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4章 撂開手 為官的人家,尤其像是李家這樣的清貴之家,更是愛惜羽毛。 當初他們上門去提親,那要不是有忠肅侯府老夫人出面,李家怕也萬般不情愿,哪怕他們溫家同宮里都是有來有往的,每年家里的香料也要往宮里供奉,可在李家的眼里,到底也不過是商賈人家。 其實說穿了,李家謀算著,還是覺著,溫家背后錯綜復雜,這門親事,看似大姑娘低嫁屈就,實則將來官場上,說不得還能指著溫家?guī)鸵r些,才同意了結親的。 而今揚州案子還沒個說法呢,就急著避嫌,這態(tài)度真是再明顯不過了。 溫桃蹊沒說錯,真有個好歹的,即便是李大姑娘進了門,李家也能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趙夫人一時氣血上涌,只覺得眼前一黑,幾要暈厥過去。 溫長青和溫桃蹊都嚇了一跳,哪里想過他們母親這般經不住事兒呢? 溫桃蹊想著,便是沒個正經主意,也不該如此的,怎么說也是當家主母,風風雨雨的也不是沒見過…… 可她還是擔心的,忙叫溫長青:“我看阿娘這樣,不然請了小秦娘子來一趟吧?” “這時候怕不成,那李家……” “別去請?!睖亻L青話沒說完呢,趙夫人撐著氣兒已經阻止了。 她勉強坐正些,一只手壓著太陽xue,揉了好半天:“現(xiàn)在去請小秦娘子,不是告訴李家,咱們知道了他們的推諉說辭嗎?” 溫桃蹊暗暗心驚:“阿娘,您還是想救表哥?” 總不見得,李家表明了態(tài)度,她阿娘還是打這個主意吧? 難道是她想錯了? 在阿娘的心里,姨媽那一家子,竟比親生的兒子還要緊了? 不能夠吧…… 前世她是有過孩子的,只不過她的兒子四歲便夭折了,那會兒她一顆心都要揉碎了。 人家說為母則剛,這道理她真是有了孩子才明白的,天底下什么事兒都沒有孩子的事兒要緊,誰要是敢誤了她的孩子,耽擱了孩子的前程,她是要豁出命去博一場的。 總不能,到了阿娘這里,這道理就不對了吧? 她抿唇想了想:“要不然,請了爹回家來,一起商量商量?” 趙夫人那頭卻大口喘著氣,努力平復著,又撥開溫桃蹊的手,去端了身旁食幾上放著的茶盞,就是把茶水入了口,一時竟只嘗出苦澀來。 她又苦笑:“不用叫你爹,這事兒就算了吧?!?/br> 云淡風輕的一句話,卻已經是打定了主意不會再回頭的堅定。 兄妹兩個面面相覷,這,就成了? 溫長青吞了口口水:“阿娘是說,杜昶的事情,不管了?” 趙夫人橫過去一眼:“你給你弟弟寫信,叫他即刻就回定陽去,不要在揚州逗留,再給你姨媽家里寫封信,就說該盡的心,咱們都盡了,可是昶哥兒不爭氣,我們也沒有法子,你弟弟千百兩的銀子送進知府衙門去,也幫不上忙,叫你姨媽看開些,她要是想到歙州來,家里自然收拾出院子,灑掃以待,可要真的指望我們救昶哥兒,那是不能夠的了?!?/br> 溫長青一顆心安定下來,可又怕她想不開,偏那頭溫桃蹊擠眉弄眼的,分明是不讓他再多說的意思。 他略想了想,有些話,他來說,的確不大合適,眼下倒不如正經辦事兒去,趁早從這樁命案中抽身出來,阿娘這里,有桃蹊陪著,這丫頭心眼子活法,總能把阿娘哄勸下來。 況且阿娘既打定了主意,縱使難過,舍不得,也不過個把月的事兒,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是以他站起身來,躬身做過禮,又安慰了三兩句,匆匆出了門去不提。 趙夫人一聲長嘆:“你們如今算是滿意了?!?/br> 溫桃蹊心下一驚,還以為她是知道了什么,可看過去時,發(fā)覺她阿娘臉上只是悲傷,倒沒有別的,稍稍放心,又往她阿娘懷里鉆:“什么滿意不滿意的呢?眼見著阿娘傷心,我們又有什么可滿意的呢?” 趙夫人反手摟住了她:“你們勸了我這么長時間了,要不是今次李家……或許你說的是對的,真出了事,鬧開了,溫家可要怎么樣呢?” 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溫桃蹊的小腦袋,手心兒順著她烏黑的發(fā)絲滑下去,只是方才舌尖上的苦澀,此時蔓延到了心底去:“你從前跟我說的,你爹和你大哥勸的,我都明白,仔細想想,你姨媽寫信來求,原也不是指望著咱們拿銀子買昶哥兒的命回來,還不是想著,你姨父人走茶涼了,可溫家的姻親卻都實打實在的,總能在揚州知府面前說上話,便是隨便誰家說兩句話,昶哥兒的命,也就保全了?!?/br> 溫桃蹊訝然:“阿娘?” “真當我是個糊涂的嗎?”趙夫人噙著笑低頭看她,“我只是不愿意計較罷了。你姨媽生昶哥兒的時候就是難產,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不然那樣嬌他一個男孩兒嗎?我實在是可憐你姨媽,心思拗在這兒了,自己走不出來罷了。眼下李家這樣的態(tài)度,我還要一意孤行,逼著你爹給各家寫信,求人救命,只怕李家這親還沒有結,就先要疏遠了?!?/br> 情分淡了,是很難彌補回來的。 溫桃蹊也說不上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兒。 這事兒她辦成了,老天爺都在幫著她,她本來該十分高興的,至少不怕有心人將來翻騰這一宗溫家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