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蘅聽了這話面皮微紅,掩唇輕笑著:“你生的更好看些,我一看,便挪不開目光了?!?/br> 這就是林蘅了。 她是個溫柔的人,卻從不固執(zhí)守舊,一處玩鬧起來,也能說上幾句俏皮的玩笑話,但又總不會叫人尷尬下不來臺,是以與她相處,最叫人舒服不過。 溫桃蹊笑吟吟的:“林蘅jiejie才到歙州嗎?上上個月我過生辰,阿爹阿娘請了好些人到家里來一起熱鬧,我沒瞧見jiejie吶?!?/br> 林蘅一面說是,一面把手重又垂回身側去:“我前幾日才剛到的,錯過了你的生辰,想來一定熱鬧極了,也好玩極了。” 溫時瑤在一旁接了話,仍舊是打趣的:“她是全家的掌上嬌,生辰那日,我大伯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要不是大伯母攔著,非要叫戲班子搭臺唱上三天三夜,熱鬧個三天三夜,哪一年不是這樣的?熱鬧是一定熱鬧極,好玩嘛,也一定是好玩極了,就是不知道你在歙州住多久,或是今年就回杭州也不怕,等明年元月,她過生辰,一定早早就派人到杭州去請你,總要叫你見識一回才好?!?/br> 溫桃蹊一跺腳,嗔怪著啐她:“誰要你多話,林蘅jiejie是在問我的!”她說著上了手去拉林蘅,把小腦袋一歪,“我就說從前沒見你到姐妹們的宴上露過面,不過我方才聽我阿娘講,jiejie是要在歙州小住一段日子的,可定了何時回杭州去嗎?” 她搖頭說沒有:“也許三五個月,也許等到年下,我才來,還沒想過何時回去,住在姑媽這里,爹娘也是放心的。” 看似平淡的話語,其實是勾起了傷心事的。 溫桃蹊知道林蘅的爹娘對她其實一直淡淡的,畢竟她上頭有長兄,也有嫡姐,下頭還有弟妹,她雖然容色過人,性情也出挑,但架不住出生的順序不大好,不沾光。 “那樣便最好不過了,多住些日子才好呢,回頭我?guī)iejie把這歙州好吃的,好玩的,都逛一遍,保管jiejie回了杭州還惦記。” 溫時瑤一根手指戳到了溫桃蹊的腦門兒上去:“我看林家meimei生的文靜,你別把人給帶壞了。” 她自己就是個最安靜不下來的,遇見性情相投的,又或是她看得上的,話匣子打開了,說上三天三夜也收不住,活套的過了頭,這會子還要數落打趣她? 溫桃蹊扮了個鬼臉樣,不屑一顧似的:“二jiejie也別來說我,林蘅jiejie是文靜,比你強多了?!?/br> 溫時瑤佯是不悅,要去拍她,她一閃身,往一旁溫子嫻身后躲:“大jiejie你看她,說不過我,就要動手動腳的,當著客人的面兒,簡直就是不成體統(tǒng)!” 她們姊妹是一向打鬧慣了的,只是從來不當真,玩兒過一陣子,就拉了溫子嫻出來擋著,也正好就此罷手。 溫子嫻把人從身后拉出來:“我瞧你才是不成樣子呢,阿蘅看著,心里要笑話,也是笑話你的。” 幾個姑娘就這樣說笑玩鬧著,后來大約是嫌在屋里悶得慌,長輩們又在,她們沒法子撒歡兒,便叫溫桃蹊牽了頭,到周老太太跟前去告了禮,得了允準后,拉著林蘅便跑到了院子里去玩兒,瘋了好半天,直到老太太身邊兒的如意出來尋,才領著她們回去,陪著長輩們一道吃過了午飯,后話便都不提了。 而那天用過了午飯,送走了李家太太和林蘅后,溫桃蹊靜不下心來,細細的回想林蘅今日說的話,自己一個人在長房的院兒中閑逛了很久,也不知是怎么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便想明白了—— 她就說哪里不大對,先是小金冠的丟失,后是林蘅的突然出現,一則是她前世記憶里根本沒有的事,二則是比前世提前了六個多月的事,而實際上,前世里,她的小金冠,大抵也丟過,只是阿娘沒有告訴過她,自己處置料理了,林蘅的出現,也未必是那時林蘅人不在歙州,而是她三月里到了歙州,一直住到了九月她祖母過壽,才跟著李家太太第一次登門而已。 如此說來,林蘅的事情倒可以放一放,而她的小金冠——前世這一年的四月里,孫mama可不是離開了溫家嗎?阿娘后來給她的說法,是孫mama家里小兒子病得厲害,孫mama回鄉(xiāng)下老家去照顧她小兒子了,那時她糊里糊涂的,也就信了,后來孫mama再也沒有回來過,她也纏著阿娘問過幾次,阿娘每每敷衍打發(fā)了她,再往后,她也就忘了,不再問了,如今想來,哪里是這個原因,那不過是孫mama手腳不干凈,素日里又頗有些倚老賣老的做派,才叫阿娘給打發(fā)出府,不許再回來了! 想通了這一層,溫桃蹊登時神思清明,腳下也就輕快了許多,一路朝著小雅院方向回去不提。 第7章 此去難返 溫桃蹊回小雅院的時候,一進了門,遠遠地就瞧見了站在廊下逗弄她那只鸚鵡的孫mama。 她的這只鸚鵡難得,是她二哥到西邊去采買香料時,打個胡人手里買回來的,通體雪白,只有頭頂一點紅,看著就很是喜人,溫桃蹊自得了這只鸚鵡后,養(yǎng)的精細,很少叫人碰它。 這會子孫mama上了手,她站得遠,瞧得不大真切,只是心下不悅,正待要上前時,卻見她的鸚鵡一對兒翅膀猛地撲閃起來,要不是腳上拴著鏈子,怕早就飛走了。 她自己養(yǎng)的東西,自己了解,這鸚鵡是個溫和的性子,雖說平日不叫生人碰,可偶爾姊妹們一處時,也有摸上一摸的,斷沒有這樣焦躁不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