕要挨司長一頓責訓?!?/br> 傅丹揉著惺忪的眼,昨夜偷雞摸狗沒睡好,這會也沒空跟陸乘風較勁,跟在人身后醒神出了書閣,路上困得不停打哈欠。 陸乘風只當沒看見,目不斜視走著路,到了大廳才發(fā)現(xiàn)于長英已經在場。 二人飛快找了個地方站好,很快十二個姑娘全都到齊了。 樂坊司門口的護衛(wèi)已經引著人進來,于長英早已站到了廳門外,聽到動靜,急忙上前迎去,她臉上堆著諂媚的笑,掉頭在前面引著路。 傅丹見這陣仗不由好奇捅了捅身旁的人:“這是做什么?” 有知情的小聲覆耳道:“好像是誰家要在樂坊司尋個侍奉丫環(huán),我也是剛偷聽到司長和別人談話才知道的。” 陸乘風心微微一動,一股不安涌動。 竹簾遮住外面大半景象,眾人只聽到于長英畢恭畢敬的聲音:“是是是您隨便挑,她們的奴契書我已備好,您若有看上的立刻就能將人帶走?!?/br> 于長英有些粗枯的手挑起竹簾,為首少年穿著一身鍛造的水藍色暗紋錦衣,嘴角噙著笑,目若無人徑直走向大廳正座。 陸乘風面色一僵,立時低下頭去。 傅丹小聲驚呼道:“我的老天爺!謝府要挑丫環(huán)?不可能吧?” 陸乘風就算是再不了解燕京城,謝家的名號還是聽過的。 正座上少年散發(fā)著冰凍三尺的寒漠,整個大廳卻因為他的存在而有種格格不入的蓬蓽生輝,于長英弓著腰,連抬頭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謝九霄目光掃了一圈大廳,可惜人挨著人看不真切臉,他視線未做任何停留,干脆道:“行了,開始吧。” 這個開始,便是讓十二個姑娘依次介紹自己。 前幾個還中規(guī)中矩,少年手肘撐著腦袋,只虛虛掃了一眼,連個多余的表情都懶得給。 再過后,便開始變了。 “奴婢今年十七,會煮茶會唱曲,識文弄墨皆可?!?/br> 有人上前時還特意挺了挺胸,又故意將腰間絲絳勒緊幾分,讓腰部線條顯得更加纖美。 眼看著人一個一個上去又下來,陸乘風心底的不安隱隱加重。 最后只剩下她了。 陸乘風低著頭上前,嗓音微微夾起,一道略顯甜膩的聲音響起:“奴婢見過公子?!?/br> 于長英不著痕跡皺眉。 陸乘風等不來上方動靜,心存僥幸就要退下,一道懶懶的聲音響起:“叫什么?” 陸乘風內心無奈長嘆一氣,連聲道也懶得夾了:“陸乘風?!?/br> “抬起頭來?!?/br> 陸乘風緩慢抬起頭,與少年視線短暫交匯片刻,很快又垂下,看著明顯一副懼怕模樣。 謝九霄身子往后倚去,目光落在陸乘風身上,說:“上前來。” 陸乘風依言上前。 謝九霄盯著人看了一瞬,說:“就她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