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藻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近乎天亮才醒來。

    他記得孟荳喜歡吃酸黃瓜味道的三明治，早晨在樓下?lián)v鼓半天。

    小朋友早上九點(diǎn)半的課，起床洗漱后先檢查鵝寵和外面的孔雀，發(fā)現(xiàn)要鏟的屎都鏟完了。大鵝換上了粉色的屁兜，孔雀掉在地的毛都被撿起，放到了邊上的羽毛簍。

    桌上擺著切好的三明治，牛奶冒著熱氣，小叔的結(jié)婚對象站在廚房里，似乎在發(fā)呆，都沒聽到孟荳下樓的動靜。

    鍋蓋頭小孩今天的頭發(fā)都有些翹起，他走到余藻跟前，喊了聲哥哥。

    余藻這才回神，早上好，小荳。

    孟荳：早上好，小藻。

    余藻剛要介紹自己做的三明治，孟荳搶答：我知道，酸黃瓜沙拉雞排，我喜歡。

    他不忘說謝謝，完全不用余藻cao心，甚至還給出非常完美的反饋：如果黃瓜還能再酸一點(diǎn)就好了。

    余藻：那我明天再試試。

    他今天不上班，周末的展會公司派了新人，余藻本應(yīng)該樂得清閑，卻有種驟然不加班的無措感。

    他沒精神得孟荳都看出來了，小朋友問：我小叔沒有說愛你嗎?

    余藻剛坐下喝了口水，差點(diǎn)被水嗆到，什么?

    孟荳：他很喜歡你，不是嗎?

    孟煦洲說了好多次喜歡，如果不是對方臨時有事離開，余藻覺得他們再深入談下去，或許很容易干點(diǎn)別的。

    特別是離去最后的貼面吻，細(xì)密得像是把余藻泡進(jìn)了蜜罐，差一點(diǎn)，余藻就要被拆吃入腹。

    余藻長得白凈，情緒激動就會紅臉。

    上學(xué)的時候有人欺負(fù)他，就是想看他生氣后的模樣，平時好看但無神的雙眼像是簇起火苗，總是讓人念念不忘。

    現(xiàn)在他捂住臉也遮不住耳朵的紅，孟荳嘴上說余藻做的酸黃瓜不夠酸，實(shí)際很愛吃，速度都比之前快了許多。

    原來小藻你也會害羞啊，我還以為你是機(jī)器人變的。

    小朋友喝一口牛奶像長了奶胡子，余藻給他遞了張紙，怎么不喊我哥哥了?

    余藻除去重要的場合平時穿得都很隨意。無論春夏秋冬，整體都以黑白或者藍(lán)白為主，他的衣柜找不到任何亮色。孟荳觀察了他好幾天，好奇余藻看見小叔的表柜的反應(yīng)，或許會被對方半柜子五顏六色的裝飾手表嚇到。

    換其他小孩肯定會喜歡，但孟荳不感興趣，他很喜歡余藻給人一種特別舒服的感覺，說話也是，完全沒有大人的居高臨下。孟煦洲都算很不錯的叔叔了，偶爾依然權(quán)威得讓孟荳抱怨。

    孟荳：小叔說他和你一個輩分，不許我這么喊你，顯得他很老。

    他狠狠咬了一口吐司的三角尖尖，不知是否還帶私人恩怨，本來就很顯老。

    余藻撐著臉笑，孟荳還問：不是嗎?

    他學(xué)孟煦洲的日常表情，還要瞇起眼，唇角也要下撇，臉完全不像，也有幾分神韻。

    余藻被他逗得一直彎著眉眼，你們感情真好。

    孟荳：還好啦，我總不能叫你嬸嬸，也不想喊你叔叔。

    余藻很隨意，你喜歡叫什么我都可以。

    孟荳喝牛奶的動作停頓：那不行，小叔會不高興的。

    余藻不認(rèn)為孟煦洲性格陰晴不定，至少孟煦洲在他面前格外溫柔，沒有任何壓迫。

    喜歡我的孟煦洲。

    如果余藻此刻的心情是裝水的木桶，孟煦洲填進(jìn)去的喜歡讓水位上漲了百分之五十。

    余藻從小孤獨(dú)慣了，也沒什么零花錢，買考卷和文具都是能省則省。

    想要什么無法得到，也沒有條件允許得到，久而久之，他也覺得自己不配得到昂貴的事物。

    包括感情。

    他不高興的時候什么樣?

    孟煦洲不在，余藻和孟荳多聊了幾句。

    清晨外面下雨，室內(nèi)的采光依然不錯。一層落地窗外是院子，兩只孔雀進(jìn)了巢xue，早晨換了粉紅色屁兜的小鵝也在外面吃飯。

    客廳茶幾上的木質(zhì)鬧鐘聲音滴答，似乎和外面的雨聲混合了。

    孟荳：不高興的時候會做手工，孔雀和小鵝不都會掉毛嗎，不是做捕夢網(wǎng)就是做孔雀扇。

    他不忘指了指進(jìn)門右側(cè)的房間，那是小叔的縫紉室，里面還有他嫌托運(yùn)太麻煩，回國后再買的老縫紉機(jī)。

    余藻知道那有間縫紉室，因?yàn)槊响阒拚f后續(xù)他的外婆出院會來這邊住，他以為那是孟煦洲給長輩特地留的，沒想到是他自己的。

    那縫紉機(jī)不是很大，還是老款的，余藻想了想孟煦洲的身形，更想笑了。

    孟荳懂他的笑點(diǎn)，好笑吧，以前小叔這里

    小孩指了指胳膊，還有紋身，是魚藻紋，我爸爸笑他把自己當(dāng)成了蓋碗，說那都是陶瓷上的圖案。

    余藻昨天還見過孟煦洲脫衣服，愣了一會，我記得他身上沒有紋身啊。

    孟荳哦了一聲，忘記你們一起洗澡了。

    余藻：

    他沒有戳穿小孩的故意，只是溫和地看著孟荳，問牛奶要不要續(xù)杯。

    小朋友識趣地?fù)u頭，說：我爸爸說小叔后來把紋身洗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