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他們林家不是拿不出這五十兩銀子,只是憑什么要拿呢? 從沒跟流慶閣開過口? 內(nèi)宅的事情他是懶得過問的,但不代表全然不知。 父親這么多年寵著流慶閣,母親也不苛待,他們母子三個還不知搜刮了多少好的回去。 到現(xiàn)在了,說手上沒銀子,最多就籌出五十兩來,真當(dāng)他是傻子不成? 這些年來,貼補外頭的銀子,他要真是追究細查,恐怕連父親一時都不會輕饒了。 林舟盯著林齊看了很久:“三郎,你確定,你方才說的那些話,不打算改改口?” 林齊心下咯噔一聲,驀然就沉到谷底去了。 知道林舟不好糊弄,但他也太精明了吧。 他深吸口氣:“大哥,都是一家人,你真要算得這么清楚嗎?” “人家不是總說,親兄弟,明算賬,咱們是經(jīng)商的人戶,把賬算的清楚仔細些,不好嗎?” 林齊卻反倒笑了。 林舟看著一愣:“你笑什么?” “大哥跟我倒是明算賬呢,可就是不知道,這些天,你跟章家二郎到外頭花天酒地的,跟不跟他明算賬呢?” 林舟面色驟然一冷:“你跟蹤我?” 林齊說不敢:“我怎么敢跟蹤大哥,只不過是狐朋狗友,偶然遇見,說與我聽,我才知道,原來大哥的一派剛正,都是做給長輩們看的,私下里,竟與章家二郎是一路人——” 他拖長了尾音,挑眉看過去,分明是挑釁:“你說父親要是知道了,豈不是對大哥很失望嗎?” 那也不是他想去的。 章延禮就是那樣的人,每回出去吃完了飯,到戲樓聽完了戲,他就非要到那種地方去。 要不是為了這次的事,他會跟章延禮一路到那種地方去? 林齊是記恨他的。 狐朋狗友四個字,聽來刺耳,也叫他一下子想到,去年林齊同他幾個朋友在外頭吃酒,吃多了,就在酒桌子上賭錢,本來就是富家子弟自個兒玩兒,但那天林齊手氣不好,就他一個人輸銀子,一頓飯吃完,他輸了十幾兩,后來林舟知道了這事,把他痛罵一頓,就帶上了狐朋狗友四個字。 林齊他,竟然記到了今天。 “你這是在威脅我?!?/br> 林舟退了半步,又忍了忍:“出去說?” 林齊又高高的挑眉,看向他身后的正屋:“看來也不是我威脅你,是大哥自己心虛,我還想呢,說不定是他們看走了眼,畢竟這狐朋狗友們嘛,整日聚在一起,只知道吃喝玩樂,吃多了酒,自然會看花眼,看錯了,也說不定,但看起來,還真是大哥你啊?!?/br> 他一面說著,一面又欺身上前去。 林舟的怒火從腳底竄上來,只覺得腦袋嗡嗡的。 他上了手,一把攥了林齊衣襟,幾乎是連拉帶拽的,把人帶出了上房院。 等出了月洞門,林舟手一松,林齊再退幾步,理了理衣襟,面上的笑也不見了:“大哥一向都是君子做派,在家里跟弟弟動手,是不是不合適?” “你也一向都裝的老實,今天不也為了五十兩銀子,露出本性來了?”林舟冷笑著看他,又把他打量了一回,“記仇,心眼子還這么多,是姨娘教你的?” 林齊面色一沉:“你不要紅口白牙就污蔑人,姨娘好歹算是長輩……姨娘在府里大半輩子,大哥也別一開口,就把什么都往她身上栽吧?” 他還挺護著。 果然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林齊雖然不是從小就放在母親身邊教導(dǎo)的,為著父親寵愛流慶閣,他一直都跟著姨娘。 可是等年紀(jì)漸長,進了族學(xué)中,就每天都跟在自己身邊,晨昏定省到母親屋里去請安,母親也是要教導(dǎo)一番的。 從沒苛待過他們母子,他們?nèi)缃穹吹沟疟亲由夏榿韯帕恕?/br> “為了五十兩銀子跟我撕破臉,這么做不傻嗎?” “我?guī)讜r同大哥撕破臉了?”林齊做一派無奈狀,“咱們是親兄弟,我這不是跟大哥商量呢嗎?這銀子給是不給,不全憑大哥一句話?!?/br> 林舟拍了拍他肩膀,噙著笑,笑不達眼底,反倒有些陰惻惻的:“自己到賬房支去吧,就說我答應(yīng)了的?!?/br> 林齊只覺得肩頭一沉,就笑不出來了。 這不單單是五十兩銀子,那里頭是姨娘的面子。 他到底也沒敢跟林舟徹底說實話。 舅舅張口就要二百兩,姨娘進林府做妾半輩子了,家里頭伸手要二百兩銀子,都拿不出,往后姨娘在家里也做不成人了。 雖說舅舅也可恨,要給小表弟娶妻,也不至于就要二百兩銀子,說白了,還不是仗著姨娘嗎? 他們也沒有一日心疼過姨娘的。 本來他也想過,到張氏這里要不出來,他就到外頭去想想辦法,總要把銀子湊夠了,不能叫姨娘遭娘家人的白眼,且這也是最后一次。 從前舅舅不是沒伸過手,但幾兩銀子,十幾兩銀子的,姨娘能貼的,都貼了,這回顯然就是得寸進尺,開口就是二百兩。 這筆錢當(dāng)然不會由姨娘送回去,他出面,銀子要給,姨娘的臉面要全,但也要斷了舅舅一家這樣惡心人的心思。 可是見了林舟,他改主意了。 這五十兩,必須要從家里支出去,必須要林舟點頭同意,讓他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