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語氣輕快,溫致原本有一身的疲憊,此時見了愛女這番較俏可愛的模樣,那疲憊也褪去了大半。 他反手牽著她:“你怎么這樣難得,一大早過來陪你娘吃飯?” “爹說我的像是成日憊懶一樣?!彼洁炝藘陕?,把手往外抽了抽。 趙夫人笑吟吟的起了身來迎兩步:“她一早來我這兒回話,我才拉了她陪我吃飯,老爺才從外頭回來,見著陸掌柜了嗎?” 溫致動作一頓:“陸景明?” 趙夫人點頭說是:“也是一早來找長青的,我也沒見長青過來回話,大約客人還沒有走吧?!?/br> 她話音落下,就看著溫致的臉色不對對了,一時心也懸起來:“老爺,是出了什么事嗎?” 溫致想了很久,看了看溫桃蹊,到底什么都沒說。 趙夫人跟他夫妻多年,感情又一向極好,當然知道他分明就是心里有事兒,只不過礙著女兒在,不好開口罷了。 是以她轉(zhuǎn)而去哄溫桃蹊:“我看你也總分心走神,回去歇會兒吧,你爹才從外頭回來也累了,等晚些時候,你再過來,聽話?!?/br> 溫桃蹊倒是果然聽了話,同她爹娘見了禮就從花廳退了出去。 只是出了門來,她的心,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了。 爹剛才明明神色有異,且尤其是聽見了陸景明就在府中時。 他雖然不是心事重重的模樣,但在外面也一定遇到了什么難辦的事情。 她努力回想著,這一年的三月里,家里究竟出了什么樣的事情,能叫爹覺得為難,且同陸景明,大約還有些瓜葛的…… 溫桃蹊就這么一路走,一路想,臨到了小雅院的月洞門下時,她猛的站定住,突然就想起來了一件事——前世這一年的三月里,大約也就是這幾日時,阿娘收到了一封信,是她姨媽從家中來的,說是她那個表哥,到揚州去辦事兒的時候,一日吃多了酒,與人起了爭執(zhí),竟然失手將人打死了,對家不依不饒,硬是要鬧到官府去,家中實在是沒有能拿主意支應事情的人,所以托書來告,想叫她爹娘想想辦法,好歹把人救下來。 而她沒記錯的話,在這件事上,爹頭一次跟娘紅了臉兒,家里頭也是不得安寧好長一段時間,后來爹還是拗不過娘,上上下下的使銀子托關系,又為著揚州陸家的關系,找上了陸景明。 后來她那個不成器的表哥是救回來了,案子也算是不了了之,可是前世溫家出事,這件事被重新翻騰了出來…… 不成,老天叫她重活了一世,她想要守著家宅安寧,一家子合樂,這件事,她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了才行! 第14章 不待見 三月初九這一日,溫家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來,為的,是五日后三房老太太錢氏的五十整壽。 溫家?guī)孜焕蠣敹际琼斝㈨樀暮⒆?,何況溫致早年間還在錢老夫人膝下養(yǎng)過一年多,錢老夫人又從來都是個好說話的人,對待孩子們有一萬個耐心,就沒有不耐煩的時候。 那時候溫致不過五六歲而已,周老夫人難產(chǎn)生下個死胎來,大出血傷了身,大夫?qū)3探淮艘o養(yǎng),既不能cao勞,也不能受了驚擾,是以便將溫致暫且送到了錢老夫人那里去養(yǎng)著。 如今錢老夫人五十大壽要到了,三房大老爺溫鐸一早就籌備起來,又有溫致吩咐著人更添了好些奇珍異寶,全都送到了三房院里去,又一面忙著幫下請?zhí)?,就連趙夫人一時都忙碌起來,整日往三房院里跑,就怕錢老夫人又哪一處不順心,也好及時改了,總要叫她這一場生辰辦的體體面面又高興才好。 林蘅一早就被接到了溫府來玩,這會子姊妹幾個陪著她在院子里四處逛,她眼瞧著各處都是歡天喜地的模樣,心下便也生出好些歡喜來:“我上回就說,你們家該是何等的惹惱,我算是有福氣的,才到歙州不久,就趕上了三房老太太過壽這樣的喜日子,一則沾沾她老人家的喜氣,二則這樣熱鬧的場合,煙火氣兒十足的,叫人看著心里就高興?!?/br> 她的眼角眉梢,總是有著一絲淡淡的憂愁,只是平日里眾人與她相處,為著交情不深,對她家中事情自然無從得知,她素日里嘴角上揚著,眉眼彎彎的,便叫人將那淡淡的愁緒給忽略了而已。 溫桃蹊每每看在眼中,又沒法子挑明了說,在明里安慰她,又一面心疼不已。 溫子嫻和溫時瑤姊妹兩個是聽不出她言外之意的,只是相視一笑:“那你常住著,往后的熱鬧日子多了去,再過兩三個月,還能趕上我大哥哥成親,更熱鬧了。” 林蘅垂下眼皮來,須臾又恢復如常:“那是自然了,從家中來時,我阿娘便特意叮囑了,等到表姐成親之時,她也是要到歙州來送表姐出嫁的?!?/br> “這就扯遠了不是?”溫桃蹊挽著林蘅的胳膊,不愿叫她們再提這些事,唯恐惹了林蘅心里難過,還要強顏歡笑的。 林蘅也不知是能察覺她的有心打岔,還是自己本來也就不愿多提這些事兒,也就順著溫桃蹊的打岔,不再提家中之事。 她們又走出去有那么三五步,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來,欸的一聲兒,拿胳膊戳了戳溫桃蹊:“我到歙州這些日子,跟著姨媽到外頭走動也好,在姨媽家里聽兄弟姊妹們說起來也罷,總是聽見一個陸掌柜,說他出身揚州陸家,年紀輕輕卻十分得力能干,真是這樣子嗎?你見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