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清在那些設備邊上緩慢坐下來，左胸口里開始抽拉新的跳痛。他終于想清楚了，程醒言沒有出事，是他自己出事了。

    【作者有話說】

    分手那會是者老師有病不治拖延太久所以san值掉光的狀態(tài)，一般情況下不會這么瘋的，請大人放心

    第29章 第24條 見家長要帶合適的禮物

    今日對褚遠見而言是尋常的一天。他受邀列席電影節(jié)嘉賓席，創(chuàng)投單元的影片已播放完三五部，他要么不滿意劇本選角，要么認為拍攝成本過高，于是決定再觀望看看。

    當下進入中場休息環(huán)節(jié)，他正要示意工作人員上新的酒，來者卻先酒水一步，停頓在他身前，逆著燈光遮住了大熒幕。

    圈里年輕演員喜歡借電影節(jié)的機會自薦，或者單純套套近乎。褚遠見對此并不排斥，保不好對方以后火了，還能讓他撈著一筆。直到他抬眼看清楚對方的面孔，方才收緊了頜骨：

    “你有事嗎，還是又缺錢花了？”

    對方瞇著眼睛笑起來。脖頸間的領帶不翼而飛，紐扣也敞著兩顆，看起來像什么厚顏無恥之徒：“是啊。我缺錢花，缺幾千萬的樣子，你趕緊吐出來給我?！?/br>
    “現(xiàn)在沒空吐給你，還有不到三分鐘就要開始放下一部片子了。你如果真那么缺錢，就給自己脖子上掛一空碗乞討去?！?/br>
    “你當然得有空?！?/br>
    對方將手機屏幕抵到他鼻梁中間，開始依次滾動那串抓拍照片，因放大倍率過高，鏡頭發(fā)生了變形。他在里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同樣，他也在對方眉目間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褚遠見認為自己的耐心比各位同行朋友要高多了，對付葉嵐跟她造出來的小畜/生時除外，“這是誰發(fā)給你的？你給我立刻滾蛋！”

    今日對褚晏清而言同樣是尋常的一天。他在早七點準時服用藥物，自知等藥效上來后腦子會變得格外的鈍，他需要盡快做好用藥記錄，再核對一遍昨晚列下的工作清單。

    今日加急的工作安排只有一項，和褚遠見談判。

    褚晏清掉頭就走。如他所料，褚遠見一刻都坐不住，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他沒有回頭，但有意控了控步伐速度，將父親擱置在他身后兩三步的位置，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

    褚晏清最終停頓在五號化妝間門口。父親還沒來得及提防，他先將對方外衣口袋里的手機摸了，順勢扣上了房門的鎖頭。

    褚遠見頓了頓，怒極反笑的樣子，將鏡前的轉椅隨手拉到了身邊，慢悠悠地坐定了：“你媽沒了是再沒人管教你了，你現(xiàn)在連搶劫都學會了？”

    “以防你錄音而已。硬要算的話，你那才叫搶劫，我只是正當防衛(wèi)而已?！?/br>
    “我又有哪里對不起你了？你要訴苦換個對象去，我這里沒錢施舍你?！?/br>
    “少跟我裝傻，一把年紀還敢做不敢當的?！?/br>
    褚遠見側頭嗤笑了聲，開始摸索隨身帶的火機，“我做什么了？我只是憑行業(yè)經驗判斷，你手頭那電影沒什么投資價值?！?/br>
    “就憑你閃電撤資的速度，恐怕連票房測算報告都來不及看。你的行業(yè)經驗都用在物色女人上了吧?！瘪谊糖寤鼐吹?，“倒不如說，你就是想弄死我而已。所以我又有哪里對不起你了？是因為當時搶了你的場地，還是因為把我舅舅打發(fā)給你了？”

    “當然是客觀判斷。有些電影就跟你舅舅一樣，你以為五十萬就能解決，實際上是個無底洞，往里拋再多錢也見不著回報，不如一分不給?！?/br>
    “既然你要算賬，我也可以跟你算算。那小姑娘算你養(yǎng)得最成功的一棵搖錢樹吧，圈里走紅要靠天時地利人和，也怪珍貴的。就算你不怕丟人，你怕不怕死搖錢樹？”

    褚遠見終于緊蹙起眉頭。仍沒有抬頭看他，目光揪著火機和煙頭接觸點不放，但屢次未能成功燃火：“圈里什么臟手段倒都讓你學上了，你這可是敲詐！”

    褚晏清只無所謂道：“隨便你怎么對我。你不是早就想送我進去吃牢飯嗎？你就試試看好了。我沒空和你廢話，要么你把投資款給我，要么我把新聞稿給狗仔，二選一的選擇題不難做吧？”

    早上吞的一小顆藥片倒出乎意料的有效，像是在他腦子里燃了把大火，將什么焦慮、恐慌、擔憂統(tǒng)統(tǒng)燒光了，底下根連的情緒感知系統(tǒng)也毀得徹底，比褚遠見手中那只矜貴的火機好使多了。這片枯槁的荒地里滋生不了任何有生命力的東西，他只是一架靠工作清單驅動的行尸走rou。

    “你想跟我談判，用這種態(tài)度可不行?！瘪疫h見放棄燃煙了，轉而用火機邊角輕輕鑿著木制桌面，制造出有規(guī)律的叮當聲響，“你先去叫人取一瓶酒來?！?/br>
    褚晏清照辦了。

    飲盡幾杯酒精后，褚遠見繼而道，“應該是七八年前了？你給我寄過一個電影節(jié)的獎杯，那是你第一次負責制片？”

    褚晏清油鹽不進的，“你不是拿去賣廢品了嗎？而且廢話少說，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br>
    “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不會想在電影里邊找意義吧？那就是沒有意義?！?/br>
    “我只是不想輸而已?！?/br>
    “所以你需要成就感？那你應該試試更大的賭注?！瘪疫h見在這時才想起要盡父親的責任了，開始授予他一些無用的人生經驗，“拍電影有什么意思？去外邊看看吧，虛擬幣也好，女人也好，都比電影有成就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