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她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害怕。”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兒,好半天才又抬眼看過去:“這幾年二哥在外頭經(jīng)營的挺好的,我不知道把他拘在家里,到底好還是不好。 我挺怕的。 從前大哥和二哥兄弟和睦,咱們一家人和滿的過日子。 那時候二哥雖然常年不在家,一年到頭,在家里住不上多少日子,可每次他回來,大家都是高興的。 現(xiàn)在突然說不叫他去定陽了——我以為是您的意思,怕他覺得委屈,也怕大哥……不是說叫大哥把手上的鋪面分給二哥幾間嗎?” 趙夫人明白,便去揉她頭頂:“以前你還小,也沒跟你說過,咱們家里,沒那么多的說法。 你父親從前也只是覺得你二哥不爭氣,他小的時候,也的確頑劣過了頭,才會把他趕出去。 可打從把他放到定陽去,你們或許不明白,我卻知道,你父親心里頭,是最喜歡你二哥的了,他就是嘴硬,不承認罷了?!?/br> 溫桃蹊啊了聲,趙夫人噙著笑繼續(xù)跟她說:“你大哥在我們跟前,無論做什么,總有我們護著的,他也不是那樣刁鉆算計的人,知道你二哥這些年在定陽吃過不少苦,比他艱難得多,他怎么會去爭這個? 再說了,他手上的鋪面,不也都是溫家的產(chǎn)業(yè)嗎? 他跟你二哥,有什么不同的不成?誰說的只許他經(jīng)營,一概與你二哥無關(guān)的?” 趙夫人想了半晌,拍著她的小手叫她等會兒,起了身,往西次間去。 西次間的東墻立著兩個黃花梨嵌百寶的大頂柜,拉開來,里面有好多暗格,趙夫人略一彎腰,從最底下一層,拉開個小抽,從里頭抱了個雞翅木的盒子出來,才又回到正間去。 溫桃蹊勾著頭看,見她手上抱著個盒子,欸了一聲:“母親拿的什么?” 趙夫人笑的神秘,重坐回去,把那小盒子放在腿上,沒打開,拍了拍:“這里頭都是給你準備的?!?/br> 溫桃蹊微怔,反手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沒算在你的嫁妝里,這是家里的鋪面,還有田莊,還有幾張秘方,將來都是你的?!壁w夫人一面說,才開了小盒子,也沒抬眼看溫桃蹊,慢慢的跟她解釋,“你陪嫁的那些,是公中給你該得的份兒,還有我嫁妝里添進去的。 但是這些,是咱們長房手上的產(chǎn)業(yè)。 你父親早些年,就已經(jīng)分好了的,你大哥的,你二哥的,還有你的。 后來每年多出來的,都要再給你們?nèi)置镁至恕?/br> 至于里頭的秘方,都是你父親研制的。 他說祖宗留下來的,傳兒不傳女,他不敢壞了祖宗的規(guī)矩,可他自個兒研出來的,卻沒那個規(guī)矩。 一輩子就得了你這么一個嬌嬌女,他想把最好的留給你?!?/br> 她說著,翻著那一張張的紙,倏爾手上一頓,抽了一張出來,遞過去:“看看這是什么。” 溫桃蹊震驚到失語,指尖兒微顫著,接過來,低頭看,越是看,眼底的驚愕越是藏不住:“母親,這不是……” “山泉香是你父親一輩子最得意的,香方其實你大哥和你二哥也都知道,他也沒瞞著,但這張方,是留給了你的?!?/br> “我……” “你大哥都知道。”趙夫人仿佛知道她想說什么,笑著去拍她小腦袋,“你二哥答應(yīng)留在家里之后,我跟你大哥談過這些,他都知道。 這些東西,如今我替你收著,是怕你年紀還小,不會經(jīng)營,將來敗壞了。 而且你嫁給陸景明,他又不是養(yǎng)不起你,你也不靠這個過日子。 橫豎我都替你攢著,等將來我和你父親都不在了,你哥哥自然會交給你……” “那您還是替我好好保管著吧,怎么說起死啊活啊這些!”她小臉兒板起來,“我只是沒想到……” 溫桃蹊無聲嘆息:“是我小心眼了。” 趙夫人把東西收起來,讓她抱著:“你不是怕你哥哥們?yōu)闋帄Z家產(chǎn)鬧紅臉嗎?也不算是小心眼。只是從來沒跟你說過這些,你打哪里有這許多心思的? 我看陸景明也不跟他兄長爭家產(chǎn),聽你大哥的意思,他自個兒的家底兒,就是再養(yǎng)十個你,也綽綽有余。 我成日里叫你少去看那些混賬話本子,如今看來,你是沒聽我的話了?!?/br> 溫桃蹊原本要反駁的,可倏爾一怔:“我沒有那樣好養(yǎng)的!我錦衣玉食的養(yǎng)大,金玉珠寶堆出來的女孩兒,他怎么就能養(yǎng)十個我了?” 趙夫人也怔了須臾,撲哧笑出聲來,抬手去掐她臉頰:“都當娘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害臊呢?” 第351章 一輩子(正文完) 六月芍藥花還沒敗落,溫家專門養(yǎng)的有花匠,手巧,技藝好,能將芍藥花期延至七月中旬左右,足足把花期拖長了有一個月。 李清樂愛芍藥,嫁過來之后在自己的院兒里還辟了兩塊兒地,從家里的花圃挪了好些芍藥花,種在院子里。 等李清云大婚的時候,芍藥花開的還正好。 溫桃蹊早早就回了娘家,她是出了門的姑奶奶,不能到李家去迎親,也不好到李家去圍觀,只能在家里頭等。 溫蕙一歲多了,已經(jīng)能自己走路,只是跌跌撞撞走不穩(wěn),還要人跟著。 乳母跟著她小跑,小姑娘卻從小就極有美丑概念似的,每次見了溫桃蹊,都要往她懷里撲,撲進去,就不撒手,非要溫桃蹊抱不可。