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她這話有些陰陽怪氣,也不知是哪里又惹了她。 溫長玄把小盒子又扣上:“你只管吃喝玩樂,我當(dāng)然事事該替你周全了。 況且你也不曉得林家人的脾性,大約覺得,咱們又不是專程到他府上做客的,委實(shí)沒必要給他們準(zhǔn)備禮物。 再說了,這一路上,正經(jīng)說起來,還算是咱們護(hù)送著林姑娘回的杭州,該他們府上擺宴款待,謝謝我們,是不是?” 溫桃蹊沒應(yīng)聲兒,可那意思是再明顯不過的。 溫長玄無奈短嘆:“咱們算晚輩,人家家里事有長輩在的,這點(diǎn)兒禮數(shù),做了,總不會出錯。再說了,你在杭州住上幾個月,去不去林家找林姑娘玩兒?叫人家覺得咱們家的孩子不識禮數(shù),目中無人,對咱們有什么好的? 如今又和李家是結(jié)了親的,那同林家自然拐著彎兒也沾親帶故,你計(jì)較這點(diǎn)兒銀子?” 她不計(jì)較,但就是不情愿。 再說了,二哥什么時候是個心思這樣細(xì)膩的人了? 他一向都不是這樣的。 看得上誰,看不上誰,他從沒藏著掖著過。 和林家人面兒都未必見過,倒先想著什么長輩晚輩的了? 溫桃蹊虎著臉:“你又拿著話誆我呢吧?” 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看了半天,見他面不改色,便嘖聲咂舌:“你是我親哥哥,我還不知道你?你要是個惦記什么輩分不輩分的人,當(dāng)年能叫爹把你抓起來吊著打?能讓爹把你趕出家門?你呀,拿這話去哄三歲的孩子吧,???” 溫長玄咬緊了后槽牙,一抬手,在她后腦勺上輕一拍。 他真沒使勁兒,不過是做個樣子:“有你這么說自己親哥哥的?” 溫桃蹊撇嘴,仔細(xì)的想了想他方才的話,眼珠子一滾:“你說我不曉得林家人的脾性,到底怎么回事兒?” 溫長玄嗨了聲:“本來那是林姑娘家里人,我也不愿意拿來說嘴,你和林姑娘感情好,我也不想叫你心里頭有別的想頭,知道的多了,也沒什么好的,可誰知道你現(xiàn)在這樣聰明,真是糊弄不住了。” 果然是糊弄她的。 溫桃蹊面色微沉,那手去戳他:“說呀。” “這東西是陸兄讓我準(zhǔn)備的?!?/br> 陸景明? 溫桃蹊一擰眉:“他怎么跟你說的?” “林姑娘的爹,是個小心謹(jǐn)慎的人,但林姑娘那個娘,很有些勢利眼。陸兄往年也來杭州小住,而且一路上他大概沒少跟胡姑娘打聽,所以知道的就更多些。” 溫長玄把木匣子放到她手邊兒去,才繼續(xù)又往下說:“林家?guī)讉€兒子倒沒什么,何況你是姑娘家,也不會常跟他們走動,只是林家的幾個姑娘……據(jù)說是被林家太太養(yǎng)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眼高于頂?shù)??!?/br> 那不就也都是些勢力眼兒嗎? 有什么樣的娘,就養(yǎng)出什么樣的孩子,這很正常啊。 就好比她那個好姨母,養(yǎng)出杜旭和杜錦歡那樣的孩子,一點(diǎn)兒不奇怪的。 再譬如有梁氏那樣的好姑母從旁教唆,不就挑唆著梁燕嬌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卻偏要在宅門里使那些下作手段嗎? 這林家……林家還真是一灘渾水,亂七八糟。 溫桃蹊更是心疼起林蘅。 也難為林蘅,出淤泥而不染。 連陸景明和胡盈袖都說她們一家子女眷勢利眼,那便是勢力到極致了。 能在這樣的家里,養(yǎng)出一個林蘅,真是難得,太難得。 “所以陸兄說,叫我替你準(zhǔn)備些禮物,給林家太太和幾位姑娘,也不必太過貴重,但也不能太拿不出手。昨兒歇著的時候,我叫人翻出來了幾樣,親自掌眼過目,挑出來的這些?!?/br> 他又上手去拍了拍那小匣子:“那只翡翠鐲子,是給林家太太的,余下的,都差不多,你看著隨便送出去,都一樣。” 她還是不情不愿的:“難不成,我不送東西,她們還小看我?” 林家什么門第,溫家什么門第,輪得到她們來小瞧她呢? 溫長玄看她是犟脾氣又犯了,眼看著一會兒就要林府了,抿唇想了想:“你到底還去不去林家找林姑娘玩兒?而且不是一直都說,林家一家子,對林姑娘都淡淡的嗎?你是林姑娘的朋友,要是連這點(diǎn)兒禮數(shù)都不周全了,她們更看不起林姑娘,也更有什么說嘴的了?!?/br> 他盯著她看:“你想啊,你又不能住在人家家里,時時刻刻陪著林姑娘,回頭她那些姊妹們,圍著她,說三道四的,說你也沒拿林姑娘當(dāng)回事兒,不然怎么登門拜訪,連個禮物都沒有,一番奚落,林姑娘必不會到你面前來哭訴抱怨吧?那這委屈,她不全都一個人往肚子了咽?你說可憐不可憐。” 是可憐,估摸著,林家姊妹,也確實(shí)干出來這樣的事兒。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林蘅的不爭不搶,性子寡淡,固然使得她不會在爹娘兄長面前撒嬌爭寵,是以不受重視。 可另有一宗。 內(nèi)宅中的姊妹們都是這幅脾性的人,一個個都是上躥下跳不安分的人,連她那個娘都如此,林蘅在她們眼里,就是個異類,是不同的。 這種不同,自然而然,就會受到更多的排斥和排擠。 就算是一家子骨rou,也總有受欺負(fù)的,和欺負(fù)人的。 林蘅從小怕就沒少挨欺負(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