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兩個姑娘梳洗打扮出了門,可誰也沒想到,許鶴行還沒下山。 沒下山也算了,還起的這么早—— 許夫人就住一夜,照說今晨起身,就該離觀下山了。 偏偏林蘅和溫桃蹊手挽著手才出了小院兒,往后山方向走出去不到一箭之地,遠遠的就看見了許鶴行。 溫桃蹊昨日匆匆看過他一眼,印象不算十分深刻,但勉強認得出的。 今日再見時,她站的稍遠一些,仔細的打量了一番。 是個儀表堂堂的郎君。 道存目擊。 徐月如所說的儒雅,單是從他的外表,就可見的。 他生的很白,溫桃蹊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背,想著若是站在一處,許鶴行怕是比她還要白一些。 男人家生的唇紅齒白,難免像個小白臉,叫人看一眼就覺得這人靠不住,怕是個油腔滑調(diào)的東西。 但許鶴行不會。 林蘅扯了她一把:“我怎么感覺,他像是在這兒等人。” 不是等人,是等她們。 他站著的地方,不就在她們這小院兒門口。 一大清早站在這里,見她們從院兒里出來,視線就再沒挪開過,不是等她們才有鬼。 溫桃蹊眉心微攏,下意識想回去的,許鶴行卻已經(jīng)踱步過來。 人家過來,再走,擺明就是故意躲人了。 她們又沒干什么虧心事,于是便站定住。 許鶴行面上噙著淡淡笑意:“昨日唐突了姑娘,派人去打聽過,才知姑娘是徐夫人的貴客,也不知昨日有沒有撞傷姑娘。” 他的話,沖著溫桃蹊一個人問的。 林蘅覺得哪里不大對,想把溫桃蹊往身后藏,但動作難免要明顯。 溫桃蹊察覺到她的意圖,在她手腕上按了一把,不動聲色的:“勞公子掛心,我沒事?!?/br> 客氣而又疏離的,許鶴行卻不放在心上:“姑娘無事我便放心了,過會兒我要陪家母回城,姑娘要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等回了城中,也可以派人到許家尋我。 我前年曾去過歙州,與姑娘的四哥有些私交,只是不曾想,有朝一日會在京城中再遇上溫家人?!?/br> 溫桃蹊心說你跟我四哥有私交,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她那幾個哥哥,誰沒幾個朋友了。 都是在外行走的郎君,支撐著家里的生意,她三哥還跟謝喻白私交不錯呢。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許鶴行顯然就是在套近乎。 人家一味示好,她要是擠兌回去,太過失禮。 于是只好笑著把許鶴行的話一一全都應(yīng)下了:“那挺巧的,不過我真的無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況且昨日是我撞了公子,并不是公子誤傷我的?!?/br> 小姑娘說出口的話始終是帶著疏離的,隱隱的,還能聽出些許淡漠來。 許鶴行在京城長大,察言觀色,不是不會。 但他還是覺得挺開心的。 這姑娘年紀雖小,但情緒藏的不錯,也算得上進退有度,極有分寸。 他無意糾纏,也就是到她面前露個臉,總要讓她知道,有他許鶴行這么一號人。 再說了,他對自己這張臉,周身氣度,從來都是極有自信的。 故而許鶴行退了三五步:“那我就放心了,這觀中景致不俗,溫姑娘在此處住幾日,正好四處看一看,只是如今入了臘月,山中畢竟清寒,晨起寒氣更重,兩位姑娘若要往后山賞景,不妨多加件披風在身上?!?/br> 他說完,也不等溫桃蹊接下來的客氣,做了一禮:“我先告辭了?!?/br> 溫桃蹊瞇著眼目送他走遠,才咂了舌。 林蘅側(cè)目看她:“怎么說?” 她一撇嘴:“說他是想來跟我套近乎吧,顯得我自作多情,畢竟人家也沒有糾纏什么,但就說,這一大清早的,跑到這兒特意等咱們——欸你說,他怎么知道咱們一大早會出去?” 這問題問得好啊。 林蘅拿腔作調(diào)的嘆氣:“說不得人家就是等著呢?你什么時候出來,就等到什么時候。” “我要一天都不出門呢?” “昨兒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忘了的?”林蘅撲哧一聲笑出來,“許六公子大概覺得,你閑不住吧?!?/br> 溫桃蹊一跺腳:“你還打趣我?!?/br> 林蘅又笑了一陣,才斂起笑意,肅了面皮:“我是真覺得,許家人,還是離遠些的好?!?/br> 溫桃蹊一怔:“jiejie為許媛的事,真連他們一家都惱了呀?” 她搖頭說不是:“惱了不至于,但這一家子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講不通道理的人家,沾染上了,少不了麻煩的?!?/br> “哪兒跟哪兒就沾染上了?!睖靥阴杷坪鯖]怎么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突然出現(xiàn)的一個人,于我而言,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看在他是許家公子的份兒上客氣兩句,他又特意提了我四哥,不然我理都不會理他的。” 林蘅抿唇搖頭:“我看沒那么簡單?!?/br> 一大早等在這里,就為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 溫桃蹊這張臉是招人的。 林蘅想來,她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等回城了,你別忘了告訴陸掌柜一聲?!?/br> 溫桃蹊小臉兒一垮:“告訴他什么?我跟許鶴行什么都沒有啊?!?/br> “你別揣著明白裝糊涂,這還真不是自作多情——就算是咱們自作多情,想多了,我勸你也告訴陸掌柜一聲,叫他知道這個事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