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溫長玄一個七尺男兒,手臂被攥緊的地方竟隱隱作痛。 他略攏眉:“姨媽,有什么話,慢慢說?!?/br> 小趙氏這才意識到自己過于緊張了,稍稍卸去手上力道,深吸口氣,勉力讓自己平復下來:“長玄,你說外頭的那些傳言,是錦歡唆使人干的,又說從當鋪贖回來的玉鐲和金簪,都是錦歡之物,我問問你,你怎么知道那是錦歡的東西?” 溫長玄把手往外抽了兩抽,小趙氏因卸了力,便被他抽了出去。 她低頭,看著空落落的手心兒,心也一下子就空了。 那種恐慌感又從腳底蔓延至周身,她想再去抓溫長玄,可溫長玄已經(jīng)一個閃身,從她身側繞了過去。 趙夫人冷眼看著,直到溫長玄近了前,她才面色稍有緩和:“東西你帶來了嗎?” 溫長玄說帶了,又往袖兜里頭去掏。 須臾他摸出個紅綢小包來,包的嚴嚴實實的,他也不急著拆開,就著手,往前一遞,把東西送到了趙夫人面前去:“娘您看看。” 趙夫人眼皮都不抬一眼,正抬手要去接那小包呢,小趙氏從身后竄上前來,竟一點兒儀態(tài)都不顧了,上手就把東西從溫長玄手上搶了過去。 “這……” 李清樂按著扶手要起身,溫桃蹊又按住她,再搖頭,同她比口型:“有阿娘在?!?/br> 果然趙夫人臉色也難看起來,只是忍耐著不發(fā)作罷了。 小趙氏動作快得很,包裹的嚴實的東西,沒幾下就叫她拆開了。 里頭的確是一只玉鐲,一只金簪,東西一入了眼,小趙氏呆若木雞。 她怔住的工夫,眼中閃過的全是不敢置信,而后人一慌,手一抖,兩樣東西就摔在了地上。 好好的一只白底青的美人鐲,四分五裂,碎成了好幾段兒。 趙夫人長舒口氣。 這幅模樣,也不必再問了。 溫長玄耐著性子步過去,又蹲下來,把碎了的玉鐲撿起來,連同那只金簪一塊兒,又拿在手里:“姨媽不是問我怎么知道這是表妹的東西嗎?這只簪子,姨媽瞧著眼熟不眼熟?” 怎么會不眼熟! 李清樂聞言,拉了溫桃蹊一把,兩個人湊上前去,就著溫長玄的手去看那支金簪,登時皆變了臉。 她臉拉得好長:“這不是錦歡剛住進來的時候,桃蹊送給她的那支葫蘆金簪嗎?” 這支葫蘆金簪,本來就是溫長玄叫人打的,兩年前送給溫桃蹊的。 她雖然不喜歡簪金戴銀,但每年生辰的時候,都少不了收幾件金銀首飾,私下里再給她添幾樣新奇稀罕物。 當初溫長玄想著,小葫蘆胖嘟嘟的,又可愛,寓意又好,她不常戴,收在妝奩里,鎮(zhèn)著她身邊兒,保著她福祿雙全。 前些日子杜錦歡住進溫家來,往小雅居去的時候,一眼就看上了她妝奩里的這支簪子,桃蹊又不大在意這些,就送了杜錦歡。 溫長玄是心寬的人,知道這事兒后,也只是念了溫桃蹊幾句,可聽她說了些乖巧討好的話,也就沒放在心上。 反正是想著佑人福祿雙全的,杜錦歡小小的年紀,一個女孩兒家,這大半年的時間遭遇了不少事兒,她既喜歡金銀首飾,看上了這簪子,桃蹊又肯割愛,那她戴著,能護著她,也不錯,反正桃蹊身邊兒什么都有,也不缺這一支金簪。 可是誰又能想到,杜錦歡要害人,還拿這東西去收買人心。 溫桃蹊臉色越發(fā)難看:“這太荒謬了!” 她眼眶紅了,撲到趙夫人身邊去:“表姐說了好幾次,說這葫蘆金簪實在討喜,她一眼瞧見就喜歡的不得了,我再三告訴她,這是二哥送我的,她央了我?guī)谆?,我想反正我也不戴,她真喜歡,我做meimei的,便送了她,也是我們姐妹的情誼,可她怎么能這樣!” 小趙氏無言以對。 這簪子她是知道的。 她就養(yǎng)了個傻子嗎? 要害人,還拿這樣叫人一眼就能認出來的東西去做人情。 她一時脊背發(fā)涼,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趙夫人摟著溫桃蹊,心疼不已,再瞧小趙氏時,眼神凜冽:“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嗎?還要人把錦歡送來對質嗎?” “不……”小趙氏下意識脫口而出,“jiejie,她……她年紀還小,怕也只是一時糊涂,你不要……” “我不要什么?她年紀還???她年紀小,還是我的桃蹊年紀???” 趙夫人不留情面的打斷她,一面順著溫桃蹊的背,一面乜過去:“她一時糊涂,就要害我女兒,她喜歡什么,我女兒讓給她,送給她,她住進來這么長時間了,家里頭,什么好的不是緊著她?桃蹊是乖巧的孩子,又心疼她的一番遭遇,先是喪父,長兄又是個庸碌無能的糊涂蛋,胡作非為,把命給作沒了,還連累她,什么時候不是乖順的哄著她?” 她問了一大車的話,越發(fā)問的小趙氏無地自容,偏偏不肯罷休,仍然追問:“就說這歙州城中的閨秀們,誰家設宴,請了桃蹊,桃蹊不帶上她?人前人后,給足了她體面。我雖然不過問孩子們的事,但也不是眼盲心瞎,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剛來的時候,外頭姑娘們瞧不起她,怎么,你當娘的,真不知道?” “不是……jiejie,我……” “那就是知道了!”趙夫人松開溫桃蹊,咬重了話音,“不是桃蹊護著她,她能風風光光的在人前走動?真是黑了心肝的混賬,桃蹊護著她,幫著她,她就是這樣對待桃蹊一片真心的?這就是你養(yǎng)出來的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